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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沈沐晴心怀感激，也早已在心头暗暗发誓，只要沈沐晴有需要，他这辈子当牛做马也会努力报答她的知遇之恩。
沈沐晴就如同一朵盛开的栀子花一般，纯洁，美好，总能在平淡中吸引人的注意力。
江贺明白，如此卑微的自己，不应该生出这样的妄念。
可一个人的心，又如何能做到收放自如？
“我明白的。”
轻轻点头，他终于鼓起勇气睁眼对上沈沐晴的双眸。
“可是姐姐，我喜欢你，只是单纯的喜欢，不掺杂任何其他因素，我只是想光明正大留在你身边，守护你，保护你罢了。”
“爷爷也已经出院休养了，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的赚钱让他老人家过上好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姐姐，未来太遥远太缥缈，我只想现在就和你在一起。”
“我可以扮作你喜欢的模样，只要你喜欢，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他往前挪了挪，眼神诚ʟᴇxɪ恳而热烈：“姐姐，给我个机会可以吗？”
少年倔强，沈沐晴对他却说不出半句重话来。
她在江贺的身上，隐隐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说到底，他们都是同样倔强的人，谁又比谁强呢？

再次叹气，她默默将胸针从盒子里取了出来，戴在了蓝白病号服的胸口处。

“胸针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眼底闪过一丝迷茫，江贺似乎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打断。
重新捧起书，沈沐晴低着头只给他一个淡漠的侧脸，“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就当从来没有听到过。”
“江贺，别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
她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
她永远属于记忆里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
江贺很好，陆景川也很好，是她不好。
唇角溢出一抹苦涩，浓浓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江贺敛眸将眼底失落掩藏。
她的回答，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那我以后……还能来看你吗？”
内心忐忑，江贺突然为自己的莽撞感到懊悔。
沈沐晴的性格，他多少是了解的，他刚才的这番告白，很可能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
“当然。”沈沐晴淡淡点头，“毕竟叫我一声姐姐，叫盛姨一声干妈。”
“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默默松了口气，眼底满是黯然，江贺勉强挤出一个笑来，那句姐姐却怎么也无法再喊出口来。
在他心中，沈沐晴从来不是姐姐。
可从今往后，他的身份只能是沈沐晴的弟弟了。
“好。”轻轻点头，江贺恢复往日模样，若无其事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听左鸢姐说，你生病了不愿意接受治疗……”
“江贺。”冷声将他还没说完的话打断，沈沐晴眉头紧蹙：“有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她做出的决定，从来不允许别人质问。
半个小时后，失魂落魄的江贺垂着头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陆景川睨了他一眼，眼神充满敌意。
权当看不见，江贺继续往前准备离开，被左鸢拦下。
“说什么了？念念情况现在怎么样？不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吗？”
江贺摇头：“还得回去练舞，没时间了。”
“行吧。”左鸢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咂咂嘴目送着江贺离开。
越看越觉得奇怪，现在的江贺和刚才进去时的江贺精神状况完全不同，此刻的江贺总给她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仿佛再多说一句他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般。
啧了一声，左鸢凑到了陆景川身旁：“我感觉不对劲。”
“这小子不会是贼心不改趁这个机会向念念表白了吧？”
眸光微闪，一直沉默着的陆景川突然有了反应，他抬眸看了过来，吓了左鸢一大跳。
“表白？”陆景川喃喃自语。
左鸢拍了拍胸脯：“江贺喜欢念念啊，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如果不是他非要跨年晚会上表白，念念也不会被牧晏绑走，本来以为发生了这种事这小子能消停些，没想到还挺猛的。”
左鸢说完，还刻意看了陆景川一眼：“不过你放心吧，以我对念念的了解，江贺百分之百被拒绝了。”
“席大总裁，总的来说你还是有希望的，可千万别放弃哦，我看好你！”
经过这件事后，左鸢彻底看清陆景川对沈沐晴的心，也明白陆景川对沈沐晴是认真的。
比起江贺，她更希望沈沐晴能和陆景川在一起。
毕竟陆景川有权有势，成熟且多金，还和沈沐晴有过两年多的感情。
拍了拍陆景川的肩，她压低声音道：“烈女怕缠郎，念念这人吃软不吃硬，你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加油席总，我支持你！”
似乎被鼓舞，陆景川眼神突然亮起，他掀起眼皮和左鸢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莫明有了信心。
左鸢是沈沐晴的好朋友，既然她都已经站在自己这边，就意味着他还有很大的可能能获得沈沐晴的回眸。
哪怕她已病入膏肓。
寒风簌簌，医院两侧路灯昏暗，从病房离开后江贺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随意在住院部楼下找了个黑漆漆的楼梯席地坐下。
下意识摸了摸上衣口袋，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勾了勾唇角，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认识沈沐晴后，他早就戒烟了。
