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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广柒山，云幽宫。

墨川正伏于桌案前，用笔尖批阅着书简。

忽然门外有仙侍来报：“小姐来了。”

墨川笔尖微顿，原本紧皱的眉头骤然一松：“让她进来。”

门被人一把推开，墨川的眉目柔和不已，声音温和：“师妹今天怎么来了？身体可有好些？”

芷凝听见师兄熟悉的关切的话语，眼眶有些泛红：“我没事，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墨川松了一口气，可看着芷凝有些瘦弱的身躯，拧了拧眉头：“师妹，以后还是不能经常吃辟谷丹，我让人多给你做些吃的吧。”

芷凝闻言，眼睛通红一片。

她哑声开口：“好。”

墨川连忙唤来仙侍：“吩咐厨房，给小姐做些好吃的。”

仙侍匆匆下去，墨川这才看向芷凝。

看着她浑身弥漫着的魔息，眸光微顿，声音有些哑：“师兄为你去寻解药，可好？”

芷凝看着师兄紧皱的眉头，淡笑了一声：“我没事。”

她想起夜玄亲自带给自己的那颗解药，神色有些复杂。

若是师兄知道自己和夜玄认识，或许会掀起惊涛骇浪。

如果还被各大宗门知晓，她的体质，恐怕……

世人只知奚木灵脉可增长仙力和重聚魂魄，仅此而已。

芷凝想起今日过来之事，想起自己打了很久的腹稿，踌躇了一会才说：“师兄，君华没有杀家父。”

第二十二章 什么关系都没有

气氛霎时间凝固了。

室内只剩熏香袅袅，远处的仙鹤不住盘旋。

芷凝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骇人听闻。

墨川双眸倏忽间睁大，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师妹你曾说亲眼看见他杀了师父！”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芷凝，眸中划过一丝怀疑之色。

墨川犹豫着开了口：“是不是你有侧影之心……那君华非正人君子！那会我就不同意你嫁给他！他明明有心爱之人……”

芷凝听着墨川那些话，竟倍感亲切。

以前墨川也总是说君华的坏话，是那时候的她没有看清。

芷凝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喃喃：“我看了回溯镜，确实不是他做的。”

她也不知道这样说，师兄会不会相信。

刹那间，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墨川的眸间压着一丝愤怒，提高了音调：“那回溯镜可是天灵山的镇山至宝！谁知道君华会不会做出什么动作？！你怎可轻易相信他！？”

面对着师兄的质问，芷凝轻叹了一声，良久才轻声开口：“师兄，是我亲自探查的……”

她的声音渐渐减弱，毕竟自己并未看过回溯镜，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般。

只是芷凝却不能告诉墨川真相，不管是关于自己的灵脉，还是自己的能力。

墨川怀疑的目光看向芷凝，只见她低垂着眉眼，不敢看他。

这一刻他隐隐明白，师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是杀害师父的事情，她说的那般笃定，或许真的不是君华做的。

墨川艰难出声：“师妹，若是真的不是他做的，那么他就不能留在广柒山了。”

这是他能做出的巨大的让步，若是再让君华留在此处，他真的怕芷凝再次重蹈覆辙。

芷凝定定看着墨川，似是看出了师兄的疑虑，轻声开口：“师兄你放心，以后我和君华什么关系都没有。”

墨川听见芷凝的话，稍稍放下心来。

……

若凛殿。

四周寂静不已，只剩烛火摇曳。

君华伏在桌案前，小心翼翼勾勒着丹青。

他停下笔，看着画像之人的眉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

这一刻，君华竟觉笔下所画之人，分明是芷凝。

两人虽然相似，可只有她眼下有一颗痣。

“咳咳……”君华喉间有些痒，压抑着咳嗽着。

他只觉一阵眩晕感袭来，他想看清画像，可那丹青却也有些模糊。

他撑在桌案，不住地咳嗽着。

可竟愈演愈烈，完全压制不下去。

咳嗽声在寂静的大殿里只觉分外明显。

芷凝方才站在殿外，听见那声声咳嗽声，眉目微凝。

一旁的仙使本想通报，却被她挥手制止了。

芷凝问仙使：“他这样咳嗽有多久了？”

