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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正江！是不是姜小苒哪天杀了人，只要说是不小心，你也能这么护着她？”
男人拧紧眉头，他本意是低头求和，没想到是这种场面。
这一瞬，他好像又回到新婚那几天，女人像只没长大的刺猬，尖锐任性，蛮不讲理。
烦躁顿升，他压低声音：“你到底要计较什么？枪对军人来说比生命还重要，你连枪都保管不好难道就没错？”
“够了！”
一句浑厚而震怒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
杨淑婷抬眼望去，心一顿：“……爸？”
杨父一身常服站在几步外，满脸心疼和不满，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一时，压抑了几天的委屈直接涌了上来，让杨淑婷险些落了泪。
付正江身体紧绷，生硬朝杨父敬了个礼：“杨军长。”
杨父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朝办公室走：“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十分钟后，军长办公室。
气氛僵凝，还算宽敞的办公室静到几乎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杨淑婷主动打破僵局：“爸，其实我们……”
“你别说话，坐到一边休息去。”
杨父抬手打断，目光死盯付正江：“正江，你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兵，我把女儿嫁给你，是希望你能照顾她”
“可你扪心自问，这个‘丈夫’，你当得称职吗？”
付正江眼眸微垂，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始终没能说出一个字。
杨淑婷偏过头不去看，喉咙却堵了团棉花似的。
沉寂良久，杨父也丧失了耐心，直接丢出句：“你们离婚吧。”
短短五个字，让付正江和杨淑婷都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杨淑婷‘噌’的又站起：“爸，我才结婚三个多月……”
“就是因为结婚才三个多月，趁早断了好。”杨父语气坚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接着，他冲付正江下了逐客令：“你走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付正江余光望了眼脸色泛白的杨淑婷，敬了个礼后大步离开。
“付——”
杨淑婷下意识就要追，却被杨父叫住：“不许追！”
她回头望向父亲，可对方却直言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他，可你觉得他会舍不得你吗？”
杨淑婷哽住。
“淑婷，爸是过来人，他心里但凡在意你一点，就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默然了瞬，杨父脸上浮起自责：“也怪我，当初不该同意你嫁给他，让你受了这么多罪。”
看着父亲颓丧下来，杨淑婷心里更不好受。
当初她在靶场上，对付正江一见钟情，对着爸软磨硬泡，甚至做出绝食的荒唐行径，才让爸保媒。
她握住他的手，哽声说：“爸，这不怪你，是我自己做的孽……我也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没有我，我只是……要一点点时间。”3
重生一次，她是真的有心改正，想和付正江好好过日子。
可他既然无意，自己也不能绑着他。
爸说得对，她是时候放手结束这段本不应该的婚姻了。
杨父沉叹一声：“知道你想做一名狙击手，其实我已经打算把你送去首都进行特训，只要你同意，立刻就能去，在此之前你得先离婚。”
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杨淑婷没理由拒绝。
犹豫半晌，才说：“……离婚之前，我想跟正江好好谈谈。”

杨父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点点头：“好。”

……
杨淑婷在杨家休息了一晚，第绿̶二天一早，从警务员那儿得知付正江去看姜小苒后，便去了医院。
可刚进医院走过拐角，就看见付正江扶着姜小苒走来。
两人靠的很近，姜小苒笑的很甜，付正江脸上的温柔，她两辈子都不曾拥有过。
两人的对话传来——
“正江哥，你还记得吗？你从前答应我说等我长大就娶我，可我长大你却结婚了……你是不是迟早会丢下我？”
很快，付正江耐心又认真的话传来：“不会，我会一直照顾你。”
