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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去你送我的星星

卧室骤然寂静。
他的话在耳边回荡，罗卿雪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肩膀被人紧抓着，一阵阵痛意涌上。
“你是……阿远？”
她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倏然，脑海中阿远的脸变成一张长大后冷淡凉薄的脸，和眼前之人慢慢重合！
他……就是陆云霆！
与此同时，何婵的话一齐袭涌了上来，将罗卿雪彻底淹没！
她痛苦的捂住头，蹲下身，蜷缩成一团。
不，她的阿远，怎会如此对她！
陆云霆低头看着陷入自我思绪的罗卿雪，眼里闪过抹复杂。
“罗卿雪，我就是陆云霆，你一直要找的陆云霆LJ，何婵的事是我没处理好，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男人的声音依旧沉稳，沉稳到好像刚刚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沉稳到好像他和何婵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没做错！
可这一刻，罗卿雪已经听不见他依誮说的话了。
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找出那早被埋藏的相册，颤抖着一张张的翻过。
相片上的他们栩栩如生，从小到大，从相恋到结婚……
而日期在2018年戛然而止，往后，是一片空白，再无他和她的合照！
一滴眼泪滴在两人最后那张合照上，罗卿雪木着脸，眼泪没有自觉的从眼眶中汹涌而出。
她记起来了。
原来她的阿远，真的背叛了她！
想到这些日子的种种经历，她唇角扯起一丝苦涩到极致的笑容。
她的阿远，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罗卿雪坐在床上紧紧的抱住双膝，却无论如何也没法温暖自己。
窗外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来。
卧室的灯打着，照亮那天花板上的星空。
罗卿雪怔怔瞧着，再也感受不到当初的欢欣喜悦，唯有说不尽的苦楚。
原来年少情深，终究抵不过柴米油盐。
那一刻，她好像想通了什么，怀抱着那相册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卧室……
另一边。
陆云霆坐在办公室里，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的事。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的清冷的，淡漠的罗卿雪。
他甚至无法从她身上感受到对自己的爱意。
可就在刚刚那一瞬，陆云霆却无比真切的意识到罗卿雪对自己的爱，刻入骨髓，所以才会在得知背叛时，如此歇斯底里，如疯如魔！
而自己，真的不爱罗卿雪了么？
这个问题，陆云霆一时间竟找不到答案。
夜色漆黑，唯有天上点点星亮着。
他看着，莫名想起了曾经自己送给罗卿雪的那颗以她名字命名的星星。
也想起了被自己抛在家里的罗卿雪。
此刻他却怎么也找不到那颗“清优”。
那一刻，莫名的冲动涌上，他想回去，去看看她！
如此想着，陆云霆果断起身离开。
回家的车上。
他坐在后座，眉心不觉皱起，催促司机说：“开快点。”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罗卿雪发了条微博。
“阿远，这一世夫妻缘尽，相逢无悔，一别两宽。”
陆云霆看着，心里莫名涌上深切的不安。
心神不宁中，他终于到了家，却没能在卧室找到罗卿雪。
像是被指引般，陆云霆走向了那座他为罗卿雪建造的观星塔楼。
他还记得，罗卿雪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去那儿一个人发呆。
一步一步走上去。
陆云霆的心跳的越来越快，推开门的那一瞬，心跳达到了顶点。
屋内，罗卿雪就那么靠在窗台边，闭着眼，怀中抱着本相册。
看着这一幕，他松了口气，走上前。
“清优……”
陆云霆伸手轻推着她，想将她叫醒。
可他手碰上去的那一瞬间，罗卿雪整个人就顺着推力倒了下去。
她手腕上淌出的鲜血蔓延着，浸透了那相册。
而那被血染红的照片上，罗卿雪和陆云霆两人都笑着，满眼爱意……

第十一章 魔咒

陆云霆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鲜血，竟然可以这么红。
那蜿蜒的血迹，丝丝缕缕，像一道魔咒，触及他的鞋底，让他无法动弹。
他咬紧牙关，看着面前无声无息的女人，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当分别如此相近之时，陆云霆终于知道，他从未想过，罗卿雪会离开自己。
人在惊慌到极致，竟是漠然的冷静。
直到管家匆忙而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煞白，几乎当场晕厥，足足过了一分钟，他转头对下人喝道：“叫救护车，快！”
这一声冷喝让陆云霆回过神来，他上前一步，将鲜血淋漓的女人抱在怀里，静静的蹲在那里，不作声，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罗卿雪的血，一点点凉下去，不再流动，陆云霆向来一尘不染的身上，被血迹染得不成样子。
男人半跪在那里，像是来自亘古的顽石，风一吹，便能消散而去。

