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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蓉听着姜汝离不耐烦的语气，却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愈发感动，又说了句多纪大姐姐，才跟着小杏一起先回去。
见她离开，萧飞雁还是忍不住有一丝担忧：“月儿，你算是彻底把三皇子和三公主得罪了，日后他们怕是要常找你麻烦...”
姜汝离微微扯了扯唇：“没事，我平日里本就不怎么出门，他们总不能跑我们姜府打我一顿，再者，只要他们俩还顾及姜芊，就不会轻易对我下重手。”
说来她今天还得感谢姜芊假惺惺跑到她身边来，不然她还真抽不到她。
主要是她不能告诉萧飞雁三皇子三公主的下场，不然能让她更放心一点。
于是很快她就岔开了话题：“你怎么在这等着我？”
虽然之前她暗示萧飞雁去请华三公子，但萧飞雁刚才却没跟着一起来，她有那么一会儿真怀疑华清云是自己恰好路过的。
萧飞雁眼睛亮了亮：“是华三公子让我在这等别过去的，他怕我过去三公主他们知道是我请的他，会牵连于我。”
“原来如此。”姜汝离恍然大悟，“这华三公子倒还真是个好人。”
萧飞雁也面露崇拜，想要给姜汝离讲一些华清云从前的事迹，可姜汝离已经转过了头。
“纪松，你若是累的话，就先回府休息吧。”
姜汝离觉得自己之前考虑有些不周，她虽然不会羞辱纪松，但这梅园里哪个世家子弟见了他不踩上几脚的。
她也不清楚纪松是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两个兄长受辱的事，但他心里此时怎会好受？
而且那种情况下，他竟然还想护着她...
若说心里没有触动才有假，姜汝离思索了下，反正今天她已经在集市上安排了足够的人手，自己也带了防身的银针，差一个纪松应该也差不了什么。
纪松跟在她们身边，说不定才会叫那人贩子不敢出面。
正好也让他缓缓神吧。
“属下不累。”男人语气凝沉，看不出什么情绪，垂着的眸子叫人乍一看觉得很温驯，实际上只有深入了解过他的人才会知道，他只不过是将那些令人恐惧的情绪都隐藏起来了。
姜汝离执意让他去休息：“我这暂时用不着你了，你先回府吧。”
纪松正欲拒绝，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而应了一声：“那属下先告辞了。”
看着男人远去，萧飞雁才忍不住道：“月儿，你对这纪松还真够好的。”
“好么？”姜汝离怔了下，见她点头，才解释道，“方才你不在场，不知道他为了护着我跟三皇子三公主对上，受了许多侮辱，此刻心中定然不好受，我才想让他静一静。”
锦儿也在旁边小声把刚才三公主羞辱纪松的话说了，又评价道：“纪公子听了这些，怎么会不难过。”
她还是第一次觉得男子跟女子睡了，反倒是男子被羞辱了...
