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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棠看着身处人群最中心的棠明漪，微微笑起来，“姐姐，你过生日，怎么不告诉我？”
棠明漪的表情，是所有人中最震惊的。
沈惊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她为什么会醒过来？！
还走出了阁楼？！
棠明漪还未曾说话，一旁的赵明媚先回了神，面露嫌恶，“你出来做什么？马上回去！”
沈惊棠嘴角微微一扬，“我来给姐姐送生日礼物啊，说起来，今天不止是姐姐的生日，也是我的生日……”
棠明漪心脏猛地一跳，唯恐沈惊棠说出更多引人遐想的话，轻声问，“卿卿有什么礼物，要送给姐姐？”
沈惊棠微笑，“你过来，我告诉你。”
棠明漪并未多想，毕竟沈惊棠这么多年，一直活在她的掌控之下，在沈惊棠心底，她棠明漪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所以沈惊棠才会不顾身体上的痛苦，专程跑出来给她庆生吧？
棠明漪带着端庄和善的笑容，朝着沈惊棠走过去。
棠宗与赵明媚也早就习惯了沈惊棠的逆来顺受，因此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等着沈惊棠为明漪送完礼物后，赶紧滚回去，免得给她们棠家丢人现眼。
迎着诸多惊疑好奇的视线，棠明漪走上楼梯，来到沈惊棠面前，“卿卿的礼物是什么？”
沈惊棠唇角勾起一丝恶劣的弧度，“我的礼物，就是这个——”
伴随着话语，沈惊棠骤然抬手，调动全身所有的力气，重重一巴掌扇在棠明漪脸上。
棠明漪毫无防备地挨了一巴掌，惨叫着滚下了楼梯。
“明漪！”
棠家人疯了似地冲过来。
赵明媚看着棠明漪嘴角渗出的血丝，心疼的浑身发抖，“沈惊棠，你是不是疯了？！”
沈惊棠俯视着被赵明媚抱在怀里的棠明漪，冷冷地道，“棠明漪，三年前，你们棠家人拿走我的眼睛时，跟我保证过，说即便我失明了，变成一个废人，你们也会好好照顾我。”
“结果呢？明明今天也是我的生日，为什么棠家人只记得你，却没有一个人想起我？”
现场宾客们还没有从棠明漪被打的意外中回过神，就听到了沈惊棠冰冷的质问声，霎时间一片哗然。
棠家大小姐几年前眼睛出现过病变，这在贵族圈里不是什么私密。
据说后来找到了合适的眼角膜，因此才痊愈。
棠明漪用的……就是这个陌生少女的眼睛？！
宾客们看着沈惊棠那双幽深沉静如大海般的眼睛，眼尾弧度精致，晶黑的瞳孔，眸光秋水般明澈潋滟，此刻却有些空洞。
所有人脑海中都闪过同一个念头。
可惜了。
若是没有失明，这该是多么美丽迷人的一双眼睛啊……
棠明漪僵了僵，震怒又惊惧地盯着沈惊棠，不敢相信沈惊棠竟然敢反抗质疑她。
她甚至当众动手打她！
如果是平时倒也罢了，但今天她不好容易借着四哥的人脉，请来了那位爷。
对方此刻也许正在楼上看着她！
棠明漪绝对不允许，自己完美无瑕的女神形象，出现任何一丝瑕疵！
想到此处，棠明漪推开赵明媚的手，举止端雅地站了起来。
她死死地拽住跟只护犊的母兽般，恨不得冲上去撕了沈惊棠的赵明媚，柔声解释，“卿卿，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你生病了，所以生日宴我才没有叫你。”
“我是准备等到晚宴后，再去单独给你过生日的。”
沈惊棠眼底流露出一丝玩味，“是吗？”
棠明漪点头，“是这样的，卿卿，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对我的恩情。”
“对不起，今天是我一时疏忽，忽略了你的感受，我跟你道歉，所有的礼物你都可以拿走。”
“如果你愿意原谅我的话，我们一家人可以一起去切蛋糕。”
沈惊棠笑着问，“那若是我不愿意，你准备怎么办？”
棠明漪压根没想过沈惊棠会拒绝她，直接哽住了，“我……”
霍雅哲看着棠明漪红肿难堪的脸色，怒视着沈惊棠，“够了!沈惊棠！当初说好得，棠家收养你，让你做棠家的二小姐，你将眼角膜捐献给明漪，这是你自己答应的！”
“你享受了棠家给的好处，自然就应该付出代价！”
“你跟明漪之间是公平交易！明漪没有欠你的！”
沈惊棠轻笑着俯视着霍雅哲，语气冰冷，“棠家给我的好处，就是两年精神病院，一年非法囚禁。”
“不止如此，她们还派人虐待我，强迫我吃慢性毒药，动不动就将我往死里打！”
“这样的好处，给你你要不要？”
众声哗然，一道道不可置信地眼神朝着在场所有的棠家人望了过去。
精神病院？！
非法囚禁？！

这是犯罪啊！
棠家竟然这样狠毒地对待恩人？！
赵明媚脸上闪过心虚，棠宗骤然沉了脸。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又不能强硬地去堵沈惊棠的嘴，这样只会证明他们心里有鬼。
霍雅哲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愣了下，紧接着满脸厌恶地说，“你胡说！明漪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沈惊棠，三年前我们就知道你虚荣歹毒，为了钱不择手段，三年后你竟然变本加厉，满口谎言，当真是出身卑贱，无耻至极！”
沈惊棠似笑非笑，“你看棠明漪跟棠先生棠夫人否认了吗？”
霍雅哲转头去看棠明漪，“明漪，别怕，快告诉大家，是沈惊棠在诬陷你！”
棠明漪红着眼睛，满脸隐忍与脆弱，对着沈惊棠弯下腰，情真意切地说，“对不起，卿卿，我没有想到，三年前的事情，竟然会让你对我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了，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
