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言情小说宁晏燕翎免费阅读 宁晏燕翎全文免费大结局
“唐老师——”
一道温婉舒缓, 微微夹杂着东南沿海城市咸湿口音的女声,从背后传入唐映川耳中。
唐映川从衬衫口袋里掏出眼镜,缓缓转过身, 温润一笑:“怎么了沈老师?班里谁又惹你生气了?”
他绅士的接过沈意文怀中略显沉重的作文本,放在对面办公桌的左上角, 将边边角角都对齐。
沈意文微微摇头,从一叠作文本中抽出写着宁晏名字的那一本, 放在唐映川眼前:“你们班的宁晏今天准时交作业了。”
是吗?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唐映川还挺意外的, 他以为宁晏这颗磐石还得叛逆几个月, 才能撬开一丝缝隙。
心中突然涌起股类似老父亲看女儿长大了的欣慰感是怎么回事?
他拿起作文本翻开封页,细细阅读纸张上书写的大气端正的文字,下意识开口问:“沈老师,这次作文的题目是什么?”
“是两个材料作文。”沈意文喝下口清肺消咳的罗汉果茶, 将文件夹内的语文模拟题递给唐映川。
唐映川将卷纸平铺在桌面,垂头将两道作文题的参考材料仔细阅读个遍, 拿起宁晏的作文本逐字阅读。
两份材料一份关于平权运动,一份关于近现代诗歌, 简直是为宁晏量身打造的。
这些东西该怎么用文字表达出来, 她太懂了。
其他人只是完成写作文这个任务,而宁晏是在用心感受,用灵魂去与文字沟通, 源源不断的灵气奔涌而来, 撞了满怀。
她笔下的文字华丽诡谲,有着天马行空的荒诞,充满前卫艺术的想象力, 将哥特式美学的旖艳与颓靡发挥的淋漓尽致,蕴含着极其强烈的悖论式批判, 反叛而犀利。
拨开文字表面特立独行的浮纱,一个浪漫而惊骇的世界跃然纸上,无一不暗涌着最纯粹,澄澈的理想与浪漫,灵动且极富有戏剧张力。
唐映川能从宁晏的文字中捕捉到很多文学大家的影子,从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的莎士比亚,到十九世纪的浪漫主义诗坛三杰。
从对存在主义哲学发展影响深远的德国哲学家尼采,到法国存在主义文学三巨头——让·保罗·萨特、阿尔贝·加缪、西蒙娜·德·波伏娃。
如果听过宁晏早期的音乐作品,就会知道她不仅仅是看过很多书,更是融会贯通,有着独到的见解。
这篇作文,不,是诗歌,除去不符题目的体裁问题,唐映川可以给到满分。
他以为沈意文是来兴师问罪的,笑着打马虎眼:“不审题不算大毛病,可以根治,毕竟刚从艺术楼转来嘛…”
宁晏在艺术楼的地位,绝对不亚于时礼在主楼的地位,都是祖宗级的人物。
被老师们捧在手心里的宝儿,几个音乐老师知道宁晏被主楼的老师拐跑了,去校长室闹了好几天。
艺术楼的小男孩儿都是冲着她报考二中的,每次回来答案都能把考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整栋楼水泄不通,无论男女不是叫老公,就是叫虞哥。
她转来主楼后,主楼也开始闹哄哄的,课间休息时北大实验班都成了二中著名景点,合影的,要签名的络绎不绝。
这时,宁晏才对自己的人气有正确的认知,原来她以前确实挺红的。
主楼很多老师都在问唐映川,为什么要把宁晏这个文化课成绩全校倒数的学生收进北大实验班,她来这半个多月一直在闯祸,房顶都不知道掀了几次。
唐映川每次都是温润一笑,回应道:“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文化课成绩不能决定一切。”
沈意文刚刚问他,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挽救迷途的羔羊,其实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儿。
沈意文得到答案后弯弯唇,其实她不是那个意思,重新组织语言后,缓缓开口:“我不是要批评她,只是觉得她挺有天分,需要正向引导。”
“十月底市里有个征文比赛,我这里有个指导名额,想让她试试。”
“是我唐突了。”
唐映川抬眸道:“需要我把她找来,你跟她聊聊?”
沈意文笑着摆手:“再观察一阵子,至少要看看下周一的月考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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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
答案期间,早安电台停更,宁晏是踩着早自习上课的铃声到的教室。
北大实验班的教室内正在调整考场座位排序,桌椅搬动摩擦的声响混杂着同学之间闲聊的声音闹哄哄的。
宁晏不知所措的站在教室后门,脑子里像是有个滚筒洗衣机在咕咚咚的工作,在脑海中肆意乱撞,一片混沌,又烦又燥。
时礼站在讲台上气定神闲的说了句话,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少年清冷的声音像是速效镇定剂一般,莫名让宁晏那颗烦躁的心,变得冷静,平稳。
“需要我做些什么。”宁晏讲早餐收进书包,效仿封景的样子,将双人座位拆开,排成答案专用的单人单座。
封景闻声转过头,伸手去帮宁晏抬桌椅,轻声道:“你的伤还没好,我帮你搬,再说了,我们班就你一个女孩儿,哪能让你干体力活。”
“不用,男女都一样。”
宁晏腿伤着,手臂是完好的,她自己能做的,从不愿意麻烦别人,她也没那么弱不禁风,搬个桌子绰绰有余。
时礼看着第二列倒数第二个座位摆在原地没人搬动,凛冽英气的眉目蒙上一层云雾:“周书逸,怎么回事?”