如今心头烦闷，竟找不到任何发泄的东西，只有寒风和无尽的黑夜陪着他。
耳边不断回响起沈沐晴淡漠的拒绝，眼眶莫名泛红，他双手抱头浑身散发着颓废，大脑一片空白。
清脆的脚步声在夜里十分明显，黑暗中，似乎有人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嗨，江贺同学。”
叶嘉然笑意盈盈，自顾在他身旁的空台阶上坐下，双手托腮，侧眸望着黑暗中少年隐隐的轮廓。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呀？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可以说给我听听哦，我保证当一个安安静静的垃圾桶，什么都不会说的。”
在楼下等了太久，叶嘉然浑身冰冷，却挡不住她内心深处对江贺的热情。
冬天很冷，可她的心依旧热血。
少女的声音清脆而娇俏，天生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功能，落入江贺耳中，却只让他厌烦。
“你怎么还在这？”眉头紧蹙，他有些不悦。
叶嘉然仿佛没感觉到，依旧笑着：“在等你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回家的方向似乎是同样的哦。大家都是同学，这么晚了，我等你一起回家也是理所应当的呀。”
“江贺同学，要一起去坐公交车吗？”
叶嘉然发出邀请，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棒棒糖来，不由分手硬塞进了江贺手中。
“不高兴的话，吃点甜食心情会好很多呢。”
“这个时候的公交车人不多，最适合逛逛城市夜景，你觉得呢？”
叶嘉然喋喋不休的说着，江贺紧抿着唇，心头的不满愈发膨胀，直到爆发。
狠狠将棒棒糖碰到了地上，少年站起身来，高大身影在黑暗中散发着不悦。
“说够了没？”
“叶嘉然，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烦人？你每天只知道跟着我，难道就没有自己的事和空间吗？”
眼底满是烦躁，他胡乱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不喜欢你，无论你怎么粘着我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突然的情绪爆发让叶嘉然陷入沉默，她紧攥着拳头，咬唇不语。
“我知道呀。”故作轻松的笑笑，黑暗中少女眼底闪烁着泪光。
“是沈沐晴姐姐嘛，我都知道的，跨年晚会那天你不是还准备要跟她告白吗？”
江贺喜欢沈沐晴，她虽然有些接受不了，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她喜欢的男生，喜欢上了一个姐姐。
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江贺抿了抿唇，他不明白叶嘉然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也并不打算解释。
“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再来就缠着我？”
“叶嘉然，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你早点放弃吧。”
叶嘉然偏头看他，一脸倔强：“为什么要放弃？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
“万一你什么时候就想通了，发现我的好了呢？”
“更何况感情的事是没办法自己左右的，我喜欢你，所以才会一直缠着你，想要想尽一切办法对你好，你对沈沐晴姐姐不也是这样吗？”
失声哑然，江贺竟找不出辩驳的话来。
叶嘉然喜欢他，他心知肚明，他也明白叶嘉然是个真诚且善心的好姑娘，可他心里已经有沈沐晴了。
黑暗中，两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随便你。”
冷冷撂下一句话来，江贺双手插兜阔步往大路走去，叶嘉然在原地纠结了几秒，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时间并不算晚，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偶尔还能看见几对亲昵挽手的小情侣，看得叶嘉然满脸羡慕。
她没谈过恋爱，对江贺是一见钟情，也是第一个喜欢的男生。
为了追到江贺，她甚至出动整个宿舍的姐妹想各种办法，却都没起到什么作用。
江贺就宛若那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普通人只会离他远远的，可叶嘉然不同。
她想靠近月亮，抓住月亮。
少年的步伐走得很快，叶嘉然气喘吁吁不舍得放弃，她步履匆匆，粗心没有看脚下的路，突然一脚踩偏，在豁开的井盖上崴了脚。
“哎哟……”
一声哀嚎，她痛苦的弯身蹲下，脚踝撕心裂肺的疼，动一下宛若刺骨。
“江贺！江贺！”
扯着嗓子喊了几声，走在前面的少年却仿佛没听到一般，脚下的步伐甚至更快了些。
眼泪汪汪的蹲在地上，叶嘉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贺走远，汇入人群消失不见。
“小姑娘，崴脚啦？”好心路人走了过来。
叶嘉然点点头，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脚踝早已高高肿起。
“还挺严重的。”路人将她扶了起来，“你一个人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不用……”
叶嘉然连连摇头，指了指路边的凳子：“我坐着缓会就好，不用这么麻烦的ʟᴇxɪ。”
“我没事，谢谢您了，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礼貌道谢，叶嘉然一瘸一拐朝凳子走去，那路人竟又跟了过来。
那人精明的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么晚了…还是我送你去医院吧。”
“这里离医院很近的，坐我的车，我免费把你送过去。”
他说着就要伸手过来，叶嘉然警惕后退，正准备拒绝，身侧突然传来熟悉的清冷男声。
“不用了。”
折返回来的江贺面无表情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将叶嘉然和那人隔开。
“我来。”
路人有些不满，“你？人家小姑娘都跟你不认识，凭什么跟你走啊？”
“小伙子，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不学好呢？赶紧走赶紧走，否则我就报警了啊！”