仙使脸色微僵，竟是答不出来。

芷凝的眸中划过一抹复杂之色，她见仙使支支吾吾，挥手道：“自请领罚去。”

仙使很快退下了，芷凝一把推开了门。

刚刚推开门，就听见“噗通”一声，是重物跌倒的声音。

芷凝微微一愣，大脑一片空白。

第二十三章 别走

芷凝上前几步，才发现已经晚了。

君华鼻尖竟涌出一丝鲜红，他已经不省人事。

……

芷凝拧眉看向一旁的医师，神色有些不耐：“他到底怎么了？”

医师方才已经探查半个时辰了，却没有说究竟所谓是因何缘故。

医师收好悬起的冰丝，神色有些凝重：“他这是禁制造成的反噬。”

禁制的反噬……壹扌合家獨βγ

芷凝微怔，想起曾经在天灵山看过的书上曾有说过一句。

却未曾有说过如何解。

忽然想起红樱所说之话，她说君华给月华殿下了禁制。

会不会……

芷凝定定看着医师，嗓音带着寒意，却还有些隐隐的担忧：“可否医好？”

可这一刻就连她也忘记了，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何况是医师。

医师抚了抚白色长须，犹豫着开了口：“禁制的反噬，若是轻微可自己痊愈，可他这般严重……”

芷凝听着他的话，只觉有些难以置信。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紧闭着双眸的君华。

虽然神色难掩憔悴，可还是那般清俊的模样。

可是这样的人，也会反噬么？

君华的脸上看起来毫无血色，甚至有些病态的白。

芷凝想起他下的禁制一事，眸底掠过一丝复杂。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墨川见到芷凝的一瞬间，紧皱着的眉头骤然一松。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担忧：“他们说你唤来了医师，我还以为师妹可是哪里不舒服……”

墨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床榻上躺着的人。

他有些难以理解，为何芷凝说和君华一刀两断，可所作所为，无不含着关切。

这般想着，他的声音都带着一丝薄怒：“他怎么样，也和你没有关系！”

芷凝不由沉默了。

是啊，师兄说得对，他如何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从君华欺瞒着自己，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开始。

两人之间早已回不到最初了。

可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竟然莫名觉得君华隐瞒了自己太多事。

良久，芷凝定定看着墨川，一字一句：“毕竟他是天灵山的尊上，若是他在我们广柒山出了何事，恐怕难以向天下人交代。”

她也不知道是告诉墨川，还是告诉自己。

墨川闻言，脸色稍霁。

良久轻叹了一声：“你能这样想，师兄很是欣慰。”

墨川深深看着芷凝，毕竟她是师父钦定的下一任掌门，所以他难免严苛了些。

芷凝心里松了一口气。

墨川锐利的眸光扫向医师：“他可是怎么了？”

医师脸色一僵，看了一眼芷凝。

然后拱了拱手答：“禁制的反噬。”

墨川一下子想起，君华给月华殿设下禁制之事，眸间泛着冷意，冷哼一声：“自作自受。”

芷凝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墨川不愿继续留下，转身离去。

大殿里只剩下芷凝一个人。

她看着床榻昏睡不醒的君华，神色复杂不已。

芷凝看了一眼这座大殿，忽然她的眸光微顿。

桌案上似乎有着什么。

她朝着桌案走去，走了几步看清了那副还未完成的丹青。

丹青上的人巧笑倩兮，正回首看着她。

芷凝怔怔地看着丹青上所画之人眼下的青痣。

是她自己。

芷凝回头看向床榻之人，只见他似是睡得不好，正在翻来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