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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向来对倪鲸落温和包容的孟彦臣第一次沉了脸色，对着她说了几句重话。
生意场不是过家家，贺汀白一个空降的富户，脾气莫测，手里又握着那么一笔挟持着他们命脉的生意，怎么着对他们而言都是该小心应对的存在，而倪鲸落刚才的所作所为，却显然是得罪了他。
倪鲸落只是性格冲动，她不是真的蠢，刚才是被贺汀白三言两句激怒，这会儿冷静下来，已经意识到她把事情给搞砸了。
她也有些心虚，却仍旧拒不认错。
眼睛转了转，看着一边从出了会所后，就一直紧靠在车边，低头玩着手机的陆清欢，打起了她的主意：
“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我看他对你这个野生的妹妹倒是挺喜欢的，刚才在包间的时候，就总往她身上看。”
倪鲸落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没反应的陆清欢，故意以十分轻蔑的口吻道：
“不如你让她去跟那人谈生意试试，没准真能成呢？”
陆清欢听出来她这是要故技重施，让孟彦臣再把她送给贺汀白的意思。
她握着手机，不是很在意的眨了眨眼，如果是这样那最好不过，她求之不得呢。
孟彦臣这次却没像上次对于李胜江那事一样轻易松口，而是直接当着倪鲸落的面拒绝。
“欢欢一个学生，哪懂什么做生意。”
把陆清欢送人的事情他已经做过一次了，就算孟彦臣没把她当自己的女人看，当时他等在酒店那一晚的滋味也不好受。
起码……他是把陆清欢当自己妹妹看的。
现在既然事情有了转机，他便不准备再故技重施。
孟彦臣目光看向后视镜，想给陆清欢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不要担心。
目光扫到镜面，女孩低着头，目光全在手机上，似乎对倪鲸落与他的对话充耳不闻。
孟彦臣从未在陆清欢面前有被忽视的这样彻底的时候，神情微微顿住，眉心皱成一团。
陆清欢当然不是真的没听他们的对话，她甚至是竖着耳朵听完的。
她巴不得孟彦臣能像当初把她送李胜江一样，现在再次把她送到贺汀白身边，让她能光明正大抱上那条镶了钻的金大腿。
起码面对着贺汀白，她是真的心甘情愿多了，孟彦臣这次的迟疑犹豫，反倒让她觉得有些失望。
她并着腿，靠在凉凉的汽车门上，又在给贺汀白发消息：
【刚才忘了问，贺先生，我的卷发好不好看呀？】
贺汀白不知在忙什么，没理会她。
陆清欢看着半天没反应的聊天界面，又点进了贺汀白的朋友圈。
结果就在她发那条消息的后一分钟，贺汀白更新了一条微视频。
视频里，声色犬马的夜店舞池，男人置身其中，摇成最浪荡的一条野犬。
气人的是，脸上还带着个说不上哪个女人留下的唇印。
陆清欢抿紧了唇，不满地看着荷尔蒙爆棚的男人，在心中不开心的评价，骚东西。
她有预感，像贺汀白那样的男人一定不缺女人。
他看起来又不是个安分的性子，在外的花花草草莺莺燕燕说不定要有多少。
像她这样的女人，对他而言也许就是一时新鲜，放在万紫千红的小花园里根本就不够看。
正心中愤愤着，委屈巴巴地撅着小嘴，手机忽然又震动了一下，男人的消息随之传来。
【一般般】
很不走心的回复，隔着屏幕都是一股子渣男味儿。
但这会儿，陆清欢却是着实再次深深地体会到了渣男的魅力。
因为和消息一起过来的，还有一笔转账。
【头发还可以，衣服丑，把钱收了，再买一套】
陆清欢盯着那一连串的零，眼睛笑成了一弯月。
管他呢，管他渣不渣呢，她是爱他的钱，又不是爱他的人。
等着，她这就重整旗鼓，去买战袍。
她陆清欢决定了，就算是置身花园，她也要奋发向上，把自己变成他万紫千红的花园里，唯一能站着笑到最后的那朵钮祜禄大姓霸王花！
她很快就打开购物软件，输入九块九包邮的关键词后选了几个款式，截掉价格，只留图片，一张张发给贺汀白看，又加了个害羞的小表情。
【我买衣服的眼光是不怎么样，先生喜欢什么，不如帮我选选？】

直到孟彦臣把车开回孟家，贺汀白也没再回她消息。
跟渣男在一起就是这样的，既然已经得到他的钱了，就不能再指望拥有他的时间。
