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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川祁好像还在说什么。
盛玖安却只能看见他不断启合的薄唇，以及冷漠离去的背影。
客厅里，落地钟指针还在转动，摆轮摇晃，却死寂无声。
盛玖安痴痴地站在原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耳廓，后知后觉——
她好像……听不见了！
第五章 病情恶化
卧室里，盛玖安呆滞坐在床边，没身在黑暗中。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骄阳升起，伴随着一声鸟鸣，打破了房间里的黑暗宁静。
盛玖安这才发觉自己又能听见了。
她推开门走出房间，客厅里的一切都和昨晚魏川祁离开时一样，就连玄关处摆放的鞋子，也没有任何移动。
昨晚，魏川祁没有回来。结婚五年，这是第一次。
盛玖安心不可遏制越发沉闷几分。
她深吸了口气，敛起情绪收拾出门去了医院。
医院办公室。
盛玖安将昨晚突然失聪的情况告诉了医生。
医生听完，摇头叹息：“间歇性失聪是并发症，你的鼻咽癌恶化的十分严重，哪怕是动手术，成功的几率也非常渺茫。”
听到这话，哪怕盛玖安早有心理准备，也还是忍不住揪紧了心。
在死亡前面，她做不到百分百镇定。
医生见她不说话，温声劝：“池小姐，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坚持治疗，不要放弃。”
盛玖安脸色苍白，许久才缓和了情绪：“谢谢，我会好好考虑。”
从诊室离开，她还有些恍惚。
室外，原本晴朗的好天气，不知何时乌云密布。
转瞬间骤雨倾盆，打在身上，冰凉刺骨。
盛玖安没带伞，淋着雨继续往前走，脑海里不断回想起这些天和魏川祁的争吵。
过去五年，他们两个人相敬如宾。
可现在，苦心经营的婚姻却变得如履薄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陪魏川祁多久，他们又还能有多少新的回忆。
想到这儿，盛玖安眼里蒙上层黯然，心里却好像想通了什么。
回到家。
盛玖安先给助理打去了电话：“何若曦那个剧本，我接了。”
多可悲，她只能用这部影片试图去留下和魏川祁的经历，哪怕自己在里面是一个恶毒配角。
电话那头，助理虽然疑惑盛玖安突然转变的态度，但还是应下：“好的池导，我马上安排。”
当晚，助理组了个酒局。
何若曦和魏川祁作为原作者和投资方都会出席。
盛玖安来到约定的包厢时，时间刚过七点半。
等了没多久，魏川祁就和何若曦推门而入。
盛玖安怔了怔，昨晚魏川祁一夜未归，他们是在一起吗?
这个想法刚冒上头，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魏川祁也注意到盛玖安的视线，神色晦暗不明。
饭局上，盛玖安和魏川祁两人像是商量好了般只谈工作，不聊私事，气氛也算和谐。
正当项目都差不多敲定时，何若曦拉了拉魏川祁的衣袖。
魏川祁看了她一眼，开口对盛玖安说：“若曦说这本书等同于她的人生经历，希望能进组自己当编剧，你觉得怎么样？”
盛玖安一愣，看向何若曦。
她对自己的小心思不遮不掩，见盛玖安看来也只是浅浅一笑。
盛玖安不想理会，直接答应了下来：“好。”
至此，饭局也结束了。
回家的路上，终于只剩下魏川祁和她两人。
路很漫长，车里的音乐舒缓了气氛。
盛玖安不自觉的看向驾驶位上魏川祁的侧脸，有些出神。
沉默间，魏川祁率先开了口：“怎么突然想通了？”
盛玖安眼睫一颤，想到了医生的话，黯淡了眸色：“没什么，就是忽然想拍了。”
魏川祁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奇怪，只当是在担心电影的事。
恰逢前方亮起红灯，他停下车，转头看向盛玖安：“别担心，以你的能力能拍好。”
盛玖安嘴里却有些发苦：“是啊，我能拍好。”
亲身经历的事情，怎么可能拍不好。
不知是怎么想的，盛玖安提起了昨晚那场争吵：“昨晚你说的是气话还是认真的？”
魏川祁眸色动了动，后知后觉想起昨晚自己说离婚的话。
他脸色紧绷，沉默半响：“商业联姻，怎么可能说离就离。”
“别当真。”ⓨⓑγβ
这话落下，盛玖安清晰感受到心在慢慢撕裂的疼。
她一向喜欢魏川祁的理智。
可当他把这份理智用到自己身上时，也伤得她痛不欲生。
