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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雪宁本科毕业于帝都传媒大学新闻系，当初本来拿到了保送研究生资格。
欢天喜地告诉霍斯言的时候，却只得到了他森冷的一眼，“直升？倒是方便你继续招蜂引蝶。”
“来，说说看，”他突然倾身逼近他，眉眼都缀着浓重的嘲讽，“你又给了俞子舜什么好处，逼他帮你搞到了名额？毕竟你最擅长的两件事，就是勾引男人和挟恩图报。”
因为他这通话，陆雪宁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直升机会，甚至放弃了工作，从此甘心在御园当一尊“望夫石”。
她最怕被人说挟恩图报。
因为挟恩图报……
正是陆雪宁当年被霍家收养的缘故。
父母都是因为霍家死去的，霍家愧疚之余记这份恩情，非但收养了她，还让她做了霍斯言的未婚妻。
小的时候她不懂事，还憧憬幻想过。
一天天长大，就被现实一巴掌一巴掌，扇得不得不认清了真相。
霍斯言，根本就不想娶她。
就像殷柔晴说的那样：“陆小姐仗着你爸妈的那点恩，逼着霍家把你当亲女儿养也就算了，结果人家赔给你父爱母爱，连儿子都要赔给你。陆小姐自以为爱斯言，但你其实爱的只有你自己。你把斯言逼得有多惨，你知道吗？”
她只爱自己吗？
陆雪宁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为了那个男人失去自我，为了那个男人卑微到尘埃里。
如果这样的爱对双方来说都是痛，倒不如早点解脱了好……
……
回过神来，陆雪宁已经递出了好几份求职信。
和霍斯言分手，意味着从此她必须靠自己而活。霍夫人每个月都会定时给她零花钱，霍家爷爷奶奶更是隔三差五给她塞红包。
可是这些，对如今的她来说，都不能再要了。
卡上的那些钱，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真要动了，她也会尽快给它补上去。
她以后，都不会让任何人以此为借口轻贱她。
是啊，她出去工作，会被霍斯言挖苦成招蜂引蝶；她留在家里，又被他嘲笑有手有脚却只会吃白食。
呵呵……
以后她凭自己本事，吃自己的饭，穿自己的衣，救自己的妹妹，谈自己的恋爱。
谁也别再来指手画脚。
收拾了一下情绪，陆雪宁去了医院。
晓晓昨晚上病危，抢救回来之后，虽然身体还很虚弱，见到她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姐姐。”
余晓晓是陆雪宁姨妈的女儿。
姨妈因病去世，姨父迅速再婚，婚后又生了一个儿子，晓晓就成了多余。
去年陆雪宁去霍家参加聚会，回来的时候，瘦弱的晓晓就拎着一个脏兮兮的蛇皮口袋，蹲在御园大门前，冻得小脸通红。
她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御园的地址，瑟缩着不敢看人，“你就是姐姐吗，妈妈说，有事就来找姐姐……”
纸条是去世的姨妈留给晓晓的，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陆雪宁很快知道晓晓被遗弃的原因。
她先天性肝功不全，又患上了白血病，一个人强撑着来到御园，当天晚上就送进了急救室。
从此并发症一样接着一样，住在医院几乎没有出来过。
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霍斯言一如既往的冰冷讥诮，“你们陆家人，一向知道怎么样利益最大化。”
……
深吸一口气，陆雪宁在晓晓跟前坐了下来。
“姐姐！”晓晓却呆住了，“姐姐是不是生病了？姐姐哪里不舒服？”
陆雪宁一愣。
昨晚上她去机场拦截主刀医生，因为机场内有些堵车，她等不及，就提前下了出租车，徒步跑向航站楼。
结果一个不留神，差点被一辆私家车撞到。
所幸司机及时甩了方向盘，只是轻微擦挂到了她。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因此摔了出去，身上多处淤青和软组织受损。
一夜过去，更是酸痛不已，站不能站，坐不能坐。
这些，先前把她压在床上肆意羞辱的霍斯言都没有看见。
晓晓却只是见她坐下的姿势有点别扭，就察觉了出来。
见陆雪宁不说话，晓晓显然被吓到了，她小声地哭了起来，“姐姐、姐姐不疼，晓晓给姐姐呼呼……等、等晓晓病好了，晓晓就去赚钱，还给姐姐……不会惹霍哥哥生气了……”
就连成天住在病房里，没见过霍斯言几次的晓晓，都知道他对陆雪宁脸色不好。
可笑她还执迷不悟，总以为自己再多付出一点，就可以留住他的心。