路人态度强硬，行为反常，叶嘉然没有遇见过这种事，只能一个劲的往江贺身后缩。
眉头轻蹙，江贺明显没了耐心：“叶嘉然，我是谁？”
叶嘉然茫然回答：“江贺啊。”
路人脸色变了变，他打量了江贺一眼，和蔼的笑了笑。
“原来你们认识啊，不如这样吧，你们俩上我的车，我送你们一起去医院怎么样？”
“这大冷天了，小姑娘脚都肿成那样了，可不能耽误了。”
“你这个做男朋友的总得心疼心疼自己的女朋友吧？打车多麻烦啊，还不如坐我现成的车。”
路人喋喋不休，江贺眸底彻底没了温度，直接从口袋摸出了手机。
“一分钟，再不走我马上报警了。”
“你！”
看着他拨号盘上的110，路人恼羞成怒，低声骂了一句转身迅速离去。
冷冽的风从街道另一头卷来，叶嘉然早已吓傻。
“他……他想骗我们跟他走？”
江贺睨了她一眼，冷哼：“还好没摔到脑子。”
“本来就笨，再摔一下智商就更堪忧了。”
面红耳赤，叶嘉然无法反驳，只能低着头轻轻揉搓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脚踝。
她有些委屈：“我叫你了，你没理我……”
刚才那个人确实来者不善，如果不是江贺及时出现，恐怕她一个人真的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
叶嘉然有些后怕，更庆幸江贺在发现自己没跟上后还重新折返了回来。
“江贺……”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能不能给我一个做朋友的机会？”
她真的不想和江贺成为陌生人。
神情恍惚，听着这句话，江贺突然又回想起了刚才在病房里发生的那一幕。
他似乎也是这样卑微央求沈沐晴的。
这才过了短短半个小时，他竟从求人者变成了被求者。
面对自己不喜欢人的请求，竟然是这种滋味吗？
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余光扫了眼她高高肿起的脚踝，江贺沉声：“你家住在哪？”
叶嘉然老实回答着：“就在前面那条街，不远的。”
她说出一个小区名，江贺在导航里搜了一下，确实很近，完全没必要打车。
犹豫片刻，他默默蹲下身来，拍一拍自己的后背。
“上来，我送你回去。”
叶嘉然受宠若惊，本就红润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她扭捏着，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太好吧？大街上哎，你又是公众人物，万一被狗仔拍到……”
“再磨叽我就走了。”江贺没了耐心。
他话音刚落，叶嘉然瞬间噤声，顶着涨红的脸小心翼翼的攀上了江贺的后背。
身子悬空，她下意识搂住了江贺的脖子，少年明显僵了一下，却没有冷声，背着她沉默朝前走去。
江贺的后背很温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宽阔厚实，每一步都让人感到十分踏实。
心头的小鹿早已四处乱撞，叶嘉然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江贺背她了。
这是她和江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虽然事出有因，却已经是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认真看了看少年认真俊逸的侧脸，叶嘉然嘴唇轻轻动了动，低声唤了唤他的名字。
“江贺。”
“你刚才跟沈沐晴姐姐表白了对吗？”
若非如此，她想象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一向乐观的江贺在漆黑楼道里独自吹了那么久的冷风。
脸色瞬间沉了沉，江贺有些不悦：“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467章

“叶嘉然，说亲近些我们是同学，说生疏些我们只是陌生人，你明白吗？”
“不明白。”叶嘉然摇头，大胆的搂紧了江贺的脖子，“陌生人也拥有熟悉的时候，我相信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更何况我才不是什么普通的陌生人，我可是你的骨灰级老粉哎！”
突然梗塞，叶嘉然有些心虚：“江贺，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的。”
“到那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放了我呀……”
江贺没回答，只沉默着往前走，两人气氛尴尬。
趴在他的背上，叶嘉然在心头默默祈祷着时间能够过得更慢些，十多分钟的路程转瞬即逝，她有些意犹未尽。
将她送到电梯里，江贺没再上前，少年目光灼灼，声音却不带任何温度。
“叶嘉然。”
“我不是你的良人，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男孩。以后不要再来缠着我了。”
面无表情吐出这句话来，江贺直接按下电梯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两人隔开，直到电梯门彻底合上，叶嘉然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疯狂扒拉着电梯按钮，却已经来不及了。
堆积了一整晚的情绪在此刻突然爆发，她捂着脸蹲下身来，不顾形象的在电梯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次，她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这几个月来，江贺已经明里暗里拒绝过她多次，她都厚着脸皮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可这次不一样了。
江贺有喜欢的人了，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自己永远无法抵达的高度。
她心服口服。
双眼红肿，电梯门缓缓打开，短发女人走了进来，看着她的模样愣了一下。
“嘉然？”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嘉然抬眸对上了母亲惊讶的脸，瞬间泪流满面。
“妈……”她起身去扑女人怀中，委屈的模样吓得女人连忙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受伤了？”
“疼不疼？赶紧回家去，妈给你处理一下，免得明天更难受。”
女人声音温柔，叶嘉然趴在她怀中肆意宣泄着情绪，直到坐到家中沙发上，才勉强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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