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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的衣服散落一地。
两人因为太过忘情，一件被撕坏的胸罩丢在白衬衣上。
顾珩熠从浴室出来，只在腰上围了条浴巾，他脚踩着胸衣蕾丝的边，整个人陷在光束的漩涡里。
“再来一次。”
旁边的大床上，刚经历过一场极致欢愉的苏一念，抬眸看到他把那碗浓郁的中药一饮而尽。
皱着眉也那么好看，苏一念想。
她要是真的再也看不见了，是不是就不用再爱这狗男人。
苏一念鼻子微酸，她脸埋在床褥上把那股子酸意压回去。
喜欢就是一把刀，谁先喜欢了扎谁的心。
顾珩熠放下碗就朝苏一念压来，药太苦，接下来要吃点糖。
掌心的热度刺激得她皮肤都紧起来，今晚还来？
这壮阳药的效力这么猛？他确定他这样不会虚吗？
她好心地说了一句，“其实你不用这么勉强，30分钟并不短。而且是药三分毒，你小心……”
精尽而亡。
她以为他吃的什么药？
顾珩熠脸色铁青，尾调不悦地上扬，“谁勉强了？那是感冒药！”
顾珩熠用力的时候，床有点支撑不住，苏一念也有些吃不消。
刚穿好的睡衣被他的用力，搅得凌乱不堪。
“轻点，行不行？”
“唔——”苏一念的嘴被堵住。
灯光明亮，照得他眼里的欲望，如飞扬跋扈的虎狼，压着她，碾过她，恨不得拆入腹中。
床头柜上，一串手机铃声，混入这潮湿粘稠的呼吸中。
顾珩熠还未尽兴，目光盯着苏一念的细腰看。
他双手握过去，一把正好握拢，她腰上还有他情动时掐出来的指印。
手机铃声不肯停歇，吵闹不止。
顾珩熠伸手拿过来，看眼来电显示，他的动作停得很快，接通电话的同时，手掌捂住了苏一念的嘴。
她身子还在战栗，看着他双臂撑在她两侧，肌肉感拉满。
可是突然之间，她双眼模糊了。
苏一念想起了医生说的话，她随时都有可能会瞎掉，要尽快做角膜移植手术。
“顾医生，我眼睛好痛，可以吃止痛药吗？”那是一道娇弱的女声。
“眼角膜我已经找到了，马上就可以给你安排手术。”
他那么冷冰冰矜贵的人，原来不是不会温柔，只是这一面从来没有向她展示而已。
那边的女人，话语中掩不住满满的惊喜，“这么说，我很快就能看见你了？”
苏一念身子紧了紧，顾珩熠在她耳边喘气时的声音，很重，空气中有丝丝缠绕的音。
“嗯。”苏一念听到他轻应声。
“可我今天听到护士说，这个眼角膜是要给别人的。”
苏一念盯着面前的脸，隔得这么近，却依然模糊。
顾珩熠眉头不着痕迹微拧。
那帮护士就喜欢八卦。
他一开口，话语凉薄：“你情况比较急，别人再等等。”
苏一念唇瓣微颤，犹如被人判了死刑。
顾先生出马，一对眼角膜当然能搞得定。
不过他知不知道，他嘴里的那个别人，就是她？
那双眼睛原本是属于她的。
苏一念等了半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双眼角膜，可顾珩熠说抢就抢了。
事后。
男人从床上起来，他提上裤子，背对她拎起了旁边的衬衣，后背抓痕清晰深刻。
“顾珩熠，要是我的眼睛也瞎了，我也需要手术，你会先顾着谁？”
苏一念话音落定，眼看着顾珩熠转身，一道黑影压来，她的下巴被捏住。
“你瞎了吗？”
她喉间滚动，“我说如果。”
“那就等你瞎了再说。”
要说苏一念眼瞎，打死他都不信。她刚才直勾勾盯着他下身看的样子，他还记得。
顾珩熠将扣子一颗颗系上。
“别跟我搞争风吃醋这一套，梁念薇没有你这样的心机，玩不过你。”
似乎是看到她眼里无光，沉寂得犹如枯井一般的样子，他觉得无趣。
顾珩熠再度伸手握住苏一念的脸蛋。
他的指腹在她细嫩的脸颊上摩挲，“不过，你要是真瞎了，我也会给你治的。”
顾珩熠看到她的眼睛抬起来，有了一丝光亮。
他笑了笑，凑近些，“但是，要排在梁念薇的后面。”
……
顾珩熠没有在家过夜，车子开出去后，冯妈推门进来了，“小姐。”
苏一念坐在床边，衣服还没穿好。
冯妈忙捡起睡衣给她披上，“顾先生走了。”
“我知道。”
“你就没跟他讲你的眼睛……”
苏一念有些无力，“他说要先顾着梁念薇。”
冯妈是跟着苏一念从苏家过来的，感情自然深厚，她嘴里不知道骂了声什么，“可是小姐，你真的要跟梁念薇抢吗？”
“这不叫抢，那对眼角膜本就轮到我了。”
冯妈一脸的担忧，“顾先生出手了，我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苏一念抬起了眼帘，眼圈有些红，冯妈看得心急，“不能哭啊，你的眼睛会受不了，别哭。”