“没事的，姐姐是睡觉落枕了。”陆雪宁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她刮了一下晓晓的鼻子，“从哪儿学来的钱不离口？晓晓健健康康，就是给姐姐省钱了，知道不？”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陆雪宁连忙拿出来，求职有消息了。
只是看到邮件抬头的公司名，陆雪宁愣了一下。
兴业传媒……
因为急需工作，她把所有的传媒公司都投了个遍，没想到第一个给她发面试邀请的，竟然是兴业。
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一点。
安抚好了晓晓，陆雪宁马不停蹄地赶去面试。
兴业传媒是国内排名前茅的新闻媒体集团，但凡新闻专业的学子，都以毕业实习能进兴业为荣。
陆雪宁当年专业课相当优秀，毕业作品又获得了那一届绝无仅有的特等奖。
是以当初刚刚毕业，就拿到了兴业的offer。
只可惜，为了成为霍斯言眼中的“完美女人”，她亲手掐断了自己的未来。
而后，霍斯言用他的无情给她上了一课——一个女人没有钱，没有事业，就没有尊严和地位。
爱情，是最靠不住的空头支票。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没有爱情。
“陆小姐，看简历，你最擅长是社会新闻，可是我们目前招收的是娱乐方向的记者，不知道你……”
“娱记很好，我能胜任。”
“那，陆小姐什么时候能到岗呢？”
“现在就行。”
陆雪宁需要钱，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需要永不回头的力量。
只是，刚做好入职，她就在人事部外面，看到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师妹，好久不见。”俞子舜带着她熟悉的微笑。
陆雪宁微怔，“好久不见，师哥。”
她先前猜想，俞子舜依然在国外。
毕竟当初他说过，不会再让霍斯言误会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再和她见面。
没想到，他会悄无声息回国，出现在兴业。
她会这么快收到面试通知，以及顺利入职，或许是和他有关……
“出来工作，他会同意吗？”从人事手里接过陆雪宁，俞子舜边走边问。
陆雪宁局促一秒，就释然了，她大大方方回答，“我们分手了。”
俞子舜脚步一顿，眼里滑过一丝愕然，“霍家也同意了？”
陆雪宁摇头，“霍家都还不知道。分手是霍斯言提的，我不可能再去求霍家。”
何必再让大家为难呢？
霍夫人甚至可以以死相逼，可是靠这种方式留下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俞子舜默然一瞬，转移了话题，“让你做娱记，是委屈你了，要是你不想……”
“没事的，做娱记很好。”陆雪宁微笑。
俞子舜帮过她太多，她不想再欠他更多。
娱乐部分成若干组。
陆雪宁分到的组，主编是个中年女人，姓马，戴着眼镜，纤细精干，叼着一根棒棒糖，叨叨着抱怨，
“殷柔晴现在官宣恋情，是不想我们下班吗？”
陆雪宁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么快的吗……
她上午才从御园离开，下午霍斯言就和殷柔晴官宣。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靠！男方可能是陆霍集团的少东家霍斯言，金融的也来抢我们娱乐版头条……那个，新来的，这个文案你写一下！”
新闻讲究的是快，殷柔晴身为万众瞩目的顶流女明星，前一秒官宣，后一秒所有娱乐媒体就要跟上她的脚步。
“小姐姐，这几张照片是我们一手拿到的，拜托写个文案。”同事中有叫徐森的年轻小伙子，对她露出一个客客气气的笑，“两分钟哦。”
陆雪宁是俞子舜带过来的。
俞子舜年前回国，直接空降兴业总编，不服的大有人在。
结果众人调查一番，非但知道了对方在国外业界的辉煌战绩，还知道了对方是兴业的太子爷……
他带过来的人，只要不傻都会给三分薄面。
更何况，陆雪宁美得简直不可方物。
就连见惯了各大女明星风华的娱部众人，也被她惊艳得岔了一口气。
陆雪宁翻了一下照片，一分钟时间，已经把写好的文案传了回去。
很好，她对自己说。
她手还没生，职业素养也还在，哪怕面对霍斯言和殷柔晴的同框照，也能做到心静手稳。
如果是从前，光是听到他们呆在一起的消息，她都会窒息。
一想到离开霍斯言，她会觉得自己根本活不下去。
没想到一夕分手，她竟然还适应良好。