魏川祁一直分的很清楚，他们两个人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只有她自己以为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红灯终于熄灭，绿灯亮起，拥堵的车流缓缓移动。
魏川祁刚要踩油门，只听盛玖安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果我想离呢？”
魏川祁眸色一怔，掌控着方向盘的那只手不觉收紧。
他看着盛玖安：“你说什么？”
短暂对视后，盛玖安率先收回视线：“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魏川祁喉头滚动了几下，嗓音微沉：“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盛玖安低了低眸：“嗯。”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和魏川祁，到底会走到哪一步。
恒丰别墅。
盛玖安靠在床头，看着手机上自己刚刚发布的《蚊子血》开拍的微博。
评论区里几乎被何若曦的忠实读者占满：“这本小说是我年少青春的回忆啊，又是池导拍，值得期待！”
盛玖安看着那些相似的评论，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浴室里水声停歇，魏川祁裹着浴巾走出来。
四目相视，盛玖安率先移开眼，按灭了手机：“早点睡吧。”
说完，她掀开被子躺下，闭上了眼。
即使如此，盛玖安依旧能感受到魏川祁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但她始终没有睁眼。
七天后，剧本围读。
饰演女配的演员看完剧本，开口就是批判：“这个故事的女配真是恶毒，非要利用婚姻去抢别人的男朋友。”
“是啊，幸好结局是两个人终成眷属，坏人终有报。”
众人纷纷表示认同。
明明是对剧中人物的指责和唾骂，盛玖安却好像感同身受一般，心脏猛地紧缩。
作为投资方的魏川祁坐在一旁，眸色冷沉。
不知为何，他莫名回想起了盛玖安那句“何若曦写的是你和她的爱情。”
以前他只觉得是盛玖安多想，现在整个故事看下来，的确和他们之间很像。
想到这儿，魏川祁扫了眼对面的何若曦，眼神晦暗。
何若曦笑的温婉：“谢谢大家喜欢我的故事，其实只要两人还喜欢彼此，再多的阻碍也没用。”
说着，她看向盛玖安，眼底满是讽刺。
何若曦的话意有所指，盛玖安不是听不出来，却只能默默攥紧拳。
耳边饰演女配角色的演员对剧本女配的批判声不绝，她终究还是听不下去：“你自己都不爱这个角色，怎么能演好她？”
一时间，气氛陷入死寂。
助理见状，忙打圆场：“大家还是先熟读剧本，明天就要开拍了。”
之后，气氛慢慢回温。
围读结束后，何若曦正要去叫魏川祁，却见他先一步起身，径直走到盛玖安的身边。
“走吧，回家。”
听到这话，盛玖安呆愣了一瞬，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何若曦。
视线相触的一瞬间，何若曦露出抹笑，只是有些僵硬虚假。
收回视线，盛玖安站起身：“好。”
然后跟着魏川祁一起离开。
一路无言，回到别墅。
魏川祁脱下外衣，挽起衣袖：“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盛玖安有些惊讶，结婚五年，她从来不知道魏川祁竟然会做饭。
很少见她这么惊讶的样子，魏川祁眼神闪了闪：“去收拾收拾歇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话落，他便径直走进了厨房。
盛玖安呆站在原地，看着魏川祁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一个小时后，饭桌上。
满桌菜肴，却没有一道菜上有葱花。
盛玖安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拿着筷子没有动作：“怎么没放葱花？”
魏川祁愣了下：“你不吃我就没放，怎么，我记错了？”
盛玖安忙摇了摇头：“没记错。”
她低头吃着排骨，眼眶微热。
五年来，自己和魏川祁同桌吃饭的机会并不多，她没想到他竟然能记住自己的喜好。
气氛温馨。
盛玖安忍不住抬头望着对面男人俊朗的眉眼，恍然发觉眼前的人还和曾经那个少年一样，不曾变过。
卧室里，灯光微黯。
盛玖安躺靠在魏川祁怀里，仰头看着男人深邃的眼。
回想起今日少有的温馨，忍不住问：“商言，如果当初我们俩不是因为商业联姻认识的，你有可能会喜欢我吗？”
