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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雪后，皇城仍然巍峨地立在苍穹之下，天还是广阔无情的天，只是人已非旧时的人。
她向远处的宫殿拜了拜。
头触到地面上的积雪，一时竟不知自己是在拜什么。
是拜别同样身不由己的皇城之主，还是昔日寂寞端庄的贵太妃，亦或，后宫如百花盛开又凋零的诸多女子。
那长长一段，被笑容和泪水浸湿的岁月。
一淑贵太妃薨逝那一天，紫禁城又下雪了。
大雪连着下了三天，皑皑的白色从宫门门槛直漫到台阶，踩上去能没过脚踝。
到了第四天清晨，天终于放晴，暖阳之下雪也有了融化的迹象—不过入夜气温骤降，若再冻上一晚，这条路恐怕更加难以行走。
芸秋原本打算亲自去扫，但转念一想，淑贵太妃其实私底下也爱雪。
而今，身份贵重的人已经不允许再踏足此处，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吊唁，于是便只叫刘满意拿上扫帚，从侧门清出了一条方便内务府进出的小路。
包括芸秋在内，寿康宫里里外外只剩下了三个宫女两个太监，丽太妃远在郡王府安享晚年，淳太嫔削发为尼。
淑贵太妃一死，这里就变成了真真正正的空殿。
芸秋又守了一夜的灵，当下心神恍惚，听到茹兰呼唤也没有反应，茹兰担忧地多叫了几遍，她勉强提起精神，这才注意到茹兰口中反复出现的“红潇”二字。
“那位福贵人又有什么高见？
贵太妃娘娘已经薨了，不管再怎么折腾，已故之人都不会再受她摆布。”
“……红潇派人转告姑姑，说与贵太妃娘娘主仆一场，无论如何，她都会在出殡之日前来送行。”
芸秋扶着棺椁站起来。
洞开的宫门外天色渐暗，灵幡在风中猎猎作响，逐渐和地上的雪都染上了天空的颜色。
她想起一切发生转变的那晚，也是这样一个雪夜。
去往畅音阁之前，红潇还不知道即将要面对什么，依然如同过往的每一日一样没心没肺地笑着，同芸秋说些大胆的俏皮话，猜测皇后的千秋过后，大家会受到什么赏赐。
那时红潇入宫为奴才不过半年，而芸秋已经是寿康宫掌事姑姑、淑贵太妃身边的红人。
芸秋已经许多年没见过红潇这样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当别的小宫女都因贵太妃蹙眉而不敢作声时，红潇会笑嘻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