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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教授，我们先撤，你注意防护。”
“明白，我提取一下土壤残留就自己撤退，若是病毒能通过土壤水源传播，问题就更严重了。”
盛渊戴着防护目镜，身着白大褂，一丝不苟地用胶袋封上了提取物。
蔚莱城，丧尸盛行。
每日凌晨，这座城市都会迎来一场浩劫。不知从哪里窜出的大批丧尸发了疯地寻找猎物，砸了门窗把试图躲起来的人拽出来一顿啃咬，而后一起血淋淋地奔赴下一个目标。
被丧尸咬上一口，必沦为丧尸——记忆全失，意识全无，只能混沌而疯魔地去撕咬狩猎。
当然，有时势，就有英雄。
R组织横空出世，每次丧尸爆发，随后就会有一群身着紧身皮质防护服的勇士手持药剂枪出现在丧尸发动的地方，像救世主一样地击杀丧尸、拖走处理。
一时间，世人无不对R组织高功颂德。
盛渊，蔚莱大学生命科学系的教授，也是R组织的特聘科学家之一。今日凌晨丧尸在郊区一处菜市场爆发，尸横遍野，一片萧肃，此时，R组织的人正在把一具具丧尸的“尸体”拖上卡车，只留下盛渊教授在原地取样。
忽然，他面前的大垃圾桶诡异地动了一下！
盛渊脸色一变，大着胆子走了过去——若是这里还藏了个丧尸，现在把R组织的人喊回来击杀还来得及……
“呼……”忽然从垃圾堆里，冒出一个小脑袋，乱糟糟的长发还顶着白菜叶，眼神空洞懵懂，手上还拿着一个淌着汁水的烂番茄，嘴角挂着长长的一条红色番茄汁，恐怖中夹杂着恶心，主要是恶心。
盛渊从她微微发红的瞳孔，尖利的虎牙敏锐地判断——她就是一个丧尸。
却不料眼前这个丧尸看了一眼盛渊，竟然流露出震惊和惊吓的表情，瞬间整个钻回了垃圾堆，还不忘熟练地把手伸出来，拉了一片旧报纸把自己盖住……
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传来一段碎碎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震惊了盛渊。
这个丧尸，有意识，有判断，有行为，还会说话！
这绝对是丧尸学上一个重大发现！
R组织的成员已经离开，盛渊大着胆子上前拉开了报纸，对上了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我……我没咬过人，算……算是个好尸……”那个女丧尸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她的烂番茄，“要不，这个给你？你别杀我？”
苍蝇飞过，原本落在那个番茄上，估计是觉得太恶心了，绕了一圈又飞走了。
盛渊薄唇微启：“你说你没咬过人，我就信？”
女丧尸举起三根手指，口齿尽自己所能地清晰：“这是我在菜市场口电视里面看的，他们……都这么保证，我保证，我真的没咬过……”
“我可以不杀你，不过你得跟我回去。”盛渊弯腰捡了一根捆菜绳子，结结实实就给这个女丧尸绕了几圈捆了起来。
以往，盛渊是个严重的洁癖，绝对做不出在垃圾桶翻东西还把东西带回去这件事。不过“会说话的丧尸”，还是十分值得研究的。
就当，为科学献身了。
盛渊问：“你……有名字吗？”
女丧尸摇摇头。
盛渊拉紧了绳子：“有个名字方便称呼，那你以后就叫……顾桑。”
顾桑，零一。
往后，她就是盛渊关于丧尸研究的01号实验体。
“那我叫你什么？”
“我叫盛渊，别人都叫我傅教授，你也这么叫吧。”
“兽？老虎狮子野猪那种……”
“……教授，是高等教育体系中的职称，多指在大学学院中执教的资深教师与研究员，是大学教师职称的级别。”
“……哦。”
一串名词叠加差点没把顾桑的丧尸脑CPU干烧了。
盛渊也在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试图和一只丧尸解释这些。
天边刺破一片鱼肚白，大雾弥漫，隐隐有光。
就这样，盛渊在前面牵着绳子，颀长的身影大步流星，而后面……遛着身体和双手被牢牢困起来的顾桑。顾桑手里还死死握着那个烂番茄，走得诡谲又狼狈。
到了车子附近，盛渊打开了后尾箱，示意顾桑自己进去。
顾桑抽了抽嘴角：“你要闷死丧尸啊……”
虽然丧尸已经是社会意义层面的死物，但不代表不能在生物意义层面再死一次……
盛渊想了想，觉得确实有道理。
这个会说话的丧尸实验体还是值得保护的。
只好让他的爱车一起，为科学献身了。