萧飞雁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秘闻，不由瞠目结舌：“三公主也...太大胆了。”
“不过也难怪，纪家人都是出了名的样貌出众...但谁叫他们三个都是纪长楼的儿子，外面不知多少百姓恨死他们了，也就只有月儿你心善，还体谅体谅这纪松。”
萧飞雁虽然觉得今日三公主是过分了些，可她并不喜欢纪家人，在她看来，纪长楼就是谗佞专权的大奸臣，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事不知干了多少。
他当初整整贪墨了几十万两的赈灾的银子，害得淮河数万多少难民被活活饿死，所以他被判斩首的时候，可谓是大快人心，不知有多少人拍手叫好。
他的儿子纪松虽然可能没干这些事，但纪长楼贪墨的银子还不都是花到了纪家人身上。
如果这纪松是在她手底下当奴隶，她是不会给他一天好脸色的。
姜汝离理解萧飞雁的想法，毕竟上辈子自己也是因为纪长楼的缘故才故意欺负纪松，所以这后来才会被对方报复。
如今她明知纪松会重掌大权，当然也不会稍微引导着萧飞雁别那么恨他，免得将来受牵连。
“飞雁，朝政上的事真真假假，我们几个小女儿家怎么分辨得清楚，世人的传言也不一定为真，你不也看到了姜芊与我，一点都不像外人传的那样。
我只知道，今日之事是纪松不惜以身涉险来护我，他人真心待我，我便回之以真心相待，才会无愧于心。”
萧飞雁沉默了会儿，又叹了口气：“你说得也有道理，这段日子之前，我怎么会想到人人称赞的福星姜芊竟然是个如此两面三刀的人...又怎么会想到月儿你是个这么有趣的人。”
姜汝离笑了笑：“好了，走吧，我们再逛逛去，有了华三公子在，想来今日再撞上三皇子和三公主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很快萧飞雁又恢复了笑容，和姜汝离带着几个丫鬟结伴而去。
一墙之隔处，纪松静静靠在墙上。
冰雪雪地之中，男人向来深沉冰冷的眸子竟然多了几分润泽的温情。
随着那轮椅碾压碎雪的声音越来越远，他才终于有了动作，朝着姜汝离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很快也离开了这里。
梅园里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随着渐晚的天色，众人玩了个尽兴，才施施然离去。
萧飞雁也拉着姜汝离吃了不少的瓜，一会儿说哪家公子和哪家小姐退过亲，一会儿说哪家夫人相中了谁，有可能去提亲。
但不论如何，她是不打算那么快再定亲了，今天姜家来的三个小姐两个受了伤提前离场，一个姜汝离没人想要攀亲，所以两人吃起瓜来毫无压力。
待到要离开梅园往集市去时，姜汝离才收起了懒散，整个人都打起了精神。
今天的行动只能成功，决不能失败！
天色已经不早，马车停在集市上时，已是黄昏，姜汝离身后跟着锦儿和春芽，萧飞雁身后也只跟了一个丫鬟芳菲。
一下马车，萧飞雁就饶有兴味地先往路边的小摊子上看去：“月儿，我娘不喜欢什么贵重的东西，就喜欢稀罕新奇的小玩意，你今天可要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姜汝离应了一声，却朝着四周看去。

集市上人来人往，姜汝离却能分得清春芽安排的人，因为这些人乍一看不起眼，细看才能发现他们袖口处绣了一处暗纹。
看着这些人默默关注着萧飞雁，她就放下心来。
哪怕今日就是不成功，她也一定要护住萧飞雁的安全。
因为轮椅的缘故，姜汝离在集市上赶路的速度不快，萧飞雁一开始还能放慢脚步等她，后来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就忍不住快跑过去先看一眼。
“月儿，这里竟然有西洋镜，可比我的铜镜照得清楚多了，这个也带回去，我娘一定会喜欢。”
萧飞雁举起一面西洋镜，喜气洋洋地照了照自己的脸，很快就付钱买了下来。
到这会儿，芳菲手里已经拿不下了，只好叫锦儿也帮忙拿些。
春芽倒是想帮忙，不过她还得推姜汝离呢。
不知不觉间，锦儿的手上也挂满了东西，连春芽胳膊上都不得不挂了两件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姜汝离见萧飞雁已经一副决定收工的表情，不由拧了拧眉。
难道因为今天自己跟着她一起，所以人贩子觉得人多不好下手，换了目标么？
“月儿，我们回去吧。”萧飞雁觉得买的礼物已经足够，她娘肯定会喜欢的。
路上还有不少积雪，天一黑就冷得厉害，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逛太久了，万一把月儿冻坏了不好意思开口怎么办。
姜汝离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好。”