冯妈看着她，苏一念的眼睛里只有一抹微亮的光在晃荡，忽明忽暗。

第二天，苏一念去医院复诊。
也不知道她的眼睛，还能撑多久。
去等电梯的时候，她走得焦急，不小心跟人撞了个满怀，手里的东西全部掉在了地上。
苏一念刚想弯腰去捡，却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碰到顾珩熠。
工作日，他难道不该在他的华兴医院坐诊吗？
顾珩熠眼睛从她身上，移向地面，检查单倒是不少。
“你来医院干什么？”
苏一念眼见他的注意力还在那些单子上，她忙蹲下身去。
她心里紧张，强抑制着手抖，将检查单拿起来后塞到了包里。
“你不说爷爷催得紧吗？这么久没怀上，我来做个检查。”
顾珩熠眼神犀利，端详她的脸，“那为什么不去华兴医院？”
那里的不孕不育科，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号的。
苏一念极力找着借口，“我不是怕遇见你的同事，丢脸么？”
顾珩熠走近她跟前，“有病治病，有什么好丢脸的？”
“万一查出来我没事，那所有人都会知道有问题的是你。”
男人的脸色微紧，这阴阳别人的本事倒是见涨了，不过他最近确实被家里人催得头疼。
“我待会正好没事，带你去华兴医院做个检查。”
苏一念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用了，我都做完了，我很正常。”
“是吗？”顾珩熠将手伸到她面前，“检查单给我看看。”
苏一念无语住了。
幸好顾珩熠没有纠缠，“别的医院我信不过。”
他走出去一步，回头不悦地盯着她，“你走不走？”
苏一念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顾珩熠一个电话，医院的检查室就已经被腾出来了。
负责检查的医生很是客气，“顾太太，您把裤子脱了，上床。”
苏一念望了眼站在边上的男人，顾珩熠五官正挺，天生的绝色，下了床一点骚气都不外露，他往床边的椅子上坐去。
“她抹不开面子，把帘拉上吧。”
医生轻笑了声，“夫妻之间，还害羞啊？”
苏一念还好是穿了条裙子的，但她脱下底裤时，布料摩挲着大腿。
顾珩熠喉间痒痒的，透过帘子，看着她躺下去，屈起了腿。
这个姿势……
他手里的打火机叮的一声打开，强行稳了稳心神。
医生检查得很细致，苏一念紧张地抓着床单。
“顾太太放轻松，进去一下就好了。”
“嗯……”
她不知道是因为不适还是什么，发出了一声颤抖的音。
苏一念腿绷得更紧了。
顾珩熠则是全身都紧了。
“好好检查下，一年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怀不上？”
医生不敢懈怠，仪器也都上了，苏一念最怕这些检查，被折腾得不轻。
“有些报告要到下午才出来，到时候我会打电话通知您的。”
苏一念穿好了内裤，还有些疼。
她听到椅子被推开的刺耳声传来，紧接着，一双手拉开了帘子。
苏一念忙将裙子放下去，顾珩熠抓起她的一条手臂，想要扶她起来。
她想到了昨晚的那通电话，莫名觉得恶心。
顾珩熠个头高，苏一念的目光落在男人的细长手指上。
这是一双手术医生的手，救死扶伤，但苏一念懂这个男人，他从内到外，都是一把狠骨头。
她撇开了他的搀扶，“我已经做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什么？”
“怀不上孩子，就一定是我的问题？说不定是你不行。你昨晚都喝药了。”
顾珩熠俊脸发黑，旁边的医生吃了好大的一个瓜。
不能够啊，不都说鼻子大的男人厉害吗？
顾珩熠气急，他身份摆在这，总不能跟她在同事面前，争执他到底行不行的事，多掉份！
他的凉薄都透在脸上，转身走了出去。
苏一念简单收拾下，跟医生道谢后离开。
来到走廊上，强烈的光射过来，苏一念听到有小护士在跟顾珩熠打招呼。
“顾主任好。”
他淡淡地应声。
但苏一念抬起的目光，却突然变得很模糊，她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了。
苏一念有些惊慌，怕被顾珩熠看出来，她着急上前两步，一把牵住了他的手。
顾珩熠扭头看她，“刚才不挺能的？”
即便隔得这么近，可苏一念已经看不清顾珩熠脸上的表情了。
她勉强扯了唇瓣，“我们好歹是夫妻，牵个手，能少你一块肉？”