他强忍着巨大的恶心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我可以允许你上车，只是你能不能先把那个番茄扔了……”
顾桑恋恋不舍地低头看着手里的烂番茄，碍于双手已经被捆住了，嗷呜了一声，把番茄整个抛起来，用嘴接住一口吞了，随后咧着嘴笑。
更瘆人了。
盛渊感觉到胃里翻涌着一阵不舒服。
真的好恶心。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顾桑用实力证明，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从郊外到城区，有几处盘山路，没有系安全带被捆成粽子样的顾桑在后座上来来回回翻滚，整辆车都充斥着腐烂的气味。
盛渊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又从车里掏了三个医用口罩往脸上戴。
更要命的是，顾桑居然还把头从后座中间凑过来：“傅教授，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盛渊：“……”
你就是最奇怪的味道本身好吗……
顾桑抽动着小巧的鼻子左嗅嗅，右吸吸，最后停在盛渊的肩头附近：“你身上的味道很奇怪耶……”
盛渊：“……”
真是个没有边界感的丧尸……
顾桑丝毫没有察觉任何不妥，越凑越近，几乎将鼻子贴到了盛渊的脖子边：“和别的味道不一样，好好闻……”
顾桑的声音软软糯糯，盛渊只觉得脖子蹭得一阵痒。
顾桑又深吸了一口，吧唧了一下嘴巴：“……嗯……好好闻……感觉应该……很好吃……”
盛渊瞬间虎躯一震，瞳孔一缩，一脚猛踩刹车，顾桑直接从车后座一个骨碌滚到了副驾驶，脑袋磕上了前挡风玻璃发出了凄烈的惨叫。
疼死丧尸了……
盛渊黑着脸停了车，开门下车一气呵成。正当顾桑挣扎着终于能坐起身时，盛渊已经提着一大塑胶袋回来了，里面装着五彩斑斓的瓶瓶罐罐。
顾桑好奇地探头：“这是什么？”
盛渊面无表情地举起一罐，对准顾桑一顿狂喷。
“啊啊啊……杀丧尸啦……”
“闭嘴，这是空气清新剂。”
“……那……有番茄味的吗？”
“……”
腐臭味和各异的人造香精味在车里交融出一种迷迭香炙烤鲱鱼罐头佐薰衣草配臭豆腐豆汁儿的味道。
这一路，注定十分上头。

盛渊将顾桑和半袋空气清新剂带回了自己家。
毕竟思前想后，R组织是击杀丧尸绝不手软的，如果要完成研究，他就坚决不能让顾桑暴露在R组织面前。
眼下，他决定先把顾桑“保护”起来。
当然这种“保护”，只是社会层面上的保护，绝对不会体现在生活层面。
而且一点也不绅士。
他给顾桑解绑的下一瞬间，便是打开了浴室门，将顾桑毫不客气地扔了进去，咬牙切齿地下达了命令：“洗澡！”
而顾桑只是眼神空洞懵懂地回头看着他，摇摇头。
她没听懂。
其实也正常，她成了丧尸之后，语言体系和动作体系都是重新构筑的，积累的词汇输出都是靠菜市场大叔大妈的日常对白，还有菜市场口那台老少咸宜的电视。
“洗澡”这个词汇和场面，确实是不会出现在这两个地方的。
盛渊皱着眉头：“你不知道什么是洗澡？”
顾桑茫然地点点头。
盛渊尝试解释：“洗澡，是指用水冲刷或者浸泡身体，搭配合理适度的揉搓动作，以达到去除污渍、汗垢、表面油脂的目的。”
顾桑：“……”
说得很好，下次不必说了。
这种挑战丧尸脑干CPU的解释，她可真不想再听了。
在她看来，盛渊唯一说的一句人话就是“这里是开关，按一下，然后水就会从头顶的莲蓬头出来。”
为了避免盛渊又端出教授架子给她输出一堆名词叠加，顾桑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学着盛渊刚刚比划的样子轻轻按了一下开关，抬头看着莲蓬头……
瞬间，巨大的水流直接劈头盖脸砸在顾桑的脸上……
啊啊啊！！杀丧尸啦！！！
顾桑像极了一只受惊的猫咪，发出一声凄烈的惨叫，手脚并用地直接从莲蓬头下窜出来，整个人挂在盛渊的身上。
这个令人上头的味道直接扎进怀里，盛渊差点当场就YUE了……
最后，他还是强忍着恶心，用还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把顾桑整个给硬掰了下来。
作为一名卓越的教授，他就不信，自己教不会这只丧尸洗澡了。
盛渊反手拿出Ipad，对着屏幕戳了几下，放在了顾桑面前：“……这是教程，你照着学。记得，别乱动。”
说着，便神情复杂地把门关上了。
