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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远霆皱眉，抬不起头？
“去我的书房吧。”
司云衡跟在父亲身后，不知此时的屋子里，黎雪正趴在司夫人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姑姑，衡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都是云子卿在挑拨离间，要不是云子卿，衡哥不会这么讨厌我，呜呜……”
“没事没事。”司夫人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云子卿，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云衡应该只是心情不好，你先别担心，等我去问问是什么情况再说。”
“衡哥要是不喜欢我了怎么办？”黎雪哭得眼睛红肿，面上流露出明显的惶然不安，“姑姑，云子卿一直让衡哥休了我，她说不能容忍我的存在，她还威胁衡哥，只要衡哥做不到只要她一个人，就不可能再回到司家……”
“那个贱人果然打着这样的主意。”司夫人神色一沉，“我就说她怎么可能那么硬气？原来是想逼你离开。”
黎雪不安地哭着：“姑姑，如果衡哥真的要休了我，我该怎么办呀？”
“他不敢，你别担心。”司夫人虽然心里也没底，此时却只能安抚她，“云子卿没这么大本事。”
黎雪红着眼眶点头，声音哽咽：“如果……如果必须我离开，云子卿才愿意回来，雪儿没问题的，姑姑，雪儿愿意成全衡哥……”
“别说傻话。”司夫人忍不住又拍了拍她，心疼得不行，“你饿坏了吧，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黎雪低着头，委屈得很：“衡哥嫌我吃饭粗鲁。”
“他今晚心情不好，你别放在心上。”司夫人皱眉，压根不知道儿子吃错了什么药，“等会我去问问他，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雪点头：“嗯。”
书房里。
司云衡站在窗前好一会儿，心里像是被压着好几块大石，压抑沉重，阴郁难受。
司远霆问道：“云子卿真的没有苛待你？”
司云衡沉默片刻：“将心比心，哪个女子受了那么大的冤屈，也不可能心无芥蒂地对我好。”
司远霆微默，若有所思：“你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经历了一些事情，想法自然就改变了。”司云衡转过身来，看着父亲，“我想休了黎雪，但暂时没有正当的理由。”
休了黎雪？
司远霆诧异，他虽然不喜欢黎雪，却还是因为他这句话而感到意外：“这是云子卿提出来的条件？”
“云子卿确实提出过，不过我要休黎雪，跟云子卿无关。”司云衡声音沉寂厌恶，“甚至在此之前，我明确告诉过云子卿不会休了黎雪，因为她已经是我的人，休了她，她这辈子就毁了。”
“那现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黎雪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司云衡握紧了手，声音骤然阴冷，“她背着我，跟九公主府里的人勾搭在了一块儿，她不安于室，红杏出墙，我……我恨不得杀了她！”
什么？
司远霆一愕，面上浮现震怒之色：“竟有这样的事情？”
“儿子不会冤枉她。”司云衡深深吸了一口气，眉眼越发沉郁了些，“父亲大概根本想不到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为什么？”
“只为了一口吃的。”司云衡说着，面上浮现冰冷的讽刺，“儿子养伤期间，饭菜清淡了些，黎雪受不了这份委屈，竟跟九公主府的厨子勾搭在了一起……哈哈，父亲一定觉得匪夷所思吧？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向来冰清玉洁、柔弱无害的雪儿，只为了一口吃的，竟然就能做出如此无耻的事情。”
司远霆表情沉怒：“确实匪夷所思。”
