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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厌！”
宋时柚跌跌撞撞的冲出电梯。
一进屋，里面站满了穿着制服的警察，宋时柚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杂乱的客厅里四处都是血迹，就连挂着她们合照的那面墙上也是猩红刺目的鲜血。
而卧室的门口，一个穿着维修工衣服的男人躺在血泊里，面色苍白可怖，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旁边的痕检员正在检查拍照。
而许厌，正蜷缩在床边，惊恐不定的看着门口的尸体，看到宋时柚的一刻她仿佛松了一口气，丢下手中一直握着的匕首。
许厌颤声道， “柚子......"
宋时柚冲过去抱住她不停的安慰着，不经意间说“为什么不报警啊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许厌却如被针刺中一般推开宋时柚。
宋时柚一怔，抬眸看着许厌，眼神中充满不解。
许厌目光中满是失望，“报警？”
她摇着头扶额，一步步远离宋时柚，明明表现的那么伤心她却突然勾起嘴角，苦笑着。
“你为什么还是只会说这句话！”许厌怒吼。
许厌的突然暴起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纷纷投来目光。
“许厌......”
“宋时柚，我和你说了啊，可你是怎么说的？去报警，好，听你的，我去了。结果呢？！换来的是什么，没证据，调查不了。我不是没有报过警啊。”
许厌崩溃的捂着脸，“可立案整整一年什么线索都没有，我的那些视频还在满网传播，我也想让那些视频一夜消失，可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强大的背景吗，我没有啊。他们救不了我，我只能自救......”
发泄后，许厌忽然哭了，“柚子，你应该为我高兴，我终于自由了......”
在宋时柚的注视下，许厌捞起地板上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捅进自己的心脏。
宋时柚目眦欲裂，“不要！！”
“不要！”
大喊中宋时柚猛地从床上弹起，汗水浸透了她的睡衣。
宋时柚痛苦的大口深呼吸着，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胡乱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是她第几次梦到许厌自杀那一幕，她已经记不清了。
自从两年前许厌自杀，宋时柚每晚都睡不好，对许厌的愧疚一直死死的笼罩着她，最严重的就是许厌刚去世那段时间。
当时她的博士生涯即将结束，各种事和挚友去世的打击，令她痛苦不已，整夜失眠，只能依靠安眠药才能浅浅睡去。
宋时柚站在卧室的窗边出神，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从她手中把杯子夺走。
“不想‘宋家二小姐深夜思春’成为明天的头版头条，就立刻把窗帘拉好滚回床上。”
此时是深夜，男人却西装革履，他一口把杯中剩余的酒饮尽，瞪了宋时柚一眼。
“宋时呈你进我房间能不能敲个门。”宋时柚不耐烦的重新回床上躺下。
宋时呈掐着腰站在床尾，哼笑一声，“小时候天天黏着哥哥要睡一张床的不是你了。”
“我都29了。”
“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29了还光着屁股站窗口给人看。”
听听这叫人话吗？！宋时柚登时抄起枕头砸向宋时呈，被宋时呈一把抓住丢了回来。
“说正事。”宋时呈丢给她一个u盘，“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死了，这是他电脑里拷下来的。”
“死了？！”
“嗯。在码头，尸体都泡烂了，死了估计好几天了。”
宋时柚从床头拿过电脑，插上u盘准备看。
“不用看了，我查了，都有密码。”
确实，u盘里面总共四个文件夹，都被密码锁着。
她拔下u盘丢给宋时呈，“你看看能不能找人破开。”
“嗯。”宋时呈收起u盘，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边忽然转身，手指点了一下，提醒道，“今天12号，现在是凌晨，就算11号吧，洪金浴场死人是8号晚上，那个尸体看着得泡了有六七天了，时间对不上，送货的应该不是他。”
六七天？宋时柚蹙眉，眼睛一转，忽然想到什么。
“那当天送货的另有其人，而且不是组织里的人。那批货应该也不是丢了，是被拦截销毁了。”
宋时柚的食指轻轻的来回摩挲着鼻尖，思索着，“送货的人不是K的人，所以才一点痕迹线索都没有。”
细细一梳理，之前想不明白的全都连起来了，宋时柚茅塞顿开。