陆清欢是个想的很明白的人，开导了自己一番，也没有太失落。
只是在下车后，发现孟彦臣把车开回了孟家，眉心微微皱成一团。
“彦臣哥哥，我明天还有早课，不能迟到的。”
家里长辈都去国外旅游了，她今晚要是住在这，孟家就只有她跟孟彦臣。
以前陆清欢觉得自己早晚会嫁给他，不觉得有什么。
但这会儿，她开始想要避嫌了。
孟彦臣是完全忘了还有个不说话的陆清欢在后座，在倪鲸落下车时才想起来还有她，他听懂了陆清欢话里的意思，却实在没兴趣再开车把她送回学校了。
“有课就早点起，司机会尽早送你过去，不会让你迟到。”
他的态度还算温和，下车后直接往孟家的别墅走，走出几步，发现陆清欢还站在原地没动。
月色下，女孩一身白裙，眼眸似水，微咬着唇瓣，楚楚动人。
“我怕我起不来，彦臣哥哥，要不你现在就把司机叫来，让他送我回学校吧。”
今晚的ᴶˢᴳ走向跟预期不一致，单子没谈成，孟彦臣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会儿不知为什么，看着执意要走的陆清欢，心情更差了。
皱眉道：“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司机早就休息了。早起有什么起不来的？只要你想，你就肯定能做到。欢欢，别因为你自己的问题，给别人添麻烦。”
陆清欢脸上的血色，因为他最后一句话，颜色尽失。
泪珠萦绕在眼眶，死死地打着转。
又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就因为她是寄人篱下的，就因为她是孤儿。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做出的事不如他们孟家人的意。
她就是不懂事，她就是在给别人添麻烦。
倪鲸落嫉妒她，剪了她的头发，她想让倪鲸落给她道歉，是在给孟家添麻烦。
孟彦臣的侄子听说她对榴莲过敏，好奇过敏是什么样子，硬是叫人把她摁住，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榴莲披萨，导致她几度休克，进了急救室。
她想报警，也是在给孟家添麻烦。
明明考上了全国最好的文科院校，却因为离孟家太远，孟夫人说看不见她会想她，让她改报本市的艺术大学，她试着据理力争，也是在给孟家添麻烦。
她就是这样，在孟家人的口中，始终就是个麻烦。
不过之前几次，陆清欢都妥协了。
但这一次，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
明明事情也不是很严重，远没有之前那几次过分和对她造成的影响大，但她偏偏就说什么都不想再妥协下去。
“既然你怕麻烦，那就不用你管我了，我自己想办法回学校。”
陆清欢站在原地，看着已经打开门走了进去的孟彦臣，咬唇说。
孟彦臣原本留着门等她跟上的动作顿了顿，接着皱眉看了她一眼：“随便你。”
说着，他当着陆清欢的面，毫不留情地把门给关上了。
只剩下陆清欢，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孟家的院子里。
她凝视了那扇关上的大门片刻，而后转身，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
孟彦臣关上门后也没回房，他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皱着眉，眼睛盯着门的方向看。
这一片都是富人区，不好打车他是清楚的。
陆清欢就算想走，她也打不着车。
她是他养大的，他最清楚这女孩有多娇气，更何况她今天还穿了高跟鞋。
离学校那么远的路，她不可能走回去，迟早还是得回来跟他道歉认错。
孟彦臣就靠在沙发上，面色不虞的盯着门边看，他等着。
她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这次她再回来，他说什么都要好好地教育教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