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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你玩这套
林静姝在听到袁渡渡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抽走意识，大脑一片空白。
“洛洛，在听吗？”
听筒里不断传来袁渡渡的声音，林静姝骤然回神：“我在听。怎么回事，时扬他是出什么事了吗？他现在还好吗？”
林静姝打开电脑，现在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订机票，去深城，见时扬。
林静姝眼泪簌簌往下流，她的手颤抖的不行，电脑一直开不起来。
“洛洛，你别担心。”
袁渡渡听到了林静姝抽噎的声音，“事情没有那么坏，时医生应该还好，我只是今天去上班的路上，路过医院看到有人在那闹事，挂了横幅，上面都是和时医生有关的东西。”
闻言，林静姝整个人靠在椅子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渡渡，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我进不去医院。”
林静姝：“好，我知道了，我先不和你说了。”
林静姝挂断电话马上给时扬打电话，但无论她怎么打，都是没人接的状态。
不得已的情况下，林静姝只能给以前实习时的室友乔君卿发了一个语音邀请，很快就接通了。
“林静姝好久不见。”
乔君卿很热情地和林静姝打招呼。
“小乔姐，我想问一下时老师怎么了？”
乔君卿：“咦，你也知道了？”
林静姝很急，她现在没空去掰扯太多，她就想知道时扬到底怎么了。
“小乔姐，你快告诉我吧。”
“哎…”
乔君卿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说：“简单来说就是时医生违反了职业守则，然后他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乔君卿开始仔细向林静姝诉说关于时扬违反职业守则这件事的始末经过。
听完林静姝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时扬待的深城第一人民医院是一个派系斗争很严重的地方。
那天心外科的另一位老专家医生也是时扬的前辈接诊了一位女患者，当时这个老专家就说这个女患者没事，开了点药让她回家观察。
但这个女患者在拿完药的时候突然晕倒，正巧被时扬看见，在经过一番检查之后他直接把人送进了手术室做手术，没有走正常程序，独自把所有风险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偏不巧，女患者做完手术之后昏迷不醒，现在人还躺在icu，所以家属才会这么激动地医闹。
而平时那些针对时扬，嫉妒他才能的人也借机站出来踩他。
这事现在闹得很严重，上头已经派专家赶到深城对这次事件进行调查。
时扬被停职了。
乔君卿还说，时扬受了伤，是被女患者家属打的。
林静姝不淡定了，买了一张明天最早的航班飞往深城。
买完机票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会，但仅仅只是几秒钟…
北城大兴机场。
林静姝进入候机厅，她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然后给时扬发消息。
[时老师，我去深城了，你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林静姝发送完这条消息，旁边突然有个妇女对她开口：“小姑娘，你长的好像我的女儿啊！”
林静姝偏头看了一眼，眉眼之间尽是警惕，直到那个妇人打开手机…
不得不说，林静姝觉得妇人手机里的照片确实和她有几分相似。
“嗯，挺巧的，阿姨。”
妇人小心翼翼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问：“小姑娘去深城做什么？”
林静姝直言不讳：“找我男朋友。”
妇人言笑晏晏：“真好。我去深城转机，我要去温哥华，我女儿下周举办婚礼，她嫁到了国外。”
看得出来这妇人很爱自己的女儿，并且以她为骄傲，她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听着听着，林静姝就想到了张淑君。
她眼眶一红，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姑娘，你怎么了？”
妇人见林静姝眼眶含泪，便马上拿出纸巾递了过去。
“没事，谢谢您，只是我听您说话就想到了我妈妈。”