他一直就不喜欢黎雪，总觉得这个女子有心机，扮柔弱，不是个宜家宜室的品行，但以前因为儿子喜欢，妻子庇护，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从云子卿大闹一场之后，他越发清楚地意识到家有贤妻的重要性，妻子的愚昧和偏心，黎雪的不安分，早晚会让司家付出代价。
果然这个判断得到了验证，黎雪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司云衡抬手揉了揉眉心，郁色难解：“我不想在公主府丢脸，所以此事并没有大肆声张，一直自己忍着。”
越是忍耐，心里积压的怒火越盛，烧得他五脏六腑生疼，恨不得狠狠掐死黎雪那个贱妇！
这三天里，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之前他去厨房找黎雪那次。
当时心里虽不舒服，却怎么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时才惊觉，那些厨娘看他的眼神和表情竟是早就知道了真相。
司云衡双手攥紧，他们早就知道了，却一直没人告诉他。
所以黎雪早就不是第一次了，有没有人去禀报给云子卿？
司云衡猜测是没有。
因为如果云子卿知道了，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毕竟任谁握着情敌的把柄，都会想办法置她于死地。
“没有声张最好，但黎雪这样的女人不能再留在司家。”司远霆皱眉，“但没有正当的理由，你母亲应该不会同意让你休了黎雪。”
司云衡不发一语。
“此事我来想办法吧。”司远霆抬眸看向儿子，“对云子卿，你是什么态度？”
云子卿？
司云衡默了默：“暂时还没想好。”
“有件事应该让你知道。”司远霆沉声说道，“吏部尚书安荣死了，安怀山中了毒变得痴痴傻傻，杀死安荣的凶手是西平侯嫡子潘旭之，而这一切应该跟云子卿脱不了关系。”
司云衡一呆：“父亲说什么？”
他怎么一句也没听懂？
吏部尚书安荣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的儿子怎么会变得痴痴傻傻？
“此事说来话长，让我慢慢跟你解释。”司远霆走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比起黎雪行为不端，云子卿更是一个危险女子，我的意思是让你以后离她远一点，最好能彻底一刀两断。”
司云衡微怔：“皇上不是让我挽回云子卿？父亲之前也是这个意思……”
“为父改变主意了。”司远霆声音沉冷，“司家不能再招惹云子卿。”
“殿下就这样放走了司云衡和黎雪？”冷月给云子卿添茶，“不是说要把他们控制在手里，好让司远霆投鼠忌器吗？”
“之前是这么打算的，不过现在不需要了。”云子卿嘴角微扬，“原因有二：第一，本宫已经掌握了司家致命的把柄；第二，司云衡发现黎雪做了好事，以后司家有的热闹，我们看好戏就成。”
黎雪那样的人，她没兴趣继续把她留在府里祸乱后院，反正司云衡自会收拾她。
没有哪个男人会忍受女人给他头上戴绿帽子。
“本宫若是插手，司云衡指不定认为是本宫故意找个人勾引黎雪，借机陷害她呢。”云子卿端着茶盏，眉眼浮现幽深色泽，“真正整治一个人，就要做得不动声色，让他们窝里斗互相残杀，明明心里什么都明白，却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
比如潘家和安家，比如司云衡和黎雪。
借刀杀人才是上上之策。
云子卿想到司家以后的鸡飞狗跳，心情忍不住又好了起来：“果然对于本宫来说，司云衡就是个灾星，司家是个不祥之地，一旦离开司家，本宫这日子过得简直太顺遂了，做什么都事半功倍，司渊，你说是不是？”
司渊嘴角微扬：“是。”
“所以本宫好不容易离开那不祥之地，脑子坏了才会考虑回去司家。”云子卿嗤了一声，“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司渊表情温柔，目光落在少女沉静脱俗的脸上，此时的云子卿心情显然大好，眉眼明媚，朝气十足，跟十五岁的年纪正相符。
如果不是遭遇了那些事，她原本就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养尊处优，一辈子被捧在掌心呵护。
不过没关系。
风雨只是一时的，以后的人生依然是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司云衡和黎雪离开之后，这府里的空气好像都变得清新了许多。”冷月看着窗外，“别看清尘居离这边有点远，但是有那两个人在，再远的地方，空气也难免受到污染。”