原来时间和冷漠，真的会消磨掉一个女人最深的执念与热爱，她以为她的感情如海水永不枯竭，没想到也不过十三年，就已经一点点，蒸发得滴水不剩。
放下，并没那么难，只是她从前没有试过。
……
照片是今天凌晨时分被拍到的。
霍斯言和殷柔晴并肩站在会所门前。在路灯和夜风之下，他正温柔地给女人披上自己的外套。
那个时间，正是陆雪宁去会所，哭着要见他之后。
因为霍斯言不肯见她，她才不得不只身去机场拦人……
没想到她前脚刚刚走，他后脚就和殷柔晴双双离开。
他的时间，多花一秒在她身上都是浪费，却可以无限给予自己喜欢的女人。
殷柔晴是殷家大小姐，也是帝传毕业，不过学的是表演艺术，有殷家和霍斯言的撑腰，进圈以后发展得很好。
他们两人，确实很般配……
……
忙起来昏天地暗，等到霍斯言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陆雪宁脑子都是懵的。
她习惯性地接了起来。
“你不在家，在哪儿？”
电话那边，霍斯言的声音阴沉冷戾。
“我……”陆雪宁还没醒过神来，一时语塞。
“给你半个小时回来。”
不等陆雪宁回答，霍斯言已经挂了电话。
陆雪宁起码呆了半分钟。
转眼，她就给气笑了。
摆在她眼前的，是正在整理的，有关霍斯言和殷柔晴的点滴恩爱进展。
如果不是重操旧业，她恐怕还拿不到这些一手资料，也不知道他们的感情,竟起源得那么早……
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半。
霍斯言自己经常彻夜不归，回来也常是深更半夜，倒是要求她时时刻刻遵守三从四德。
从今往后，这女德楷模谁爱当谁当去。
反正她不伺候了。
陆雪宁埋头继续整理稿子。
殷柔晴所谓的官宣，其实只是模棱两可的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属于彼此。】
以及，一张她自拍的，戴着钻戒的手照。
假如她不是故弄玄虚，就是宣布自己已经与真命天子订婚。
而这位真命天子，通过各方证据证明，正是霍斯言……
为了抢在所有同行之前发稿，整个小组估计都要熬通宵。
“我搞到了！”徐森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我搞到了霍斯言和殷柔晴选钻戒的视频！”
全组人都立马围了过去。
“今天下午，霍斯言和殷柔晴去了Truelove，选了一下午的首饰！”徐森无不炫耀，“这是店内监控拍到的视频，我在这家公司内部有人，给我搞到的。”
在一片赞扬声中，陆雪宁偏着头仔细端详视频画面。
没错，是霍斯言，也有殷柔晴。
两人几乎头靠着头，挑选着面前摆放的一大盘珠宝首饰。
旁边，几个店员还在源源不断地把东西端过来。
真是……令人羡慕的大场面呢。
霍斯言早上的警告还犹如在耳：
【我等下还有正事要办，别浪费我的时间。】
原来，他口中的正事，就是陪殷柔晴去选钻戒。
Truelove是老牌婚恋珠宝店。
陆雪宁还记得，她小时候刚到霍家后不久，有一次去市中心玩，趴在Truelove旗舰店的橱窗上看里面成套的钻石婚饰。
比她大几岁的霍斯言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就拖走。
“有什么好看的。”他不耐烦。
“南哥哥以后买给我！”那时候她天真且大胆，陆言无忌。
“好。”他没有回头，但能看到耳尖上微微的红。
后来，每次从Truelove的旗舰店路过，陆雪宁都会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笑容。
就算霍斯言之后对她日渐冷漠，愈发嫌恶，她总会记得他当年说过的那个好字，以及他微红的耳廓。
她从没想过，将来有一天，陪着他走进这家店的女人，不是她……
急促的铃音响起。
陆雪宁连忙说了一声抱歉，拿走手机。
“半个小时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令人战栗的阴寒。
陆雪宁：“哦。”
“你在干什么？”霍斯言几近咬牙切齿。
陆雪宁走到僻静的地方，确定其他人都听不到她打电话。
“在复盘你感人的爱情浪漫史。”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秒，“陆雪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雪宁确定，她把霍斯言激怒了。
一天之前，她可能会害怕会惶恐，但现在，她的心里只余一片空寂。
像落雪后的荒原，寒意萧萧，却未尝不可见到雪后艳阳。
“没什么事我挂了，对了，恭喜南爷今日脱离苦海，觅得真爱。”