妇人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就赶紧给妈妈打个电话，告诉妈妈你想她了。”
“打不了。”林静姝鼻音浓重，“我妈妈去天堂了。”
闻言，妇人脸上露出一丝遗憾，她伸手轻轻地抱了抱林静姝，安慰：“小姑娘，都会好的，好好地照顾自己，妈妈在那边才会放心。”
“嗯。”
…
半个小时后，林静姝和那个妇人一起登机，因为她们座位不在一起，所以两人分开了。
林静姝的位置是靠窗户的，她刚坐下旁边就来了一个人。
林静姝先是闻到一股香味，这香味她很熟悉，潜意识她觉得这个人是熟人，再抬头一看，果不其然！
江为民看着林静姝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你敢坐飞机？”
林静姝本来没心情搭理江为民，但她实在不想这一个半小时都和他待在一起。
于是林静姝抬眸看向江为民，说：“你能换个位置吗？”
“醉了。”
江为民给了林静姝一个无语的笑：“你去和空姐协商？”
飞机换座位不像高铁，除非特殊困难，一般来说空姐是不会同意换座位的。
但尽管难，林静姝还是尝试了，遗憾的是，空姐拒绝了，理由是没有特殊困难。
就这样，江为民在林静姝旁边坐了下来。
“去深城干嘛？”
江为民拿起一本杂志漫不经心地翻着。
林静姝不回应。
江为民转过头看着林静姝：“什么时候学会不理人的臭毛病？”
林静姝提唇：“你能闭嘴吗？我们认识吗？”
江为民白了她一眼：“你幼稚不幼稚？分个手玩这套？”
“对，就玩这套，江为民，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和我多说一个字，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江为民皱眉：“真是病的不轻！”
后来，飞机起飞，江为民没有再和林静姝说话。
从飞机起飞，林静姝的脸色就变得很苍白，她把自己缩在角落，整个人看起来很痛苦。
江为民知道林静姝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有严重的晕机症，严重的时候她会头痛到晕厥。
江为民知道这事是因为有一次他和林静姝计划出去旅游，他在不知情下买了机票。
结果林静姝也不说，后来她晕机了，模样就是和现在一样，所以从那之后，他们去哪都是坐高铁。
而这次林静姝不顾自己铤而走险坐飞机，江为民想：难道她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时扬吗？
无语！
就在这时，飞机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声…

109 对不起
伴随着这声尖叫声，林静姝听到有人喊了一句：“空姐快来！这里有人心脏不舒服！”
倏地，林静姝身体里的某根神经被触动，也许这就是学医人的本能，她解开安全带，刚起身，飞机晃了一下，她瞬间感觉到天旋地转。
江为民注意到林静姝的异样，他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林静姝没有回应，她长腿一跨从江为民身上跨了出去。
飞机还在飞行，林静姝扶着座椅往前走，这时一名空姐看到了赶紧过来阻止她。
“抱歉，小姐，飞机上是不可以随意走动的。”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有位女士身体不适。”
林静姝马上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说：“我是北大医学院研二的学生，可以让我过去看看吗？”
空姐犹豫了一会，随后点头：“那请您务必小心。”
林静姝点头，然后来到那个晕厥的妇女面前，她看了一眼发现是那个在机场和她聊天的女人。
只见她坐在座位上，身体歪斜着，嘴唇有些发紫，双手紧紧捂着胸口，嘴里不停喊着：“心疼。”
林静姝的学的专业就是心外科，所以她很了解，女人应该是突发急性心梗。
“快！快将她放平！”
关于急性心梗的应急救治，林静姝已经模拟过了很多遍了，当然，她也实践过很多遍。
急性心梗突发第一时间应该让病人平躺，但飞机上条件有限，没有床，唯一平的地方就是机舱的地面。
众人合力将女人放在地上，就在这时她开始出现呼吸衰竭的现迹象。
林静姝见状赶忙对空姐说道：“飞机上有除颤仪吗？”
空间点头：“有！”
“好！快去拿！”
林静姝话刚说完，女人的心跳忽然骤停，她嘴巴张的老大，大口呼吸，濒临死亡的边缘。
林静姝赶紧对她进行急救，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规范地对妇女进行抢救。
过了一会，空姐把除颤仪拿来，林静姝很是熟练地用了起来。
虽然除颤仪起了一点作用，但效果并不是很好。
那个妇女仍旧是处在危险的境地。
飞机的颠簸让林静姝头疼欲裂，但她仍旧没有放弃，努力在和死神赛跑。