“我只想补偿你，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给你！”
无论如何，不能让沈惊棠再说下去！
沈惊棠说的越多，她的名声损失就越严重，即便过后她有办法洗白自己，但也不会再有机会，接触到那位爷了。
所以她暂时只能卑躬屈膝地忍耐！
但没关系，沈惊棠今天给她的羞辱，她很快会十倍百倍从她身上讨回来！
棠明漪低垂的眼睛里，闪过丝阴毒。
霍雅哲表情错愣，“明漪……”
这话的意思……棠家真的在棠明漪拿走沈惊棠的眼睛后，把沈惊棠送进了精神病院？！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看着棠家人的眼神，当即就变得不对劲了。
赵明媚察觉到众人对棠明漪的态度转变，张嘴说出沈惊棠有“精神病”的事，却被棠明漪暗中制止。
不能说！
一旦牵扯到“精神病”的由来，那棠逸在手术中“失手”，毁了沈惊棠另一只眼睛的事情，也会被扯出来。
万一沈惊棠发疯，当众喊出真假千金的丑闻，不管不顾地把所有的一切都咬出来，她这个完美无瑕的名门千金，就有了污点！
这是棠明漪绝对无法接受的！
她现在只想让沈惊棠闭嘴，然后再找机会弄死她！
棠明漪念头刚转到这里，就听沈惊棠发出一声冰凉的笑声，“真的我说什么，都答应？”
棠明漪的语气，温柔又包容，“是！”
沈惊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要正式跟棠家解除收养关系，离开棠家。”
棠明漪豁然抬头，撞上沈惊棠俯视下来的眼神。
那双漆黑的眼睛深如寒霜，一瞬间竟然让棠明漪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在棠家内部，她怎么践踏撕扯沈惊棠，都随她高兴，但一旦沈惊棠离开棠家，她再想让沈惊棠死的悄无声息，可能吗？
棠明漪柔声道，“卿卿，姐姐是真心想补偿你，你身体不好，离开棠家又能去哪里？”
“你是棠家的二小姐，纵然跟我之间有些误会，也不能赌气离家。”
“姐姐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今天的情况了，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沈惊棠微笑，“说到棠家二小姐这个身份……我到棠家四年了，在场诸位，有谁听说过棠家二小姐这个人吗？”
棠家人面色集体僵了僵。
除了极少数跟棠明漪关系好的人，贵族圈中，可从来没人听说过沈惊棠这个名字。
如果真的如棠明漪所说，棠家感激看重沈惊棠，上流圈子怎么会四年间都查无此人？
棠明漪还想继续“怀柔”劝说，就听沈惊棠缓声道，“沈惊棠这个名字，已经社会性死亡三年了，再继续留在棠家，谁知道今晚之后，会不会彻底消失……”
棠明漪心底倏地一突，霎时间有种阴暗的心思，被对方完全被看穿的感觉。
沈惊棠目光针扎一样落在棠明漪身上，音色轻缓又冰凉，“除了一纸收养证书之外，你们棠家一对我无恩，二对我无情，还拿走了我的眼睛，凭什么阻止我离开棠家？”
棠明漪脸色泛白，就连身体都轻轻颤抖起来。
霍雅哲看着棠明漪被逼无奈的表情，愤然指责道，“沈惊棠，谁说棠家对你无恩？你别忘了，你母亲此刻正在棠家！”
“棠家对你母亲的恩情，旁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
“明漪就差把她当亲生母亲供养了，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出尔反尔，当众让她难堪，你简直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沈惊棠犀利的视线，扫过人群后正眼神怨毒地盯着她的一个女人，笑了下，“唐芮女士，霍少指责我不知感恩，你不站出来为你的女儿，说点什么吗？”
唐芮对上沈惊棠的眼神，心尖微微一怵，怒声吼道，“明漪是棠家的小姐，你不过是一个下人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沈惊棠，马上滚回房间去，你若再敢给明漪添麻烦，别怪我狠心不认你！”
沈惊棠听笑了，“说起来，我被关在棠家阁楼这一年，一直都是唐芮女士在照顾我。”
沈惊棠一边下楼，一边将衣服袖子微微往上提了下，露出一截惨白纤细的手腕，“而这一年来，我身上这些伤痕，从来都没有断过……她可真是一位“好母亲”！”
当沈惊棠手腕上，那些新旧交错触目惊心的疤痕跟淤青露出来那一刻，不少女士当场捂着嘴，惊呼出声。
“天呐！”
“这得受过多少伤，才能留下这么多伤痕？”
“光手腕上就有这么多，那看不到的地方，得有多少伤？”
“这真的是亲妈？仇人都没这么恶毒的吧？”
一道道怀疑震惊厌恶的视线，落在了唐芮身上。
唐芮乍然间对上这么多愤怒的视线，慌乱地躲到了人群身后。
一位容貌温婉的夫人眼眶红红地走出来，“这位小姐，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沈惊棠冲对方温柔一笑，“谢谢夫人，如果棠家不肯放我走的话，我的确很需要警察的帮助。”
那位夫人看着唐芮怨毒地盯着沈惊棠的眼神，当场拿出了手机。
在场的棠家人，面色都是一变。
棠明漪正要说话，沈惊棠却先一步开口质问，“唐芮女士明明是我的“母亲”，但她却无时无刻不在虐待伤害着我这个“女儿”……”
沈惊棠冰冷的视线，隔着人群，直直落在棠明漪身上，“棠明漪，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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