宋时呈见状关上门，走到桌边坐下，“你的意思是洪金浴场送货的人是警方安排的？”
“嗯，虽然负责接货的人是K，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从不亲自出面送货，所以警方也就借此机会安插了自己人，趁机把这批货拦截销毁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明明没有放一点风声出去，当天浴场里却早早就埋伏了警察。”
忽然窗口吹进来一阵风，刺得宋时柚浑身一抖，她摸了摸湿透的睡衣，翻身下床找了件新睡衣准备去浴室泡澡，转身看宋时呈，道，“u盘你先帮我解解试试，我明天得去一趟本部，有件事我得弄清楚。”
“什么？”
“我觉得组织里有和我一样的人。”
——
许厌自杀，是宋时柚一直以来的阴影和愧疚，她也怀疑许厌的案子一直没有结果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当年操办完许厌的葬礼后，宋时柚便让哥哥宋时呈帮她暗中调查，得知许厌这件事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组织和阴谋，毕业后她便不顾博导的挽留决定回国调查。
她要给许厌报仇。
天边的晨光尚未破晓，宋时柚沐浴后穿戴整齐下楼，本该回房间休息的宋时呈正坐在大厅里等她。
“你还没休息？”
宋时呈听到她的声音，抬眸，眼神示意宋时柚看桌上的黑色箱子，“这个给你。”。
宋时柚不解的走过来，取下刚戴上的手套，打开箱子，神色一凛，“我不需要。”说罢转身要走。
“你能不能别小孩子气，让你拿你就拿着。”
“我说了我不需要。”
宋时呈一把抓住宋时柚的手腕，低声呵斥道，“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当然没忘，我能自保。”宋时柚拨开他的手，转身正视他。
“自保？你现在在一个跨国犯罪集团里卧底，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然后被无声无息的杀了你知不知道，你拿什么自保？你那三脚猫功夫能打得过人能拼得过子弹？！”宋时呈气笑了，抹了一下下巴，仰头长叹气，令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命令道，“这个你必须拿着。”
宋时呈见她不再反驳，转身把箱子合上，刚想把箱子给宋时柚，一扭头发现人不见了。
“宋时柚！”
宋时柚才不管身后宋时呈的怒吼，抓起高跟鞋就狂奔出大门。
“二小姐？”
她绕过给她开门的司机，光着脚跑向停车坪，开上自己的车离开庄园。
宋时呈追出来时宋时柚早就不见了影子，连车尾气都没给他留下，宋时呈怒不可遏的把箱子砸在地上。
“你他妈的就看着她跑？！”
宋时呈对旁边的司机怒吼，司机吓得浑身一抖，“对，对不起，二小姐跑得太快我没反应过来......”
宋时呈脸色阴沉，刚想再骂点什么，忽然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宋时柚打来的，宋时呈接听。
电话里宋时柚讨好的声音传来，“哥，别生气啊，气坏身子多亏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回去请你吃饭啊。”
然后话锋一转，正经道，“但是，哥，你觉得知法犯法我能做吗。而且R知道我的身份，有你在、有宋家在，我不会有事。”
宋时呈听筒里传来阵阵风声，沉默着听，“说完了？挂了吧，这段时间别让我看到你。”
电话里宋时柚嘿嘿一笑，“遵命，绝不扰你清闲。哦对，哥，这两天我先回我自己那了，你白天帮我把行李都送过去。”
电话挂断，宋时呈无奈，转身准备进屋，瞥见旁边宛若做错事的孩子般垂着头的司机，叹气，“愣着干嘛，跟我收拾二小姐行李去。”
宋时柚离开庄园后并没有立刻去本部，而是直奔商场。庄园距离市中心并不近，车驶入地下停车场时天已经大亮。
宋时柚把车熄火，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营业。拿出手机拨通。
“小臻，我现在在商场，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闲聊了几句宋时柚就挂了电话，锁上车门落下一点窗户，在车里闭目养神。
良久，宋时柚被“哐哐哐”的巨响吵醒，是商场开门了。
宋时柚直奔生活用品店，先把小臻要的东西买齐了，然后去二楼给小臻买睡衣。
其实宋时柚不是很喜欢逛街，她觉得逛街是最浪费时间和生命的事，从前很多名媛邀请她一起吃下午茶逛街，她每次都烦的不行，她宁可关在家里多看两本书。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但现在她犯了难。商场的人难得如她所愿的人少，但是她不经常来这个商场，竟然迷路了，她找不到之前给小臻买睡衣的那家店了。
“这么大点地方我竟然能迷路......”
