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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宴度缓缓睁开眼，头顶的那块帐子五颜六色的，宴度第一反应是沈窈什么时候喜欢这么花花绿绿的颜色了……
他睁开眼后想要坐起来，可胳膊上压着个东西不大方便，他只起了一半儿让，他低下头，却发现是沈窈枕着他的胳膊，她睡得很沉，没有察觉到他醒来。
窗户外透过来的夕阳余晖洒落在她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柔之色，鼻子小巧可爱，唇瓣也看起来很是柔软，她梦里不知梦见了什么嘴里嘟囔着一些梦话。
宴度低下头凑近她，想听清楚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可下一秒门被人推开，一道清朗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沈窈！快起来吃点儿东西！”
宴度看着门口那端着一只玉碗的男子，而那男子也是见到了他，模样很是惊讶。
沈窈被这么一声也弄醒了，她闭着眼睛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懒洋洋道：“启华，今天吃什……”
“宴度！你醒了！”
沈窈话还没说完，见到半起身的宴度，兴奋地拉住了他的手。
宴度看了看沈窈又看了看启华，淡淡道：“没有摔死么?”
“呸呸呸，什么摔死，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沈窈瞪着宴度，把他扶了起来。
“我们运气好没摔死，山下有个法阵，我们误打误撞到了这里。”
宴度靠着床，眼睛一直看着絮絮叨叨的沈窈。
“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启华，也是多亏了他收留了我们。”
沈窈走到启华身边，给宴度介绍道。
“你受了伤人家还用灵力帮你调理了一下，你以后啊可要记得好好报答人家。”
宴度目光这才移到一旁端着玉碗的男子身上，他头上有两个角，一看就知道不是魔族中人还有人类。
“今天吃的是元宵哎！启华你真的是太了解我了！”
沈窈一把把启华手里的玉碗给拿了过来，拿着汤匙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满脸幸福。
启华见她狼吞虎咽，赶紧道：“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宴度看到两人这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心底有些不舒坦。
这个人类小散修真的是太招人了，前有九尾狐后有天灵宗和凌霄山的弟子，现在还招惹了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注意到一边的宴度一直盯着吃东西的沈窈，启华以为他也是饿了，于是上前问道：“我包了很多，你要不要也来一碗元宵？”
宴度刚想开口拒绝，一旁的沈窈却是抢在了他前面开了口：“他才不吃这种甜甜的东西，我上次吃个豆沙包都要被他嫌弃！别给他，都给我吃，我一个人独占！”
宴度冷笑一声：“我看没摔死你，你迟早也得撑死。”
沈窈咽下口中的元宵，朝着他吐舌，“起码不是饿死鬼，你不吃东西死了也是饿死鬼！”
启华看到两人互掐也是有趣，他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看着宴度问道：“宴度，我们之前见过，你还记得吗？”
宴度目光看向启华，淡淡道：“不记得。”
启华笑着叹息一声：“也是，毕竟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才那么一点儿大你不记得也正常……”
这人确实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宴度脑海里根本没有这一号人物。
沉默了一会儿，宴度开口道：“你是龙族之人还是麒麟一族？”
脑袋上有龙角，他应该就是这两个族群其中之一。
“我是麒麟。”
启华也没打算瞒他，很是坦白。
麒麟……
宴度皱起了眉：“麒麟一族居然还有人活着……”
“那时候我并不在族中，侥幸逃过一劫。”
启华坐在凳子上转身看向窗外的夕阳似有感慨：“我本以为那些人不在了便也没有什么事端了，可没成想那不该存在在这里的梨云烛突然出现了，宴度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母……”
“不可能！”
宴度冷着脸看着启华，十分笃定道：“在桐丘山我亲手把她杀了，这绝对不可能。”
他不可能还留着这么一个威胁他的人在世上。
启华嘴角笑意渐淡：“凤凰涅槃，你又怎么能保证呢？”
沈窈听着他们两个在这打哑迷，忍不住问：“你们每一个字我都明白，怎么变成连成一句话我就听不懂了呢？宴度杀了谁啊？”
宴度并没有回答沈窈的问题，启华只是对她微微一笑，然后道：“没什么，就是和我一样也算是个神兽吧……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就别问了。”
沈窈撇了撇嘴，不满道：“按我们人类的算法我也是个大人了好不好？你们两个才是老妖怪！”
启华起身，走到沈窈面前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笑道：“你呀，有时间还是好好把我这几日交给你的心法炼一炼吧，既然想要大成可不能偷懒。”
启华说完这话便就离开了。
沈窈摸了摸自己的头，嘟囔着：“我也没偷懒啊……”
启华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沈窈和宴度。
沈窈把玉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她坐到宴度的手边，与他说：“你之前不是教我修炼没什么进展嘛，这一次也是走巧遇上了启华。他说我体内的灵力是生命之息，麒麟一族的灵力也是生命之息，这几日他教了我一些心法，我已经有了一些进展，若是修炼好了，以后也不会给你拖太大后腿了。”
宴度听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撇过头去：“他这么好心会教你？”
沈窈乐了：“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为了不让我拖你后腿才教我修炼。”
宴度黑了脸，合着在她心里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沈窈第一次在宴度脸上看到类似于那种恼羞成怒的神色，她凑到宴度面前，打趣道：“哟，这是知道自己的不足了？羞愧了？”