封景知道时礼是在问他,他拍拍掌心不存在的灰,坐在自己排列好座位上,向后一仰:“不知道。”
这种情况,再缺心眼也知道封景跟周书逸正在闹别扭,自从食堂起义东窗事发,他们俩就一直在冷战。
周书逸最近似乎一直在躲着封景,每次上下课都是踩着时间进教室,早晚自习一直是在图书馆上的。
宁晏大概知道他们因为什么冷战,但她终究是个旁观者不好插手,只得将周书逸的桌椅摆放好,侧头问了句:“封景,你没事儿吧?”
“你担心我啊,我没事儿。”
她在担心他,他很开心。
封景顿了顿,敛住眼瞳之中略显冰冷的愠色,绽开一个比锦绣春光更灿烂的笑容,反问道:“你还好吗?上周五老唐找你聊了一个晚自习,压力大吗?”
宁晏摇摇头,“没压力,顺其自然。”
这场答案唐映川只是让她尽力而为,不要每次答案的总分都是满打满算的一百分,让人怀疑她是有所保留。
唐映川并不在乎什么班级平均分,这次只要宁晏这次不考年级倒数第一,就是最大的进步。
二中主楼的考场安排向来都是按照成绩排序,这次答案除了四个竞赛班是电脑随机安排,其他班级都是按照文理分科的成绩划分考场。
每个考场固定三十人,前三十名在一考场,第三十一名至第六十名在二考场,以此类推。
宁晏上周五才知道,高二组的四个竞赛班,文理科各三个的重点班都是竞争上岗,每次答案过后都会有人员变动,根据排名重新分班。
这是不是代表,宁晏有机会逃离北大实验班,最好是给她踢出主楼。
七点五十分,今天第一场答案的预备铃响起,广播内传来汤富泉的声音:“距离第一门答案科目——语文开考还有十分钟,请各位考生前往指定考点,做好考前准备。”
宁晏从北大实验班的前门离开,出门前看了眼贴在班级右侧黑板上的考场划分表,不出所料的在尾考场。
尾考场在四楼东侧走廊最末端,她是最后一个走进考场的,停在教室前门口,盯着贴在黑板上的考场座次表看了看。
哦,座位是按照成绩蛇形排列的,考场第一坐在靠窗的第一排第一座,宁晏是全年级倒数第一坐在靠墙的最后一座。
二中是面向全国招生的全国示范重点高中,每年高考录取的一本率是百分之百,就算尾考场是全年级成绩最差的学生,平均成绩也不会少于五百分。
但往事不同今日。
这几天吴平收了二十几个从普通高中转来的借读生,全部安排在了尾考场,参差不齐的二十几号人,平均成绩真不太好说。
宁晏进门时,整个考场都在跟她打招呼,落座后,四面八方都在跟她搭话。
坐在她前桌的全年级倒数第二名,叫耿子淮是个眉目深邃、堪称漂亮、精致的厌世脸,与波兰男模Joland Novaj有几分相似,散发着渣苏痞帅的气质。
他转过身,反坐在椅子上,双臂交叠放在椅背上,自来熟的对宁晏伸出手:“我叫耿子淮,久仰虞神大名,慕名而来,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见。”
包括耿子淮在内,尾考场的借读生几乎都是听说宁晏回学校上学了,一股脑儿的全转来二中上学。
“嗯,你好。”宁晏浅浅一笑,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人。
耿子淮长得凶冷、孤绝,却意外是个健谈的人,上来就自报家门,交代了自己分科答案的总成绩——101分,只比宁晏多一分,还是照抄别人的。
宁晏想考全年级倒数第一,确实有点儿困难,她在草纸上推演,估算着各科成绩,到底怎么答题,答什么题,六科答案成绩总分才是满打满算的一百分。
耿子淮自己不急,还在安慰宁晏:“没事儿虞神,咱滚人学习成绩不好,很正常,你肯定不会挨骂的。”
心还挺大。
宁晏下意识转头看向后门口,刚好对上时礼清冷中带着丝丝威严的视线,突然出现吓她一跳。
她歪过头,试探的目光将时礼从头扫荡到脚,轻飘飘的问:“你找谁?”
“你。”
时礼将宁晏忘在班级的黑红色涂卡笔扔进她怀里,漆黑的深邃眼瞳像两泼浓郁的墨水,淡淡的用略显迷离的下目线看着她。
宁晏被他盯的后背一凉,下意识的舔了舔因为长时间未喝水,略微显得干燥的嘴唇,仰头道:“谢谢。”
他眼睫轻颤,微不见闻的“嗯”了一声。
耿子淮等时礼身影消失在门口,才眨着八卦眼睛试探道:“虞神,你在跟他谈恋爱吗?”
宁晏黑人问号脸,拒绝三连:“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
耿子淮俯身过来,贴在宁晏耳边特紧张的说,“其实,他不是什么好人。”
“应该是九月开学周的周一晚上,那时我还在十一中上学,亲眼看到他把另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男生打的口吐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