杨淑婷静静望着，她没过去，心还是痛，但更多的是释然。
已经没有谈的必要了。
重来一世，自己若是依旧拼了命去争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只会活成笑话。
她不想这样。
她想成为父亲的骄傲。
天色阴沉，空中飘起了细雨。
杨淑婷缓缓松了口气，把曾经的执念吐了出去，然后一路走向政治机关处，找到政委办手续。
“政委，我……”
政委抬起头，像是猜到她来的目的，把话接了过来：“是来填离婚报告的吧？”
闻言，杨淑婷点了点头。
下一秒，政委拉开抽屉拿出一份离婚申请报告，递到了她面前：“昨晚正江就签字了，你跟着签吧。”
杨淑婷接过报告的手陡然僵住，一瞬的失重感让她心跳也顿了下。
但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幕，也不难猜出付正江的积极了。
耳边，政委还在遗憾感叹：“你们刚结婚就离婚，这实在是闹玩笑……杨军长也是，昨天下午打电话催给你办离婚。”
杨淑婷默不作声在女方栏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至此，这段强求的婚姻，总算落寞。
付正江，再见了。
……
签好离婚申请报告，杨淑婷便去了军长办公室。
到门口，就看见父亲正擦着跟了他几十年的手枪，肃穆庄严。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办完离婚了？”
杨淑婷点头，走进去立正敬了个礼：“杨军长，我接受您的安排，去首都进行狙击手特训。”
……
这天下午。
刚下训，付正江就从警卫员那儿听说姜小苒打电话过来说不舒服，非要他过去陪着。
虽然奇怪她最近病的频繁，但顾忌着她的伤，他还是过去了。
走到病房外，付正江正想进去，却透过门隙看见姜小苒把一个红包塞到平日给她做检查的刘医生手里。
“刘姐，辛苦你最近替我做假病历，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
刘医生喜滋滋地数着钱：“我可真佩服你的心狠，你平时装病污蔑杨淑婷对你不好也就算了，这回竟然拿枪打伤自己，也不怕真丢了命。”
姜小苒混不在意：“只要能把杨淑婷赶走，让正江哥留在我身边，这点危险算什么。”
“我听给杨军长做检查的小护士说了，杨淑婷这回被杨军长压着真离婚了！恭喜你啊，以你的手段，用不了多久就该喊你旅长夫人了吧！”
“正江哥答应了我哥照顾我，他这辈子当然只能是我的！”8
里头的得意，笑声……一阵阵刺的付正江站立不稳。
失望的怒火狠狠烧上他的眼角。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误会杨淑婷了！
‘嘭’的一声，门突然被踢开。
当看到门外脸色阴沉的付正江，刘医生吓得连忙把钱藏到身后：“付旅长，您，您怎么过来了？”
姜小苒更是吓得冷汗津津。
她强作镇定，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正江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我刚刚开玩笑呢……”
“是不是开玩笑，跟公安说去吧。”
说完，也不管面如死灰的两人，付正江转身匆匆奔向军区，直冲杨军长办公室冲去。
阴沉的天滚过几道闷雷，豆大的雨滴落下。
付正江越接近军长办公室，越心慌。
他知道杨军长要出气，所以不得已之下，做做样子签了离婚报告。
原本是想着，等老人消了气，这事就过去了。
可他没想到杨淑婷真的会同意签字，毕竟他昨天离开军长办公室的时候，她还舍不得离婚，还想叫住他……
很快，军长办公室。
头一次，付正江连门都没敲，冲进去就急声问：“军长，杨淑婷呢？”
杨父皱起眉，丝毫没在意付正江的迫切，不紧不慢从抽屉拿出签好字的离婚报告。
“你来的正好，既然你跟淑婷都签了离婚报告，就尽快去政治机关处把这件是落实了。”
付正江面色一紧，几乎是从喉咙硬生生挤出句：“我要见她，跟她当面谈谈。”
他错了，是他自负，一叶障目识人不清。
她要道歉，他会跟她道歉，打他骂他都可以……总之他不想离婚。
可他的话却点燃了杨父的怒火，老人‘蹭’的起身，声音冷厉：“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你再见到她！”
付正江心一横，拿起桌上的离婚报告，当着杨父的面撕了个粉碎。
“没见到她，这婚我绝不离！”
闹了一场，两人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而杨父说到做到，任由付正江怎么做，始终没有透露杨淑婷的消息。
这一瞒，就是三年。
三年后，边境。
圆月高挂，幽暗的树林时不时传出林鸱鸟悚然的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