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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芷再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只剩下裴勉一人。
他坐在椅子上，垂着眸子，侧身对着窗户，午后的光，撒在他身上，好像镀了一层金光。
姜芷很难将他与记忆中那个高冷少年，对上号。
他现在，浑身都是上位者特有的威严和矜贵。
“霍总。”姜芷率先打破了沉默，“事情都安排好了。”

裴勉缓缓掀起眼皮，伸出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勾勾手。

平时他也不是没做过这个动作，姜芷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今天格外的刺眼。
但她还是识趣地走到裴勉跟前，微微欠身，“您说。”
裴勉打量了一下姜芷的表情，对方看上去很平静，淡淡开口，“方娟的事，我会处理。保证不会让你再来——”找你。
“霍总！”姜芷打断了他，“这是我的私事。我会处理。”
裴勉眉头顿时蹙起，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你怎么处理？”
姜芷没有回答，而是说：“保证不会影响工作。”
像今天这种事，她不会再任由其发生。
工作是她的底线，她需要工作，需要钱，需要照顾外婆。
裴勉顿了两秒，气笑了，缓缓起身，逼近姜芷。
随着他的动作，姜芷只能站直身子，微微后退。
但后边就是会议桌，她退无可退，后身抵在桌沿，身子微微后倾，垂着眼皮，没有看裴勉。
但裴勉的气息随着他的声音，尽数落在她的脸上，“姜芷，为什么非要逞强呢？明明我动动手指就能解决。”
是啊，他动动手指就能解决。
那些人，将方娟逼得走投无路，让他们来找姜芷。
姜芷也险些被人糟蹋。
可那些人的老大，看到裴勉就像见了财神爷一样，供着哄着。
裴勉神通广大，什么都可以解决。
可姜芷不愿意。
就算说她矫情又怎么样？
她不想丢掉这最后一点尊严。
虽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六年前，早已经全部丢了。
“霍总。我不过是您的特助，有些事，我得有分寸。”姜芷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
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强调，她和裴勉之间的距离。
这种疏离感，让裴勉烦躁，甚至还渗出隐隐的恐惧。
是一种要失去的恐惧。
裴勉缓缓伸出长臂，放在姜芷两侧，好像将她圈在怀里一样。
他微微弯腰，与姜芷几乎平视，放轻声音，像是担心吓着她似的，“那你说，什么关系，我才能出手？”
这句话像划着的火柴，落进了姜芷的心里，砰的，就燃起了一撮火。
姜芷猛地抬起眼，撞进裴勉深不可测的眸子，仔细看。
突兀的鸣呜声响起，是裴勉的手机在震动。
他不想管，但手机停了又震，对方好像要打到他接为止，执着得很。
裴勉拿过手机，屏幕上晃动着祝黎黎的名字，姜芷也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轻笑一声。
带着一丝讽刺。
裴勉没有被她的态度热闹，而是好脾气地说：“我接个电话。”
转身走到窗边，裴勉淡淡地说：“嗯。签合同了。放心。我答应的你，我会做。”
那语气和话语，分明就是在哄着自己的女朋友。
姜芷猜，祝黎黎大概在问今天签合同的事。
她脑海里突然盘旋裴勉刚才的那句话，“那你说，什么关系，我才能出手？”
她心里嘲笑自己，这是在期待什么？
还能是什么关系？
祝黎黎的事，不就说明了一切？
为了祝黎黎，让并不是最佳选项的祝氏接受项目。
放心，我答应你的，我会做。
这就是裴勉动动手指就能做到的事。
为祝黎黎做的事。
那她呢？
裴勉勾勾手指就能到身边，然后给点小恩小惠，就能让她扮演金丝雀。
或者，真的让她当金丝雀。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就迅速地发芽生长。
她知道，裴勉不是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一直知道。
但是结果呢？
大概最好的结果，就是……
裴勉挂断了电话，他转身又走到姜芷跟前，表情温和了不少。
大概是刚接听了女朋友的电话，女朋友甜甜地夸奖过他吧。
所以刚才那些戾气，都消散了。
姜芷已经站直了身子，左手握着右臂，礼貌又防御十足。
裴勉没办法像刚才那样圈住她，只能站在她跟前很近的位置，“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这命令的口气，还真是跟刚才接电话时，判若两人。
他不是不懂温柔，只是不给她而已。
呵呵，姜芷心里给他一个大b兜子，男人真是大猪蹄子啊。
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姜芷掀起眼皮，微微笑着，漂亮的猫眼闪着光，“霍总，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六年前，为什么要给方娟钱？”
裴勉明显一怔，随即恢复平静，眉头微微蹙起，“不想让她再来烦你。你的生活……看上去很受困扰。”
姜芷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可怜我嘛。”
可怜？
确实很可怜，但他是那个意思吗？
不是。
裴勉晃了一下神，还没来得及否认，便看到姜芷的小脸在眼前放大，近到她身上丝丝缕缕的栀子花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
“霍总，那现在呢？为什么又要帮我？”姜芷偏了一下头，猫眼流转，好像在思考，“是觉得方娟的提议不错，不要浪费，干脆包我好了？”
“姜芷！”裴勉的脸阴沉下来，声音中沉郁着怒气。
可姜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胆子突然就肥了，双手轻轻抚上裴勉的肩头，踮起脚，凑上去，朱唇在距离裴勉的薄唇，不足五公分的地方停下。
呵气如兰，说的话尽是蛊惑，“我也，觉得不错。”
姜芷清晰看到裴勉的眸色加深，薄唇不自然地动了两下，甚至听到了他吞咽的声音。
你瞧瞧，谁说男人不是感性的动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