云子卿漫不经心地一笑：“安排几个人去把清尘好好打扫一遍，司云衡和黎雪用过的所有东西全部拿出去扔掉，不好扔的就搬去厨房劈了当柴烧。”
“是。”
云子卿起身往外走去，踏着夜色走出栖凤殿：“司渊，你陪本宫去散散步。”
“是。”
同样的晚上，不同的地点。
皇帝在长春宫听到内侍禀报了消息，表情登时沉下：“司云衡和黎雪都离开了九公主府？”
“是。”杨喜恭敬地回话，“司大将军和司夫人一起去了九公主府，回来的时候会把两人都接了出来。”
昭明帝眉眼幽沉：“司云衡状态如何？”
“看起来挺好的，比刚去的时候好很多，这些日子在公主府应该过得还不错。”
“既然还不错，司远霆为什么把他们接回家？”昭明帝神色不悦，“朕明明让司云衡留在公主府，跟子卿好好相处。”
杨喜低着头：“奴才不知。”
吴贵妃坐在一旁，若有所思：“会不会是九公主不让司云衡留在那里？”
昭明帝闻言，神色更冷了些：“让明重锦去问一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是。”杨喜领旨而去。
昭明帝端着茶盏，眼底光泽晦暗不明：“子卿现在越来越脱出朕的掌控了，她想干什么？想跟朕叫板示威？”
“皇上多虑了。”吴贵妃温柔一笑，“一个区区公主，哪有那么大本事跟皇上叫板示威？若真敢，她岂不是自寻死路？”
昭明帝表情不云：“朕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她的无礼要求，直接让司夫人强制把她带回司家才是正事。”
如今倒好，有司渊在她身边，想让人动手都做不到。
一想到司渊，昭明帝心头就忍不住蒙上一层阴影，司渊是他的心腹大患，到现在为止，他还找不到顺利除掉他的办法。
可留着他一日，就意味着秘密随时有被泄的风险——他这个皇帝当得名正言顺，哪怕对方手里没有证据，他也不愿意让任何人怀疑他的身世。
何况，谁知道司渊手里有没有掌握到证据？
“皇上，安家的事情问得怎么样了？”吴贵妃目光落在皇帝脸上，旁敲侧击地开口，“臣妾听说安怀山变成了痴傻人。”
昭明帝搁下茶盏，斜倚在软榻上，立即有侍女跪在两侧给他轻敲着腿。
这两天处理安尚书府和潘家的事情，昭明帝真是焦头烂额，连续数日未曾踏进长春宫，碍于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吴贵妃纵然心里有想法，也不敢擅自去皇帝处理政务之处询问。
且这段时间太后凤体欠安，隔三岔五召吴贵妃和淑妃几人去侍疾，一去就是一整天，贵妃着实没有精力多想其他。
此时终于有了跟皇帝说话的机会，吴贵妃不由便想到几日前云子卿隐隐挑衅的那番话。
“安怀山状态确实不太好。”昭明帝声音沉郁，“子娇这辈子算是毁了。”
虽是这么说，可他言语中却听不出多少怜悯心疼之意，仿佛云子娇并不是他的女儿，不是皇族公主，而只是一个陌生人。
“其实皇上在御书房召见云子卿的那日，她来过长春宫。”吴贵妃犹疑再三，还是说了出来，“有句话，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臣妾有种直觉，总觉得安家和潘家的事情跟云子卿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吴贵妃皱眉，“可是没有证据，这样的直觉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太合理，陛下可愿听一听臣妾的分析？”
昭明帝看她一眼，“你说说看。”
“潘灵灵去安家只是为了见见云子卿，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刺伤安怀山。”吴贵妃说道，“何况她跟安怀山是亲表兄妹。”
昭明帝缓缓点头：“这一点朕也怀疑。”
“可安怀山一口咬定就是潘灵灵所为，假设他是被人威胁，或者他神志不清之下以为是潘灵灵，皇上觉得可能吗？”
“以为？”
吴贵妃表情微深：“臣妾的意思是，有人假扮成潘灵灵的模样刺伤安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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