林静姝额头布满细汗，双手也开始发软，江为民见状赶紧解开安全带走了过来。
“先生，请不要随意走动。”乘务长站出来阻止。
江为民并未理会乘务长的话，他语气不是很好地吼了一句：“只会在这傻看不懂得找随行安全员让他联系机长准备紧急迫降的事吗？”
在江为民的提醒下，乘务长才想起这事，“抱歉。我马上去通知随行安全员！”
江为民皱着眉头蹲在林静姝面前，问了一句：“你行不行？”
林静姝没应江为民的话，她脸上的汗顺着脸颊滴在了妇女的身上。
“阿姨，醒醒，不要睡，马上我们就要到了，再坚持一会好吗？”
林静姝很卖力，此时此刻没有人理解她的心情。
林静姝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脑海里忽然就跳出了张淑君躺在太平间小铁床上的样子。
曾经无数个夜晚，林静姝都在想，如果那时候张淑君出事，她能在她身边该多好，她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抢救她。
这是林静姝的遗憾，也是烙在她心上一辈子无法消除的疤痕。
张淑君是谁，是林静姝这辈子最爱的人，给了她爱的平方。
对于张淑君的死，林静姝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所以，只要见到相似场景，她就非常容易投入。
“妈妈，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妈妈，不要睡了，你不是说想看我穿婚纱的样子吗？”
“妈妈，我会成为这世上最漂亮的新娘子对不对。”
“妈妈，你快醒来，我们还有好多事没有一起做呢。”
“妈妈...”
在场的人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林静姝会投入这么真切的感情去救一个陌生。
但是江为民懂，他看着林静姝，目不斜视，那一刻，时光仿佛倒流，回到张淑君死的那天。
林静姝现在状态就是把这个素不相干的女人当成了张淑君，她走火入魔地想要把她救活。
以前，江为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林静姝失去张淑君，是什么心情，还有她要怎么撑过来，甚至他还可以做到无感。
江为民看着林静姝眼里的泪，忽然感觉心口很疼，这种疼，以前他从来没有过。
...
二十分钟后飞机迫降在渝州机场，就在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奇迹出现了，被林静姝救的那个女人恢复了心跳。
舱门打开，地面医疗救援队赶紧上来把女人抬下飞机。
也正是因为这个插曲，飞机上的所有人滞留在了渝州机场，等待航空公司重新安排飞行。
林静姝下飞机的时候，整个人虚的不行。
眼睛通红，头发凌乱，双腿因为长时间跪着一直发抖。
江为民一直跟在林静姝身后，因为他觉得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倒下去。
进了候机厅，江为民见林静姝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他转身去买了一杯热牛奶来到她面前。
“喝点东西吧。”
林静姝坐在椅子上，她看了一眼江为民手里的牛奶，两行清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滑落了出来。
脑海里一下涌现了一个片段...
大一那年，林静姝放寒假从北城回云祥。
张淑君去火车站接她。
“枳枳，喝牛奶。”
大冷天，张淑君从怀里拿出一盒热牛奶。
林静姝接过牛奶看了一眼，说：“妈妈，这牛奶过期了，不能喝了。”
张淑君眯着眼看了看牛奶盒的底部，惊讶道：“哎呀，是哦。哎，那天单位发了这个牌子的牛奶，我就想着等你回来留给你喝，留着留着就过期了，那你别喝了，扔了吧。”
林静姝突然想到这件事，哭的就更凶了。
江为民知道林静姝是因为刚才在飞机上救人，代入感太强，想到从前的事，把自己陷进悲伤里了。
“别哭了，你妈...”
江为民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牛奶就被林静姝打翻在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
林静姝吼的很大声，候机厅里好几束目光向她投来。
但林静姝丝毫不在意，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对江为民说：“如果不是你欺骗我，我妈妈根本不会死！”
江为民盯着地上那一滩白色的牛奶，沉默片刻，重新看向林静姝，缓缓开口说了三个字：“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