无语，宋时柚看着整体是圆形，在内部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的商场，恨不得掏出导航来。
救命，她堂堂剑桥毕业的博士，竟然被困在一个形同南瓜的商场里。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宋时呈知道，不然他能拿这件事笑到她入土。
忽然在不多的来往的人里看到一个女生拎着那家内衣店的袋子，她赶忙上前，“您好，打扰一下。”
“我有些转向了，请问这家店在哪个位置？”她指了指女生手里的袋子。
谁知女生先是皱着眉，却在看到她后一脸惊喜，飞快的掏出手机，语气中是难以掩盖的激动，“你是！你是宋小姐！啊！我超喜欢你的博客！你可以给我拍张照吗？！”
女孩的语速飞快根本没给宋时柚拒绝的机会，宋时柚感觉自己也没办法拒绝，毕竟自己有求于人在先。
“可以。”宋时柚并没有吝啬，接过手机和女生合影。
“你真的回国了啊，我还以为你微博上只是说说而已，英国那边生活的怎么样，帮警局破案辛苦吗？你之前在博客上分享的破案栏目我每期都关注，我真的好喜欢你！”
女孩滔滔不绝的表达着自己对宋时柚的喜欢，宋时柚不忍心但还是打断了，“谢谢你的喜欢，你现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哦抱歉，你是要问路对吧。”
宋时柚点点头，女生给她指路，“你现在在C区，内衣店在F区5楼，你从那边的电梯上去，出电梯右拐直着走就能看到了。”
“好的谢谢。”
宋时柚道谢后转身欲走，忽然被女孩拉住衣服，“那个，我真的好喜欢你，今天的合照我可不可以发在微博上。”
宋时柚有点想拒绝，但......
她看了一眼被扯住的袖子，权衡利弊后点点头，“可以。”
临近六月，天气温度越来越高，但开空调又有些冷，所以大部分封闭的超市里因为闷热总是弥漫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潮味。
新家乐超市是江平区新开的平价超市，因为价格美好、果蔬新鲜、商品多样深受民众喜欢。
清晨
新家乐的保安老李转着钥匙来上班，嘴里哼着耳机里放的河南坠子。
“哟，老李，这么开心，发大财了啊心情这么好。”隔壁停车场下夜班的保安老赵见他这么开心，调侃道。
“发财？发个鬼的财啊，是明天我家闺女回来。”
老李乐呵呵的笑骂了一句，挥挥手走到大门边，按遥控器升起卷帘门，忽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得老李连连咳嗽着后退。
“什么味啊这。”老赵也闻到味道，过来查看，但奈何味道太冲，又躲回去了。
老李敞开大门放味，但直到开始营业，味道还是没散去，甚至随着温度升高越来越浓烈了。
看着客人一个个走掉甚至有的连门都不进，经理找人联系了维修工，怀疑是换气的设备坏了。
换气设备在超市的后面，老李和维修工拎着工具箱捂着鼻子，强忍臭味顺着巷子走，却发现越往深处走这味道越重，还没靠近机房的小门，二人几乎被熏的头晕。
“这他妈什么味啊这么臭，臭鸡蛋在猪圈里坏了都比这好闻。”维修工骂骂咧咧的掏钥匙准备开门。
老李没接话，眼睛一直盯着垃圾桶，被垃圾桶旁边的黑色塑料袋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啥？”老李猫着腰凑近看。
忽然刮过一阵风把黑色的塑料袋吹得掀起一个角，黑塑料袋下面一片白色一闪而过，老李没看清，但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这这，你看到了吗，好像是个......”维修工捂着鼻子退到远处。