恐怕是那个人贩子看见萧飞雁身边多了自己这个显眼的人，不好下手放弃了。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人贩子狡猾得很，她再继续逛下去恐怕也没什么进展，毕竟上辈子萧飞雁就是在逛集市的途中被拐的，这都逛完了都没碰到，只能说明人贩子改了主意。
春芽敏锐地察觉到自家小姐的心情不太好，也有些疑惑，小姐说最近街上不太平，所以她们逛街时才让自己安排了这么多人手，怎么现在她们明明安全着，小姐反倒心情不佳呢。
看着已经彻底漆黑下来的夜色，春芽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跟着几人一直往马车的方向走。
几人快要到马车跟前时，前方路旁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呼救声：“救命。”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十分虚弱。
萧飞雁马上停下脚步看了过去，才发现路旁的小道里竟然有个女人，似乎是滑倒了，这会儿正躺在地上呻吟。
“好像有人摔倒了！”看清地上的女人，萧飞雁立刻赶了过去。
“夫人，你怎么样？”
女人脸色苍白，瘦弱的身子勉强支撑了起来，见萧飞雁靠近，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姑娘，救救我，我不小心摔倒了，这会儿腿疼得站不起来。”
萧飞雁立刻想要助人为乐：“别怕，我们有马车，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馆。”
女人闻言却摇摇头：“不用去医馆...我家中有药酒，姑娘只要扶着我把我往前面的胡同里送一段我就到家了。”
听到这，姜汝离心中微微泛起了一丝疑惑。
腿疼得都走不了了，还想着用药酒治疗，就不怕是骨折么？
萧飞雁还没做决定，女人已经擦起了眼泪：“我要是去医馆，我婆婆定要骂我浪费钱，姑娘就好心帮帮我，把我送回去吧。”
“行！别慌，我给你送回去。”萧飞雁这次一口答应了下来，回过头又看向姜汝离，“月儿，你先跟锦儿和春芽回马车上吧，我送完这个大姐马上就回来。”
若是说之前姜汝离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却立刻起了疑心。
她今天可没打算跟萧飞雁分开，不然两人一旦分开，萧飞雁是极有可能遇到人贩子的。
而眼下，却成了两人分开走的唯一可能，她怎么可能会不起疑。
难道眼前这个女人和人贩子是一伙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姜汝离怎么会让她和芳菲两个人过去，于是状似担忧道：“这位大姐好像伤得厉害，我们就一起送她回去吧，若是她婆婆责骂她，我们还可以帮她说几句好话。”
说着，她就回眸看了眼春芽：“春芽，让锦儿推轮椅，你留在这把萧小姐买的东西送回马车上。”
春芽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姐是让自己赶紧将安排好的人都叫过来，虽然她根本不放心，但不得不先应了一声：“是，小姐。”
萧飞雁听了，不疑有他，高兴道：“好，我就知道月儿也最心软不过，这个大姐的婆婆肯定是个恶婆婆，有我们在，她肯定不敢骂她。”
说着，她就将女人扶起来，见女人是真的不好走路，她还热情异常道：“大姐，我来背你吧，你别看我是女子，可我学过武，有的是力气。”
“多纪姑娘...”女人低下头，柔柔弱弱地趴到了萧飞雁的背上。
出了官道，就少了许多照明的光线，胡同里黑洞洞的，隔很远才有一户是亮着灯笼的，昏黄的光线几乎照不清地上的路。
“小姐，这里好黑呀。”锦儿推着姜汝离嘀咕了句，“这样就看不清路上有没有坑洼了。”
她真怕轮椅卡在哪个坑洼里，她们就麻烦了。
萧飞雁还没说什么，她背上的女人就道：“这条路很好走的，小姐放心。”
锦儿闻言也不好吭声了，这个女人看起来是挺可怜的，连摔伤了都不敢去医馆，怕被恶婆婆骂呢。
姜汝离静静跟着，随时准备拿衣袖里的针筒。
到了一处拐角处，前方的路连灯笼都没有了，一片漆黑，黑暗像是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随时要将人吞噬进去。
萧飞雁跟背上的女人说着话，才没那么怕了，但刚走几步，她已经看不见身后的姜汝离和锦儿，于是不由停住了脚步：“月儿？”
芳菲也回过头去，可什么都看不清，更听不到轮椅的声音：“姜小姐？锦儿？”
等不到任何回应，萧飞雁瞬间急了，转身就想往回走，身后却忽然伸出一双冰凉的手，毒蛇一般环上她的脖颈，用帕子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