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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明一个人走到了望春堂，他抬头看着望春堂的牌匾，心里的情绪百转千回。
王大夫刚出诊回来，就遇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李耀明。
笑着拍了拍李耀明的肩膀，招呼他进望春堂。
李耀明收拾好情绪，正了正衣服，笑着问王大夫的近况。
王大夫悠悠叹气道：“自从你走了之后，我这里就没一个能有你有眼力的。”
“处处都需要我盯着，真是有些累。”
王大夫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又笑开了说：“不过，听说你小子考了童生了。真是了不起，我家那个小孙子，去年就差一点，就能上榜了，真是可惜。”
“对了，你家耀安还好吧，最近可还有体弱之症？”
说着话就到了王大夫休息的地方，有药童给端了茶来，给了李耀明一个大大的笑容，退了下去。
李耀明也回了个笑容，相互笑了笑就算打了招呼。
李耀明见王大夫笑得像朵菊花的脸，心里那种想要学医的心就更强烈。
见李耀明一脸的沉闷，王大夫皱着眉问道：“怎么不开心呢？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大夫还在想，难道是李耀安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就听李耀明道：“师傅，我不敢告诉爹娘他们。其实比起去科举做官，我更想做个大夫。”
“我喜欢去攻克研究那些疑难杂症，每当我多了解一些医疗知识的时候，我就会很开心。这种开心，比我得了童生的功名还要开心。”
王大夫犯难了，他也觉得李耀明学医好。但是李耀明的家还有族那边，是不可能答应的。
王大夫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李耀明看着王大夫的脸色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接着道：“我知道族里家里都希望我能考举人甚至是做官，然后撑起家里和族里。”
“我也知道，耀安的身体不好，只有我先撑着。”
“但我实在放不下医道！”李耀明说这句话时，有些激动急躁。
“我想帮助像是耀安的那种人，像辽远大师一样，能有财力组织义诊。”
“那些药材奇妙的组合，对准症下好药的那种成功，真的太让我心喜了。”
“我每天临睡前，都要去看看我收集的药材，不然我根本睡不着！”
“师傅，我的心现在真的很烦躁。”
“我不敢说给其他人听，只能跟您说说。”
“我想着，等耀安考上举人，我就停下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研究医道！”
“就这样做，给自己一个期限！”
说着说着，李耀明的眼睛稍微亮起来一些。
王大夫有些失声，过了一会儿才发声道：“你不如回去的时候，问问耀安，那孩子是个聪明的。”
“你想那么多，纠结那么多也没用，还不如问问你弟弟。”
李耀明闭上了嘴巴，心里有些乱。
让他去跟李耀安说，他是有些没脸的。
他们李氏一族想要兴盛，这个担子本来就应该他们一起抗。
结果他想撂挑子，身为哥哥，他觉得自己张不开口。
但他一直没有任性过，这医学一道，自己是真放不下。
心里也知道，如果想要继续走医道，那么就应该事先和李耀安说清楚。
李耀明和王大夫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就跟在王大夫身边帮着出诊。
傍晚，回家的路上，大家都高高兴兴的。
因为帕子绣得快，今天有人进铺子，看见李莲华绣的帕子，直接就给买走了。
后来还有人直接预订了几条。
李莲华抱着自己撤回家的布，想着晚上要赶工做出来才行。
李耀明提醒了李莲华少做一些，不要坏了眼睛。
可李莲华连着王氏一起，都不打算听他的，都想着赚钱。
后来还是李耀安悠悠的问李耀明，治疗眼疾要多少银子，两个人才打消了，连夜奋战的想法。
晚上洗漱后，李耀明和李耀安说了自己想要学医。
没想到李耀安很支持，还说先考上举人比较好。
这样外出学医的时候，不用因为路引而感到麻烦。
“人各有志，既然大哥你喜欢学医，那就学。”
“咱暂时不告诉爹娘，等我考上举人，能撑起家了，哥哥你就自由了。”
李耀明听了，只觉得以前被典给王大夫做药童的苦，没白受。
这个弟弟没有白疼！
李耀安接着道：“想要族里支持也简单，到时候咱选一些，想学医的跟着你学医，以后你外出也有人跟着。”
“我们族里想要兴盛，也不能尽看着科举这一条道路不是？”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李耀安就背着李梁和王氏去找了族长。
和他说了，族里应该多方面发展。
送一些读进去书的人，去学其他的。
可以先看看族里的大人们，会些什么，然后给那些人一些补偿，让有兴趣的孩子跟着学。
族长听了，觉得有道理。
就跟李耀安数，族里的人会些什么。
其中有些婶子做饭菜好吃，有些婶子刺绣织布好。
一些男人编竹编的手艺好，一些做木工的手艺好。
李耀安就赶紧道：“若是族里这些东西，做得多，还可以拿到县城去卖。”
“你还可以看看，谁做生意，会比较好。”
“咱们在县城租一个铺面，专门卖族里做的东西，赚的钱族里抽一份，然后根据劳动所得分其他的。”
族长想着想着，居然笑出了声来。
连忙喊了李占，晚上的时候喊各家的人到他家来。
