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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常磊端了一碗苦黑的药来，放下就很识相的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两人，裴湛端起药，冷冷道：“自己喝还是朕来。”
温怜别过脸，不去看他。
杀母之仇，欺身之恨，已经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她爱了半生的男人了。
这一动作，一瞬激怒了裴湛！
明明她从前听话乖巧得很，可做了皇后以后，她就总是这般清高自持，一句软话也不肯说！
“温怜，少在朕面前拿乔！”
他一把钳住温怜的下巴，捏开她的嘴，也不管药是不是烫就往下灌。
滚烫的汤药下喉，温怜下意识挣脱，汤药洒在了裴湛身上，而后剧烈咳嗽起来。
裴湛被烫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明白不妥。
见她痛苦的模样，心像是被什么刺过一下，他下意识道：“对不起，朕不是故意的。”
温怜不知是不是被呛红了眼，泪花挂在眼角，字字撕心道：“陛下也知道，对不起我？”
裴湛极是讨厌她这般倔强的模样，又冷下脸：
“温怜，你别不知好歹，朕待你，已经足够宽容！”
宽容？
温怜忽然想笑，他的宽容就是杀了瑾儿，害她母亲？
她自嘲一笑：“是啊，多谢陛下宽容，还肯让我做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
裴湛一瞬面色难看至极！
“温怜，看来朕纵你太过，才叫你如此放肆！”
他故意冷了她这么多年，到如今她还是这般骄傲不可一世！
她凭什么！还不是仗着温家的势！
裴湛恼怒不已，一把将温怜打横抱起，丢到了内殿的床上。
温怜一惊：“你要做什么！”
裴湛钳住她的手欺身而上，双目通红：“你不是怪朕让你做了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吗？今日朕便成全你，早知道皇后是耐不住深宫寂寞，何不早点求朕！”
他如此侮辱，温怜突然愣住了，想到十五岁那年。
他那般小心翼翼，红着脸问她：“日后，怜怜可不可以嫁我为妻？”
经年如梦，那少年影子也似梦中人一般一点点消散。
温怜眼中的悲凉一缕缕破碎成沙，哀求他：“裴湛，我母亲方才过世，求你……放过我吧。”
裴湛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即更是粗暴！
他的皇后，心里除了温家人，根本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你是朕的皇后，天底下岂有君为臣守孝的道理？这不是你早就想要的吗？既是你自己犯的贱，朕今日便成全你！”
她要守孝，他便偏是不让。
他要踩碎她所有自尊，他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从此死心塌地的留在这皇城！
温怜以为她的心已经麻木，可裴湛一句话，仍能让她痛彻心扉。
她喉头压抑着深深的悲恸，最后只化作一滴冰冷的泪珠，无声无息隐没在枕边。



第七章

六月十五，晴空万里。
温怜近日十分嗜睡，很多事情越发的模糊起来。
小如十分担忧：“娘娘，陛下跟大臣们去春猎了，三日后才回来，小如陪您去御花园逛逛吧？您以前与瑾儿姑娘也喜欢去那里散步的。”
提起瑾儿，温怜却是愣了愣：“瑾儿是谁？”
小如也愣住了，看着温怜，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提。
只是问道：“娘娘，您近日是怎么了？总会忘事。奴婢再去请陆太医来吧？”
温怜微微点头，闭上眼，又沉沉睡下了。
再睁眼时，只见陆太医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陆太医，本宫的身子不行了吗？”
陆太医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您已经有孕月余，可您身体如此虚弱，这孩子怕是留不下来，若是孩子再大些，难免一尸两命啊！”
她竟然怀孕了？
温怜抚上小腹，还未来得及从怀孕的欣喜中反应过来，又生生被打回谷底。
这深宫中，她好不容易能有个孩子作伴，为什么会留不下？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陆太医摇头：“娘娘，在下医术浅薄，实在无法想出两全之策啊！”
正说着，小如急匆匆从外面进门，一脸慌张模样：“娘娘，不好了，皇贵妃今日摔了一跤，太医说恐是会小产，需要用国库里的千年人参吊一吊，陛下又不在宫中，这可如何是好？”
按说，国库只有皇帝与皇后才有资格开，如今裴湛不在，自然只有温怜有权。
她甚至来不及难过，让小如取了钥匙去拿人参。
可不过一炷香功夫，小如哭着跑回来了：“娘娘，管国库的大太监说，陛下吩咐了，娘娘无权动国库的东西，奴才好说歹说，那人就是不将您的话放在眼里！”
温怜苦笑了一声。
自裴湛冷落她开始，宫里人不将她放在眼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该料到。
“如此，你去将上回我父亲给我带来的百年小参送去吧。”
她本不愿管永乐宫的事情，可若是那赵绣儿有事，裴湛怎么可能轻易饶过她？
小如跪在地上，支吾道：“可是……陛下上回也说了，坤宁宫的东西，不得踏进永乐宫一步……”
温怜长叹一声。
无法，只得拖着病躯起身自己前往国库取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