苏一念话音落定，顾珩熠的手就抽走了。
她听脚步声，他似乎走得更快了。
苏一念急忙要追，肩膀却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人，紧接着就是哐当的东西落地声。
撞了她的病人家属气急败坏，“你没长眼睛啊？我准备的饭菜全撒了，你是不是眼瞎？！”
苏一念只能看清模糊的人影，她不敢再乱动了。
她听到有脚步声折回来，那是顾珩熠的声音，“嘴巴里放干净点。”
“她撞了我，走廊这么宽，不是眼瞎是什么？”
苏一念呼吸沉窒，眼睛确实又看不到了。
顾珩熠掏出钱夹，随手抽了几张红钞票。
那名病人家属还想说什么，但一看到男人冷冰冰的脸，还是乖乖闭了嘴。
“走吧。”顾珩熠沉声道。
苏一念想去拉他的手，但是落了个空。
她踩出去的脚落在了那滩饭菜上，很快，地砖上多了个油油的脚印。
拿了钱的人小声嘟囔句，“眼睛真看不见吗？”
苏一念走了几步，又被人给撞了肩膀，她痛得没有吱声。
她依稀看到靠墙有一排深蓝色的椅子，她走过去坐了下来。
顾珩熠见她没跟上，皱着眉头看向她。
“你不走？”
苏一念闭了闭眼睛，“我想坐会。”
顾珩熠但凡对她上点心，总能看出她的不对。
只可惜这男人心里没有她。
苏一念身子往后轻靠，视线望向顾珩熠站着的方位，“你能坐下来陪我一会吗？”
她不知道她的眼睛待会还能不能变好，她害怕一个人在这待着。
顾珩熠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苏一念听到他接通了，“喂？”
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顾主任，念薇眼睛痛得厉害，她背着我吃了好几颗止痛药。”
“我马上过来。”
苏一念那一声‘别去’压根来不及说出口，顾珩熠就已经准备离开了。
他收起手机，苏一念嗫嚅着，还是张了嘴，“顾珩熠，你能不能晚点去？哪怕陪我十分钟也好。”
顾珩熠看她坐在那里，整个人没什么不正常的。
一个健康的人，体会不到失明者的痛苦。
“你要不想现在走，你就坐会，我晚点送你回去。”
他的尾音蹿进了苏一念的耳中，一字一语，锋利且冷漠。
句句钻心。
苏一念眼圈内泛起潮湿，眼球传来刺痛感，“顾珩熠！”
旁边，许是有人看她可怜：“别喊了，人都走远了。”
苏一念望了望四周，她像是被抛弃在了这，眼睛看不见后，寸步难行。
许久后，苏一念才恢复了些清明，她拨通了冯妈的电话，让她来接她。
一直到晚上，顾珩熠才回来。
他身上带回了医院里的味道，他脱掉了外套，见苏一念还没睡。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回去找我了吗？”
顾珩熠手指落到袖口处，慢条斯理地解了个扣子。“嗯。”
“我自己回家了。”
顾珩熠去浴室前，看了眼床上的女人，灯光从她的肩头滑下来，衬得她眉骨清冷。
他像是在跟她解释，“白天有两台大手术，所以回来得晚了些。”
苏一念漫不经心：“噢。”
顾珩熠洗完澡上床，掀开被子，凉气趁势而入。他靠过来时，腿触碰到了她，苏一念躲开了。
“梁念薇的手术，是你亲手操刀吗？”
顾珩熠心事重重的样子，从床头柜上拿了盒烟。
他很少抽烟，苏一念撑坐起来，冰蓝色的火焰蹿出，顾珩熠眉眼都被拉得模糊。
他吞吐着烟雾，说了声，“是。”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是医学界的神，这对你来说就是一台小手术罢了。”
苏一念也幻想过，如果她的眼睛由顾珩熠亲自来治，那么痊愈的机会是不是会更大？
只可惜，眼角膜只有一对。
顾珩熠眼睛望向她，逼仄感压近，“你是从哪打听到梁念薇的？”
苏一念伸手拨了下长发，“不用打听，我怀疑有狗仔暗恋你，所以天天盯着你的花边新闻。”
顾珩熠斜睨她一眼。
苏一念勾了勾唇，“狗东西。”
男人夹着烟的手一紧，“骂谁？”
“狗仔啊，我时不时站出来替你澄清一下，我也很累的。”
顾珩熠嗤笑声，“你不是习惯了？”
这男人，真是狗到家了，她瞎了眼才会爱他这么多年。
烟味钻入了苏一念的鼻翼间，她伸手挥了下，顾珩熠虽然平时也会抽烟，但在房间里，在她的床上，这还是第一次。
“你这次……是认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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