魏川祁垂眸看她，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那一刻，盛玖安喉头发哽，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但她心里明白，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就算是有可能，也永远成不了真了……
情绪翻涌，盛玖安鬼使神差的抬头吻上他的唇。
魏川祁也第一次激烈的回应她……
晨光熹微。
第二天一早，盛玖安早起准备早餐。
饭桌上，两人气氛温馨和睦，像极了刚结婚那会儿。
甚至饭后，魏川祁出门上班前还说：“今天下班，我去接你。”
盛玖安心里，一片暖意融融。
两个小时后，剧组现场。
盛玖安刚到导演棚准备拍摄，却觉周围气氛诡异，四周的剧组人员频频朝她这边看来。
她有些不解，刚想要叫个人问问。
这时，助理匆忙跑过来：“池导，出事了。”
说着，她将手机上递到盛玖安面前。
盛玖安垂眸去看，心猛地一沉。
只见屏幕上，微博标题赫然写着：“爆！知名导演盛玖安竟是小说《蚊子血》里插足别人感情的恶毒女配原型！”
往下一划，下面的评论里一股脑的都是对她的谩骂抨击。
盛玖安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公关部那边怎么说？”
共事这些年，助理也清楚盛玖安为人。
她叹了口气：“公关部说事情闹的太大，没办法强压，最好的办法是让顾总发博澄清。”
盛玖安心知如果事件继续发酵下去，结果可能这部电影会被停拍，她也不想让大家的努力因为自己白费。
她努力调整好情绪：“我知道了。”然后给魏川祁打去了电话。
但漫长的‘嘟’声过去，始终没有人接听。
盛玖安没有办法，只能吩咐剧组先停拍，一个人打车赶往顾氏集团。
来到公司。
一路来收到了不少异样的眼神，盛玖安装作不觉，直奔总裁办公室。
可刚走到门口，半掩的门却先传出一道熟悉的女声。
“魏川祁，你还喜欢我吗？”
盛玖安顿时愣住，透过门缝，看见了何若曦和坐在对面的魏川祁。
这个问题，魏川祁却只是沉默，沉默得让盛玖安的心如坠冰窖。
这时，何若曦的问话再度响起：“那我这么问吧，如果当初我没有走，我们也没有分手，你会娶我吗？”
门外，盛玖安背脊瞬间僵直，呼吸停滞。
紧接着，就听见专属于魏川祁低沉的声音响起：“会。”
清晰的一个字，犹如针锥！
这一刻，盛玖安像是被击碎了所有的勇气。
她再也待不下去，强忍着发颤的双肩，快步走出公司大楼。
而此时，办公室里。
何若曦听到回答，刚喜上眉头。
却听魏川祁又话锋一转，语气冰冷疏离：“但可惜，没有如果。”
何若曦脸色一白。
魏川祁直接下了逐客令：“没别的事就离开。”
何若曦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男人投来的冷眼，只能悻悻离开。
办公室重归寂静，魏川祁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打开和盛玖安的对话框，发了句：“什么时候结束拍摄？”
可很久，都没有回复。
另一边，恒丰别墅
盛玖安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半晌，终究是沉默的按灭。誩
窗外天气阴沉，浓厚的黑云积压在一起，闷得她喘不过气。
客厅墙上，和魏川祁的结婚照还挂在那儿。
盛玖安一眼不眨的望着，试图去回想着他们曾经的美好，将那些一点一滴相处的回忆，化作自己坚持的动力。
可现在无论她怎么想都只能回忆起刚刚魏川祁的那句话。
他会娶她，即使已经结婚，他也没有忘记对何若曦的那份感情。
就像何若曦写的那本书，她是窗边明月光，而自己这个输掉的一方，只能被拍成蚊子血，惹人生厌。
盛玖安目光描摹着结婚照上魏川祁冷漠的眼，忽然鼻间一湿。
鲜血止不住地滴落在衣服上，染成一片鲜红。
她后知后觉的抽出纸巾去擦，可越擦，血流的越多！
盛玖安只能狼狈地起身冲进洗手间。
冰凉的水一遍遍擦洗着，鲜红被水淡化慢慢流进下水道……
不知过去了多久，血才止住。
盛玖安几乎脱力地靠在门边，滑坐在地。
缓了好久，她才起身将洗手池的狼藉收拾干净，回到客厅，给律师打去了电话。
“陈律师，麻烦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以及……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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