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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柔贞是颜栩初的一道光。
颜栩初早饭吃得心不在焉。
老太太那边的佣人，却来告诉她：“老太太请四少奶奶过去。”
颜栩初立马去了，衣裳都没换。
老太太没什么事，只是跟颜栩初说：“我听说城里开了个什么百货公司，是什么东西？”
颜栩初：“是一栋楼，好些铺子在一起，卖什么的都有。百货嘛。”

往后，百货公司很常见的。、=

而这个时候，宜城第一家百货公司开业，卖各种洋玩意儿，很是时髦热闹。
“我想去看看。”老太太说，“一辈子没开过眼，我们也去瞧瞧洋人的好东西。”
颜栩初笑：“好， 您是该出去逛逛。”
“你陪着我。”老太太道。
颜栩初道是。
老太太又说：“买洋货的地方，人都势利眼，你回房换个旗袍，也打扮新潮些，别叫人看咱们是老古董。”
颜栩初忍俊不禁：“行。”
她回去换了件黑色绣金线海棠的旗袍，戴上景庆虞送的那条钻石项链。
老太太瞧见了，还问她：“这是什么宝石？怪亮的。”
“这叫钻石。”颜栩初说，“督军府送的。”
老太太凑近看了看：“真是好东西。”
她们祖孙俩去了百货公司。
百货公司年轻的男人、女郎不少，一个个都打扮光鲜。
男女都剪短头发：男人穿衬衫、背带裤，有人戴着绅士帽，有人拿着文明棍；女郎七成都穿旗袍，剪短了头发，发尾烫得焦黄。
颜栩初穿旗袍，配一双小皮靴，长发绾起，只用金簪固定住，露出纤长雪颈。
她身段修长纤瘦又饱满，比绝大多数女郎都玲珑有致，故而很多人会打量她。
老太太带着她去看一家卖皮草的店铺。
“……这个天，厚皮草还没进货，都是坎肩儿。”小伙计说。
有几个女郎在试，就是把皮坎肩儿往肩头一搭，黄澄澄的毛，衬托女郎们年轻的小脸，俏丽又贵气。
皮草价格不菲，老太太却极其痛快，给颜栩初买了两条坎肩儿。
她还跟颜栩初说：“小四媳妇，这满世界的人，都没有你好看。”
颜栩初笑：“多谢祖母。”
老太太给她买了皮草，她投桃报李，给老太太挑了两样蓝宝石首饰，又给她选了些西洋小玩意儿。
祖孙俩很尽兴。
两人回到了家，家里很快都知道了。
大老爷姜知衡说：“姆妈，您不能这样偏心，其他孙儿媳妇要说的。”
老太太不以为意：“说什么？我给小四儿媳妇买皮草，她也给我买蓝宝，其他孙儿媳妇给我买么？”
姜知衡：“话不能这么讲……”
老太太不搭理他。
姜家其他人，的确嫉妒不已，一个个都发酸。
包括大太太章氏。
就连章清雅都说：“祖母以前对我最好了，把我当孙女。现在有了那贱人，都不理我们。她好会蛊惑人。”
大太太深吸几口气。
她肺都要气炸了。
颜栩初的丈夫姜韦绅这天，特意到她院子里吃晚饭。
他来了，颜栩初也没赶走他，只说自己晚饭简单。
“我随便吃点就行。”姜韦绅说。
他现在和烟兰住在一起，那边有人照顾他，他的日子很舒服。
烟兰肚子一日日大了，姜韦绅还是挺期待孩子的。
他并不怎么到颜栩初这里——这不合规矩，可姜家愣是没人敢提这茬，全当不知情。
“你做得不对。”姜韦绅说她，“你把全家女人都得罪了。”
颜栩初表情淡淡：“我没占老太太的便宜。她给我买东西，我也给她买了。”
姜韦绅：“话不是这么讲的。新开的百货公司，你单独和老太太去逛，让家里其他女眷面上都无光了。”
“因为老太太只喜欢我？”
“就是。”姜韦绅说，“你把其他人都比下去了，她们心里肯定不舒服。你这样做事，旁人说你不懂规矩，没教养。”
颜栩初：“以前老太太谁也不喜欢，只让表妹去抱猫，家里的人怎么都夸她有本事？轮到我独受老太太的喜欢，就是我没教养？”
姜韦绅哽住。
他很是懊恼，没想到颜栩初这么伶牙俐齿。
“……我怎么做都是错的，是吗？比起借住的表妹，我才是外人。”颜栩初说。
姜韦绅：“我才说了一句，你就这样一箩筐话。太要强也不是什么好事，颜栩初。”
“我有理，你没办法说教，又给我扣一顶‘太要强’的帽子。做你们家的儿媳妇，真是为难死了。”颜栩初说，“四少，不如咱们离婚算了。”
姜韦绅错愕。
他竟然有点害怕。
颜栩初是督军府的义女。她这个身份，让姜韦绅在家里、在外面都占些好处。
父亲带他出去交际，别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他万万不敢离婚。
“颜栩初……”
他待要说什么，有人来敲门了。
冯妈去开门。
进来的，是大太太那边的婆子。
冯妈心中警惕。
颜栩初反而很坦然，客客气气接待了那婆子：“夏妈妈有何事？”
夏婆子笑容满面：“四少奶奶，喜事喜事。”
冯妈和程嫂等人，更是戒备了起来。
大太太能有什么喜事给小姐？
“什么喜事？”颜栩初的笑容更足。
姜韦绅也插话：“什么事？”
“老爷的小姨太太，可能有了身孕。您医术好，全城都知道，又是出身中医世家。
老爷晚年得子，很是高兴，大太太也开心，想请您去给小姨太太把个脉。”夏婆子笑道。
冯妈立马说：“我们少奶奶年轻呀，孕相看不准的。有没有请老大夫？”
“请了。”夏婆子说，“多个人请脉，多一份安心。如果四少奶奶实在嫌麻烦，就算了。”
冯妈见夏婆子这么滑不留手的，有点着急。
她看向颜栩初。
颜栩初轻轻冲她摇头，转而对夏婆子说：“添丁增口是大喜事，我去看看。”
又道，“夏妈妈先回，我换身衣裳马上来。”
夏婆子道是，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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