“嘘！我看看。”
老李四下看了眼，从垃圾桶里抽出一根断拖把杆，拍着胸脯壮胆，又往前挪了几步，颤颤巍巍的用拖把杆把黑塑料袋全掀开，眼前的情景登时把老李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了一声跌倒在地。
肮脏垃圾桶缝隙里蜷缩着一个人，破烂的衣裳下是鼓囊囊的身体。面部神情狰狞，双目瞪圆、嘴巴大张，仿佛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试图呼救，但脖子处血迹已经干涸的伤口表明在死之前他已经失去了呼救的能力。
这幅恐怖的情景使二人惊恐的忘记呼喊，率先回过神来的老李飞快的拍打维修工，边打边喊：
“死——死人！是个死人！快报警，死人了！”
没过多久，急促的警笛声响彻云霄，两三辆闪着蓝白交替光的警车呼啸而来，一群穿着制服的民警下来，利索的将超市周边肃清封锁起来。
警戒线外几名民警在维护周边秩序，但四周依旧有不少市民在向里面张望。
又过了不久，一辆黑色的奥迪Q7疾驰而来在警戒线前停下，一个穿便装戴着墨镜的高大男子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周围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
“诶诶诶快看，那个警察好帅啊！”
“好像是之前上过热搜的那个警官？”
贺亭曾代表市局参加过电视台的普法节目，傲人的外表令很多网友都记住了这个帅气刑警队长。一时间还出了名，回局里后曾有一段时间都被局长拿来跟别局炫耀。
围观的人似乎认出贺亭的身份，瞬间一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贺亭吸引了，开始拿出手机对着贺亭拍。
贺亭掏出警官证给维护现场的民警看了一眼，撩起警戒线走进现场。
“贺队。”一名警官跑过来。
“什么情况？”
“超市工作人员去机房检查，在垃圾桶旁边发了一具尸体。”
贺亭摘掉墨镜，边戴手套边说，“控制一下周边无关人员，拍照的让他们删了。”
“是。”
小巷里已经拉起两面塑料布简单的进行了遮挡，还未走近，臭味就已经很明显了。
贺亭掀开塑料布，恶臭味瞬间被放大。可以用臭气熏天来形容，尸体的腐臭味和垃圾桶的酸臭味完全混合，在高温中过分的发酵。
痕检人员还在做检查，尸体的位置已经被画上白线。看来初步尸检已经做完了。
唐筱听到声音回头看，见是贺亭立刻走过去，“贺队。”
“死者的身份清楚了吗？”
唐筱拿出本子，“死者叫韩志国，年龄57岁，无职业者，是这附近的一个流浪汉。”
“日常行踪呢，一直在这附近吗？”
唐筱点点头，“是，隔壁饭店老板说平时会给韩志国一些吃的，所以每天晚上韩志国都会在饭店后门这里等着。”
贺亭点点头，找到一个不会破坏现场的位置，开始打量现场的情况。
现场是一条不算窄的巷子，东西两边是一个三层的超市和一个四层的饭店。韩志国的位置处于两者中间共同处理垃圾废物的地方，除了三个并排的大垃圾桶，就只有饭店后门放着的不少空菜篮。
韩志国的位置在第一个和第二个大垃圾桶中间的缝隙，以一种抱膝蜷缩的姿势靠在第二个垃圾桶壁上。
法医田莘起身走向贺亭，“贺队，尸体已经送回去了，我先回队里了。”
“死因知道了吗？”贺亭拦下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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