管家站在一边，却也知道现在说任何话，都是徒劳。

只是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救护车的声音逐渐逼近，陆云霆终于有了动作。
他动作极轻柔的将罗卿雪抱在怀里，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将怀中人放在担架上，沉默着坐上了救护车。
看着医生给罗卿雪套上氧气罩，护士不断的在确定她的情况，陆云霆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兵荒马乱，只觉得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曾经清冷绝色的罗卿雪，受万人追捧的罗卿雪，被他爱到了骨子里的罗卿雪，静静的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少年时他对罗卿雪有多爱，现在便有多后悔。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的原因，她还是那个夏家小姐，会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是他，得到了不懂珍惜，放任她从云端跌落尘埃。
是他，在外看惯了别人的吹捧和崇拜，起了要试探罗卿雪能爱他到什么地步的歹心。
是他，抗不住诱惑，将那个如清优闪耀，夜空长明的罗卿雪，变成了一片死气沉沉的冰冷湖水。
如果他能和何婵早点断了，罗卿雪怎么会有被人找上门指着鼻子骂的经历。
如果他早些发现罗卿雪的不对劲，又怎么会直到她失去记忆，才明白自己的心。
可那么多如果，都不会成真。
护士和医生略带焦急的神色，让陆云霆猛然意识到，罗卿雪，也许真的要离他而去。
医院门外，陆云霆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里的悔恨和惶恐，以及害怕罗卿雪再也不能睁眼的绝望，化作无数负面的情绪，在他心上撕扯噬咬，痛到无法呼吸。
罗卿雪，你别离开，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云霆抬手捂住眼，曾经冷漠不耐的男人，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男人，此刻竟抽动着肩膀，无声哀嚎。
管家静静的站在不远处，他让人拦下了所有媒体，必要时刻，激进的手段并无不可。
他看着罗卿雪和陆云霆一起长大，步入婚姻的殿堂，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个躺在手术室生死未明，一个在眼前抛下所有包袱，痛不欲生。
世事变幻无常也无测，没人想到，曾经的一对璧人，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手术室的门开了，陆云霆转头看去，眼里，是无尽的希冀。
可管家在旁，看着医生的神色，心里蓦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但病人已无自主性呼吸，脑电波消失……”
陆云霆周身的光，好像一瞬间被吞噬殆尽，再热烈的阳光，也照不亮他片刻。
沉默了一会，他艰涩的出声：“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们只是用药物和呼吸机维持着病人的最后生机，一旦失去这些支撑，病人便会死亡。”
“苏先生，您需要做决定了，是继续维持，还是让她安心离开？”