挂断电话，陆雪宁把霍斯言的号码直接拉黑。
想了想不太稳妥，又把手机关机。
……
从兴业的大楼走出来，天边已经泛白。
“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但手机不要关机，要随时联系得上。”
经过一夜共同扛枪奋战，大家或多或少都认可了陆雪宁的工作能力。
马姐用上带新人的认真，特意叮嘱陆雪宁，“殷柔晴这事情短期内反转应该不会太大了，但也要防止意外发生……”
不会有意外了。
陆雪宁心想，只要霍家点头，霍斯言和殷柔晴立马就能领证结婚。
她得感谢昨晚上了解到的一切。
给她内心深处尚余的那丝不甘和牵挂，来了斩钉截铁的一刀。
街边停靠着一辆银灰色玛莎拉蒂，此时不声不响地开了过来。
“你现在住哪儿？”车窗降下，俞子舜清俊的面容出现在陆雪宁眼前。
“我……暂时住酒店。”陆雪宁回答。
“上车，我送你。”俞子舜声音温和，却含着一丝不容置喙。
陆雪宁迟疑的片刻，又有熬夜加班的人成群从大楼里走出来。
她怕被人看到不太好，只能匆忙上车。
“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辛苦，经常日夜颠倒。”俞子舜递了一罐饮料给陆雪宁。
陆雪宁接过来，意外发现是温热的牛奶。
“没什么，也不是没做过。”陆雪宁微笑。
“是啊，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新闻从业者。”俞子舜笑，“七年前我们就在A国……”
“师哥！”陆雪宁猝然打断了他。
俞子舜似乎黯然了一瞬。
“他一直不知道，对吗？”他手指渐渐捏紧了方向盘，“你付出过的……”
“都过去了。”陆雪宁轻声，“师哥，谢谢你为我保守秘密。”
很早以前她就告诉自己，爱不是恩情，爱不是施舍，爱也不是胁迫。
纯粹的感情不需要外物的催化也能开花结果。
她和霍斯言走到今天，不怪任何人。
车内一片寂静。
陆雪宁打开了手机，瞬间几十个未接来电跳了出来。
全都是已被拦截状态。
还有一条短信，虽然没有备注，但号码陆雪宁很熟悉——
【陆雪宁，你最好一辈子都不会再接电话。】
霍斯言发的。
陆雪宁想了想，把对方短信也设置进了黑名单。
俞子舜没有问她住在哪里，但他把陆雪宁送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陆雪宁看了一眼，笑笑，“师哥，太高级了，换一家吧。”
她现在可住不起这样的酒店。
“会给你报销的，下去。”俞子舜的温润里依然夹杂着强势。
替她办下入住，把房卡递给她，他挥了挥手，“就不送你上去了，好好休息，放你两天假。”
转过身，俞子舜的脸就沉了下去。
陆雪宁没有任何行李。
她就那样两手空空从霍家离开，以她的性格，钱更不会带走一分。
霍斯言，真是干得好一手绝情寡义！
……
陆雪宁依着房卡找到房间，才发现俞子舜给她写了一间豪华霍景套房。
此时万丈金光正粼粼照在霍面上，顺着窗棂流到她的脚边。
陆雪宁按下键，窗帘自动徐徐关闭，最后一缕阳光从她眼里消失的时候，她终是卸掉了所有伪装，眸底的哀伤缓缓消融。
前天，趁陆雪宁去医院看望晓晓，殷柔晴来到御园，未经她允许，潜入她的房间，拿走了她首饰盒里最贵重的那枚蝴蝶胸针。
或许是她太嚣张了，留下种种痕迹，被回来之后的陆雪宁第一时间发现。
她听说殷柔晴去了陆霍找霍斯言，急忙赶了过去。
两人在霍斯言的办公室之外发生争执，气急攻心之下，陆雪宁一耳光，扇得殷柔晴跌坐在地。
也就在这个时候，霍斯言走了出来。
殷柔晴哭着拉住他，“斯言，雪宁说我偷了她的珠宝首饰，可是我没有，她不信……你看到了，她还打我……”
陆雪宁咬了嘴唇，“南哥哥，是那枚蝴蝶胸针……”
“我不管你什么胸针，”霍斯言冷冷地睨着她，“就算有人真偷了你的东西，也不是你动手的理由，陆雪宁，你太骄纵了。”
后来陆雪宁回想，她确实骄纵了。
霍家人的疼爱给了她无限底气，那枚胸针的重要性，也令她无比冲动。
她当时头脑一热，直接回怼霍斯言，“打都打了，你说怎么办吧！”
殷柔晴如果不把她的胸针还回来，她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霍斯言和她对视片刻，眸中寒意森森，“我给你一次机会，给人道歉。否则的话，你也不用想当霍家的少夫人了。”
陆雪宁瞬间入坠寒窟，她听到自己问霍斯言，“如果，我坚持不道呢？”
“你可以试试解除婚约。”霍斯言眼中没有任何温度，
“道歉还是分手，你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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