李耀安这是在为李耀明铺路，族里既然接受了多方面发展，那以后李耀明想要学医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别看李耀安如此大费周章来处理李耀明学医的事情，实在是在古代宗族力量过于重要了。
不要以为自己能赚钱考功名就可以飞了，若是以后去个衙门当差做知县，手里没有信任的人，做什么都缩手缩脚的，那还怎么出成绩。
李耀明想要外出求医问道，自己一个人王氏他们也不可能放心，只有有族里的人跟着，他们的心才会稍微放下些。
族里好了，他们以后做什么都会更方便些。

晚上族长聚集了族里所有的当家人，一起聊了很久。
李梁决定辞去孙氏牙行的活计，专门打理族里在县城的生意。
所有人都同意了，觉得这样最好不过了。
族里的人们干劲十足，带着没有读书天赋的孩子们，学起了一技之长。
李耀安向族长提议，让族里的女孩子们也要学会读书识字。
夫子就由李莲华担任。
夫子本不想同意，觉得女子都去读书了，那家里的活就没人干了。
结果被族长被族长媳妇好一顿说，才勉强同意，女孩子们拥有上午半天的学习时间。
李耀安家位于县城的铺子，改名成了炼红裳，千锤百炼的炼！
李莲华和李招娣都不用去铺子了，李木头的媳妇顶了这个缺。
现在炼红裳的安排是这样的：
第一步，由李耀安提供图稿
第二步，由村里族里的女子根据图稿制作成衣或荷包等物，炼红裳按件收回。
第三步，由王氏和李木头媳妇看铺子，上门量尺寸 ，并记账。
月底的时候，给李木头媳妇300文加卖衣服的抽成。
给做衣服荷包帕子的人按件结账，月底付清。
村里族里做的其他东西，由李梁在另一个地方租铺子售卖。
得的银子也是按件结账，其余盈利由李梁抽四成，两成为铺子运转使用，其余四成归族里。
渐渐的，这些都上了正轨。
李耀安等人也要去云清书院考试，看能不能考上了。
这次是由童秀才和李木头，带着他们三人坐族长家的牛车去的。
李木头带着钱，时不时摸一下怀里的银子，弄得李耀安觉得这钱放他那里可一点都不保险。
李耀明轻声提醒了李木头一下，李木头乖乖点头，放下了手。
到府城的时候刚好赶上关城门，李耀明拿了提前准备的路引，看门的衙差看了一眼就放行了。
身后，沉重的城门重重关上了。
来到客栈门口，李木头有些踌躇不前。
童秀才却已经走了进去，要了三间下房。
李耀安在李木头身后推了一把，李木头才亦步亦趋地上前，掏出银子先结了三天的住宿费。
听李梁专门去打听的消息说，云清书院虽只考一场，但出结果也要等三天，不然每年那么多人来应试，一天出结果，是会累坏夫子们的。
李耀明和李耀安理所当然的分了一间房，李耀光无奈地看向李木头，李木头对他憨憨一笑。
无可奈何，李耀光和李木头分一间，童秀才单独一间。
晚上在客栈吃了晚饭后，童秀才让三人早早睡觉，不许晚睡，不然明天没有精神。
李耀光垂下了眼，决定不听童秀才的，晚上还是要再看会儿，不然实在睡不着。
月亮出来的时候，油灯发出噼啪一声，让快要闭上眼睛的李耀光赶紧睁开眼睛。
结果一睁开，就看见了童秀才板着的脸。
吓得李耀光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后退了几步。
身后李木头的鼾声如雷，前面听秀才沉着的脸非常吓人，特别是烛火忽明忽暗的。
“夫...夫子！”
李耀光连忙站直身体，给童秀才行礼。
童秀才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怕考不上，心绪上难免会受影响。却不知，你竟这般紧张，这种心性可不好。”
李耀光垂下头，双手握成了拳头。他轻声说：“我和他们兄弟两个，差别太大。我知道，族里叫我这次来，只是试试，没有抱期望。”
“就算我爹娘，他们都没有抱期望，但是我还是想证明我能行！”
李耀光的声音是轻的，但语气中的倔强却是认真的。
他付出了太多了努力了，没有族学的时候，他就去其他私塾偷听，还攒钱给自己买书。
他也曾因为李耀祖能天天捧着书而感到羡慕，可是他提出想要读书的事情，家里就不同意。
好不容易有族学了，他以为自己终于能比得过李耀祖了，结果李耀明和李耀安又压在他头上。
看着每每能得到夸奖的李耀安，他就忍不住嫉妒。
为什么他的资质会那么好，为什么他的运气会那么好，在这个年龄得以遇到族学，以后的做官生涯肯定会比他来得长，来得好。
所以他看不惯李耀安，然后带了人想给他个教训！
可是族长说的有道理，若是李耀安能爬上去，那他也会得到助力。
所以后来他尽量无视李耀安。
对于李耀明，李耀光那是纯纯觉得厉害并钦佩的。
他们这一辈的，只有他李耀明能让人感到敬佩。
他李耀光还在要糖吃的时候，他李耀明就已经能起早贪黑跟着王大夫到处看诊了。
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能撑起家的人。
就连他娘都可惜，细数了村里非族人的姑娘，都觉得没一个能配得上他李耀明。
在这两个人面前，他李耀光显得是那么普通，他们能不担心明天，他李耀光能吗！
童秀才轻声安慰道：“你要知道，你能成为童生，并不是光靠运气的。”
“有些时候，自己相信自己的力量，会让你获得成功。”
“早些睡吧，明日......老夫来喊你。”
童秀才关上他让李木头留的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有一阵风吹了进来，将李耀光的心绪稍微抚平了一些。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李耀光神清气爽。
耳边的鼾声跟他爹的有些像，一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直接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