第十二章 寂静

医院的走廊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陆云霆沉默的时候，身上不断散发着铺天盖地的暴戾和杀意，站在他对面的医生在这样的压力下，背上不自觉的渗出了冷汗，大气都不敢喘。
管家在一旁依旧没有做声，只是一丝不苟的看着陆云霆的神色变化，生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陆云霆此时此刻，理智确实在崩溃的边缘，他看着医生，心里甚至在想，是不是他医术不精，才救不回罗卿雪的命。
目光落在紧闭的手术室门上，陆云霆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继续维持下去。”
他不信，罗卿雪没有醒来的可能。
哪怕那可能只是千万分之一，他也要试试。
他的星星，不能灭，不准灭！
医生立马转身进了手术室，他一秒都不想多呆在陆云霆这尊活阎王面前。
陆云霆看着手术室再度亮起的灯，转头对管家说道：“医院外的媒体，只要有一家敢报道夫人的事情，就让他们消失在溪城。”
管家点头应下，然后下去安排各种事宜。
陆云霆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瞥了一眼，是何婵。
这两个字落在陆云霆眼里，顿时带起他的滔天恨意，这个人，还敢打电话给他！
陆云霆伸手挂断电话，然后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
他吐出一口气，何婵这个人，在他心里，已经彻底列入了黑名单。
至于后续的报复，陆云霆闭上眼，脸上隐隐有肃杀之意。
他执掌易家七年，解决董事会的排挤，硬生生以一己之力将易家拔高了一个层次。
暗地里的手段，除了极为信任的心腹，谁也不知。
旁人只以为他冷淡没人情味，却不知道在这层表皮下，隐藏着多深的凶狠毒辣。
天色将明，陆云霆一夜未眠，罗卿雪已经被推入了重症监护室。
女人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连接仪器，看上去让人心惊不已。
陆云霆将手掌贴在玻璃上，嘴里喃喃低语：“清优，原谅我将你留在人间。”
如果你真的不能醒来，我完成该做的事，便陪你一起走。
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松开你的手。
医生站在他不远处，轻声道：“苏先生，最多半年，如果病人还没醒来，就再无可能了。”
半年么。
陆云霆眉眼间半是欣慰半是萧瑟。
原来，上天还愿意给他的清优半年时间。
也给了他半年的折磨。
六个月，一百八十天的倒计时。
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让他在希望和绝望中反复煎熬。
陆云霆干涸的嘴唇动了动，他问：“我可以进去吗？”
在医生的允许下，他穿着无菌服踏入了病房。
罗卿雪的呼吸几不可闻，陆云霆缓缓的蹲在床边，握住她的手。
清优，我会坚持到你醒来前的最后一秒。
你在那颗星星上走了一遭，就回来，好吗？
求你，别丢下我。

第十三章 收购

陆云霆回了公司，可身边的人员工都觉得他变了，依旧是冷着脸的男人，眼里却没了那份玩世不恭，而是带上了几分认真的神色。
只是他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却让所有人觉得不解。
“列出夏家所有资产，一样一样收购回来。”
秘书拿着平板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总裁，这样的收购于我们公司毫无意义，所得远远低于风险，董事会那边不会同意。”
陆云霆眼眸微抬：“夏家百年招牌，如果这点都看不清，让他们来找我。”
秘书松了口气，快速走了出去。
她知道罗卿雪出了事，只是具体她不了解，刚才那一瞬间，她还以为陆云霆为了夫人，才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可事实，并不像她想的那样？
陆云霆坐在办公室，看着窗外的高楼林立。
清优，这是你醒来之前，我为你做的第一件事。
夏家的倒台，陆云霆没有插手，那时他还没有完全掌控易家这个庞然大物，罗卿雪知道他的难处，从未在他面前提出过帮忙的请求。
但陆云霆后来才知道，罗卿雪的父母，拼尽了全力也没能力挽狂澜，直到夏家彻底失势，罗卿雪才知道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
这是罗卿雪的遗憾，陆云霆一直知道。
只是后来，他连罗卿雪都不甚在意，又怎么会去想到让夏家重振旗鼓，填补她的遗憾。
陆云霆眸色转暗，这些年来，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放弃曾经那么喜欢的罗卿雪？
就在这时，门外的声音扯回了他的思绪。
“何小姐，您不能进去。”
“我警告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远哥，耽误了这件事，我让你丢掉这份工作你信不信！”
何婵不像从前那般举止有礼进退有度，或许，现在她终于显出了本来的无知和跋扈。
陆云霆面无表情的拉开门，声音听不出喜怒：“有事找我？”
“总裁…”秘书表情有些无奈。
陆云霆朝她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我来处理，你去忙。”
何婵却以为自己在这场较量中占据了上风，看秘书的眼神里透露着得意。
陆云霆转身往回走，坐在了宽大的书桌后面，紧抿着唇，看上去跟往常没有分别。
若是罗卿雪在这里，定然会看出陆云霆此刻蓄势待发的怒火，可何婵却毫无所觉。
她走到陆云霆身边，就想往他身上靠，却被男人一根手指抵住了肩膀：“有什么事，说吧。”
何婵就着这个姿势，微微俯视着陆云霆，眼里的疯狂迷恋，让男人有些反胃。
原来的他，是怎么觉得这样的何婵，比罗卿雪要好？
这样盲目的恶心的失去自我，跟罗卿雪的冷静自持比起来，犹如云泥之别。
陆云霆看着何婵迟迟不说话的样子，眼神变冷，没了耐心：“十秒钟，说完你的话，不然就滚。”
他向来不是耐心好的人，要不是想看看何婵做什么妖，他根本不会让她踏进自己的办公室。
“远哥，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