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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心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身后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也一直跟到医院，看到她走进医院大门才停在路边。
四周一片寂静。
车子里更是静的吓人。
敏锐的察觉到沈念祁心情不佳，向扬的呼吸轻了又轻，生怕此刻的他连呼吸都是一种罪过。
“周赫臣呢？他最近在忙什么？”
低气压的冷沉声音响起。
向扬飞快的瞥了眼后视镜，“周少……跟往常一样。”
跟往常一样，那就是白天睡觉，晚上跟狐朋狗友鬼混。
偶尔被他父亲的电话追急了，人模狗样的去公司晃一圈，调戏一下肤白貌美大波浪的秘书。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车厢里的气压更低了。
向扬下意识的看了眼医院大楼。
沈念祁再度开口时，向扬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找个理由，让她心安理得的住下来！”
手段狠辣杀伐果决的男人，面对上万亿的股市波动都眼都不眨。
可此刻说话的声音里满是纠结和迟疑。
向扬舌头打结。
找个理由？
找什么理由？
还有，住下来……住哪儿？
梨山公馆吗？
住在梨山公馆，那是女主人才有的待遇。
可姜予心……
思路也跟着打结了似的，向扬一个理由都找不出来。
帝都人尽皆知姜予心是未来的周少夫人，只等法定年龄到了就领证办婚礼。
虽然这段时间周家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可到底这是周家和叶家的事，其他人也不容置喙。
瞥了眼后视镜，向扬紧紧的闭了嘴。
呼呼的暖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向扬却觉得，整个人快要被冻僵了。
……
住院部的病房里，看着注射了镇静剂后缓缓睡去的黎雪卿，姜予心的眼泪潸然而下。
从前温婉优雅的母亲，因为叶家的巨变和父亲的离世而疯癫发狂，见了她都拳打脚踢无法平静下来。
按医生的说法，需要尽快介入治疗。
否则再这么恶化下去，母亲最终只有送入精神病院这一条路了。
每天的治疗加陪护五千块，放在从前，一顿下午茶都不够。
可现如今，要不是兰姨给了她那张卡，她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嘴唇都快咬烂了，直等到黎雪卿呼吸均匀睡颜平静，姜予心走出病房，打了个电话给秦楚，“明天傅园的相亲宴，我去！”

姜予心下车的时候，傅园已经灯火通明。
悠扬的轻音乐飘出宴厅，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傅老夫人亲自下请柬，帝都豪门里排的上号的单身淑媛几乎全都来了。
一眼看去，全都是熟面孔。
看到姜予心，宴厅里倏地一静。
香槟色的及踝晚礼服优雅婀娜。
波光粼粼的缎面将女孩儿的身材衬的玲珑有致，一截细腰不堪一握。
璀璨夺目的灯光下，那张清冷孤绝的面孔显得格外勾人。
她出现之前，一众妆容精致到头发丝儿的淑媛们环肥燕瘦各有春秋。
可姜予心一出场，其他人仿佛瞬间黯然失色。
“姜予心不是跟周少订婚了吗？她怎么来了？”
“叶家的事你没听说吗？周家的态度表现的还不明显啊，肯定已经退婚了呗！”
“那也说不定哦！……我可听说叶家还有一个亿的外债呢，说不定人家就是冲着那一个亿来的呢。”
“啧啧啧……勾了外甥勾舅舅，这么不要脸的事儿也就她做得出来！怪不得叶家破产了呢，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出手收了她吧！”
“傅老夫人来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宴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一头银发的傅老夫人从屏风旁走出，精神矍铄，笑容满面。
人老了就喜欢热闹，更别说一眼看去全都是漂亮女孩子了。
问问这个多大了，平日里喜欢滑雪还是音乐会。
再问问那个圣诞节有什么安排。
宴厅里气氛热络。
可从傅老夫人到一众淑媛，所有人都心不在焉的，三不五时的回头看一眼大门的方向。
相亲宴的主角到现在都还没出现。