顾桑一脸茫然地看着洗手台上的手机——嗯，上上下下都是广告大字“性感荷官在线发牌”，“点击和她视频”，右下角还有一直闪烁的弹窗。
画面中间，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缓缓褪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显露妖娆的曲线，迈步优雅地走进了淋浴间，打开开关，打着泡沫，一下一下地抚摸自己的头发、脖子……
***
另一边，盛渊已经快速在主卧的套间里洗了澡。这身被顾桑严重“污染”的衣服，他一刻都不想多穿……
路过顾桑洗澡的浴室，他还是下意识地打开了抽风机，随后给助手阿布打了个电话：
“再给我送一箱空气清新剂来，要快！”
阿布跟着盛渊多年，对盛渊那些洁癖的臭毛病也算了如指掌，这个要求还算正常。
不过，接下来的要求，就逐渐不正常了。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盛渊忽然顿了顿，追问阿布：“空气清新剂，有番茄味的吗？”
阿布：“……这么诡异又上头的味道，大概没有吧。”
盛渊想到顾桑今天手里攥着的那个宝贝烂番茄：“那你给我再带一袋番茄来，还有一瓶番茄酱吧。”
阿布：“……好。”
这个要求，虽然不太正常，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后面那才叫匪夷所思。
盛渊又顿了顿：“再要几套女……女孩子的衣服，内外都要。”
阿布在电话那段差点咬了舌头，盛渊这种不近女色只醉心科学研究的男人，铁树开花了？？
听出了阿布的迟疑，盛渊故作镇定：“别多想，就是……领养了个孩子。”
顾桑什么都不懂，从心智上，确实是个孩子。
既然是实验体研究对象，他自然会对她衣食住行全负责、吃喝拉撒全观察，说是“领养”好像也没毛病。
阿布嘴角抽了抽，学院里那么多女孩子追着你跑把你当做梦中情人，你反手就是【是的，我领养了个孩子】？
阿布掏出小本本准备记录：“那孩子多大了？童装的话，买60cm还是90cm的？要不要奶瓶奶粉尿不湿什么的”
“……有没有……160cm左右的？”
“……”
浴室的门突然打开，水雾氤氲地弥漫了出来，只听得软软糯糯的一句：“傅教授～”
这声音，听得电话那段的阿布骨头都要酥了，他刚想追问些什么，电话果不其然就被盛渊火速挂断了。
电话那头的阿布已十分确认，“领养”一事，绝对不简单！
至于电话这头的盛渊则确认，顾桑确实是一只不臭的丧尸。
今早的腐臭味，应该只是她长期躲垃圾桶所致，按照“教程”洗完澡，确实整个人白白净净，带着女子应有的淡淡香气。
若不是因为丧尸独有的微红的瞳孔和尖利的虎牙，确实和寻常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可能，还要更可爱一些。
顾桑大概是找不到衣服，就从浴室随意拿了件盛渊平时穿的浴袍，松松散散裹在身上。过于宽大的浴袍，更衬得顾桑娇小可人。
长发随意披在肩头，水珠沿着修长的脖颈滴进胸口。五官精巧，眼神无辜，咬着下嘴唇问：“傅教授，能帮我吹头发吗？”
说着，若有若无地撩起头发，轻轻抚着脖子一路向下，指尖所到之处，浴袍缓缓松散开来，露出白皙的肌肤。
这哪里还是今天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那只小丧尸……
确定不是个纯欲的小妖精？
盛渊愣了愣，喉结本能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眸色一沉，连忙冲进了浴室，给还在播放的IPAD按了暂停。
这个所谓“教程”，暂停在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即将敞开浴袍，走向浴室门外虎视眈眈的男人的画面。
若是来不及暂停，恐怕后面羞耻香艳的动作和声音都要让这只“好学且啥都学”的丧尸给学了去。
盛渊都觉得后怕。
差点，他一个教授，就让一只刚学会洗澡的丧尸给“色诱”了去……
门铃响起，盛渊开门时阿布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大袋东西和一张便笺：【傅教授，我多买了一个你可能需要的东西！！】
傅教授打开袋子，拿着里面方方正正的精致小盒子，嘴角抽动……
和一只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