宴度伸手扣在了她脸上给她转了一个方向：“你别凑到我面前来，嘴里都是那甜腻腻的味道，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
沈窈拿开他的手，就是有一点儿想犯贱：“我偏不我偏不！”
说着她还在宴度脸上哈气。

这一次，宴度并没有推开她，反而他认真地瞧了瞧沈窈这张脸，与梦境里小女孩长大后是一模一样。
他垂下眸，语气很轻：“沈窈，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窈离他离得很近，这句话虽然轻但也是清清楚楚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身子往后退了退，笑着道：“我只是一个人类小散修啊，你不是也知道嘛，怎么又问这个了？”
宴度放在被子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心底是一点儿也不相信沈窈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在骗他，亦或是说一直在骗他有关她自己的一切。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相信，沈窈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见宴度过了很久都没有回答她，沈窈歪着头笑着道：“你不会怀疑我也想要你死之类的吧？”
宴度目光转向她，少女笑容灿烂，可他依旧没有说话。
沈窈以为他是默认了，她拍了拍宴度的肩膀，很是义气道：“你放心，这世上即便所有人都想要你死，我都不会是其中之一。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长命百岁的人了，所以你呀好好珍惜我，说不定以后你真的防不胜防出了什么事我还能帮你一把。”
“珍惜？”
一直没有说话的宴度此刻却是开了口，他嘴角扯了扯，似是讥讽道：“我对你不好吗？”
记得她喜欢吃甜食，知道她胆子小特意留下禁制保护她，一次一次救着她……就连这一次掉下山顶时，他都记得她恐高，伸手按着她的脑袋捂着她的耳朵不让她看到坠落的场景。
这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她似乎依然觉得他对她不是很好。
梨云烛那日造出的梦境里的沈窈是是全身心的信任着他的，他那时候在梦境里心脏鼓动，对那个沈窈满是眷恋痴迷，那样的沈窈很好，就像已经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不会离开不会被人抢过去。
可是现在他面前的沈窈却不是那样的，究竟要怎么才能让她变成梨云梦境里的她呢？
她会不会也会有一日对着他也是毫不留情地就离开了，就像对那个醉汉一样厌恶……
可现在的沈窈完全不知道此时宴度脑子里的浮浮沉沉，还是停留在他的那一句“我对你不好吗”的话中。
沈窈没想到宴度会突然问她这么一句话，她心口跳动得有点儿厉害，比较克制地回答说：“也不是啦，你对我很好啊，教我修炼，也知道我喜欢吃甜的在魔宫叫人给我做好吃的，山顶上还替我挡了一鞭子……还有很多，这些我都很感激你的。”
“感激？”宴度目光紧紧锁着她，“和感激启华教你修炼是一样的感激？”
宴度这么刨根究底，沈窈有些受不住了，于是她反问道：“那你是希望一样呢还是不一样？”
一样还是不一样？
当然是希望不一样的。
“你认为我是希望一样的？”
沈窈没想到宴度又把这个问题抛了回来，要是再这样继续打哑迷，他俩估计到明天都没出个结果。
沈窈叹息一声，她脱了鞋子爬上了床，腿放在了他的腿上，与他坐成一排。
他的腿上压着少女的腿，那重量并不是很重，反而勾起了他心底一丝隐秘的……喜悦？
“我认为你呢，是希望不一样的。”
宴度听到少女在他耳边如是说道。
他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被子，继续听着少女所说的每一句话。
“其实我吧，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又或者说是那个梨云烛造出来的梦？反正自从那个时候吧，你在我心里就不一样了。以前我可能以为你嗜杀成性，还总是威胁我想杀我，我便觉得你很危险不敢轻易招惹上。但是这次过后，我发现你也会记得我喜欢吃甜食胆小又怕高，那时候我就在想，你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我确实没话说。”
“但是没有你的明确回答，我不敢去赌，赌我是真的对你而言是不同的。纵然对你是有那么几分喜欢，但是我依然还是不放心，毕竟你的思维有时候我是真的跟不上，或许是我理解错了也不一定？”
沈窈看着头顶五颜六色的床帐子，与他剖心置腹道。
宴度听着她的话抿了抿唇，然后道：“所以……你想要我一个答案吗？”
沈窈点头，失声笑道：“这怎么感觉像是在逼着你说‘喜欢’呢？”
宴度淡淡道：“情爱不过是每个人人生中的一段可有可无的经历罢了……”
舍去这个东西，他会轻松许多，不会惹上麻烦也没有什么顾忌。
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如果是沈窈的话，似乎又有点儿不同，他有种预感，如果答应她的话最后她真的能变成梨云梦里的那个沈窈，让他心神向往、痴迷不舍。
沈窈听到他这句话以为自己是被变相地拒绝了，心底一下子抽搐了一下，她上齿咬着下齿口腔里的肉，死死憋着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宴度侧过脸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眶有些红，他伸手撩开那挡着她眼睛的一缕头发，有些不解：“我说错了吗？”
沈窈打下他的手，起身要穿鞋离开这里。
而宴度动作更快，一把把刚要起身的她按了回去。
“你走做什么？”
宴度皱着眉十分不解，他话还没说完她就红了眼睛要走。
沈窈只觉得丢人丢死了，被变相的拒绝了还要被这人反复鞭尸。
沈窈红着眼睛瞪着他，恼怒道：“你不是拒绝了吗？！我就在这里给你看笑话？！”
她这一顿脾气发得倒是把宴度弄了一愣：“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情爱不过是每个人人生中的一段可有可无的经历罢了’，这不是拒绝是什么？”
沈窈红着眼睛气愤道，她现在急起来都想狠狠咬他一口来泄气。
宴度闻言失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我想说的是，如果是你的话，那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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