秦楚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立在窗边看雪的姜予心。
端了杯香槟走上前，秦楚不无埋怨的说道：“咱们不会白跑一趟吧？”
姜予心摇头。
她也不知道。
来前满心窘迫，仿若自己是货架上的一包薯片，又或者一颗大白菜，等着被人挑选。
而把她放在货架上的理货员，就是她自己。
真到了这一刻，沈念祁没来，姜予心反而觉得自在多了。
只是，那一个亿，以及母亲的病，像两座大山。
只要一想起来，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小梨子……”
远处响起唤声时，姜予心下意识回头，正看到冲她招手的傅老夫人。
眼前自动自发的闪开一条通道。
姜予心拎着裙子上前，笑容甜甜的叫人，“傅祖母……”
“嗳！”
傅老夫人笑着，拍拍手示意姜予心坐在她身边。
同一时间，傅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向扬把厚厚一摞文件摆在沈念祁面前，继而出声提醒道：“Boss，老夫人耳提面命，请您四点之前务必到傅园。”
“不去。”
早就知道了祖母的安排，沈念祁拒绝的毫不留情。
再抬眼看向扬，眼神里便是冷冷的指示：你可以滚了！
“……”
向扬再度开口，“叶小姐也去了。”
嘎吱！
签字笔在文件上划出了长长一道划痕。
神色阴鸷，沈念祁抬眼，“怎么回事？”
姜予心有婚约在身。
傅园的宴席，明面上是傅老夫人喜欢热闹，实际上是相亲宴，赴宴的人都心知肚明。
姜予心怎么会去？
窗外大雪纷飞，到处一片白茫茫。
向扬却觉得自己看到了那苍茫中的一抹亮光，“我找人打听过了，叶小姐提出了退婚，周少……不置可否。”
不置可否。
要么就是没当回事。
要么，就是默许了。
没等向扬想好怎么说服Boss，抑或者一会儿再接到傅老夫人的电话该怎么搪塞。
再抬眼，就见Boss笔下游龙走蛇。
办公室里一片静谧，只签字笔刷刷的落在纸上。
一摞文件转眼便签完了。
合起最后一份，沈念祁起身抓起大衣朝外去了。
想到前一刻他冷冰冰的说不去。
向扬抬脚追了上去。
呵，善变的男人！
……
“老夫人，少爷回来了！”
慵懒的午后时分，一群人吃着喝着聊着，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
管家一句话，宴厅里有短暂的骚动。
众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门口。
迎面而来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冷沉。
似是极为不喜此刻的场合，眉宇间拢着一层怒气，却碍于是最疼他的祖母所为不能发作而隐忍着。
而随着他一路向前，空气中散开了一道清冷的檀香气息。
这是高高立于帝都金字塔塔尖上的男人。
宴厅里鸦雀无声。
像是被他身上的威慑气息给镇住了似的，看着他从门口走过，无人敢发出声音。
生怕下一瞬他便是一句“送客”。
男人身高腿长，几步的功夫便已绕到了屏风后，再也看不见了。
沈念祁直到坐在祖母身侧，眉头都紧蹙着。
上百种香水味混在一起，熏得他头疼。
再想到这场宴会的目的，沈念祁眉眼中的戾气又重了几分。
下一瞬，目光微怔。
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沈念祁一脸无奈的看向傅老夫人，“祖母，您这又是何必呢？”
“黄土都埋到祖母的嗓子眼儿了……”
傅老夫人一脸的嗔怨，“你不着急，自然只有祖母为你操心的份儿了！”
“来都来了，不如好好看看？也没让你今天就定下来，有个合眼缘的，你们留个联络方式，以后喝个咖啡吃个饭什么的，也方便。总之，人我都给你约来了，成不成的另说，你得摆出个态度！要不然，我就是死……”
“祖母！”
沈念祁开口打断祖母的话，“您会长命百岁的！”
“好……”
最疼爱的孙子，说什么都是好的。
傅老夫人点头，拍着他的手问道：“说说，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懒懒的靠在座椅里，沈念祁轻抬眼皮。
从进门到现在，他一张脸都没注意。
此刻隔着屏风，只能看到些影影绰绰的剪影。
迎上祖母期待的目光，沈念祁沉声道：“年纪小，漂亮的。”
？？？
都说找媳妇儿要找年龄大的，知道疼人。
可她这孙子，却喜欢年纪小的？
不管怎么说，他松口了，总是好事。
心里把今天到场的女孩子们过了一遍，傅老夫人脸上一喜，“我就知道，咱们祖孙是有点子默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