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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葬礼这天，下着细雨。
我捧着她的遗像，一边哭着走，一边发着愁。
「妈你这，一下留给我三个爹，我咋找啊？」
我妈并不是什么作风不良的女人。
相反，她很好，好到……非常好。
因为有人说过，我妈是锦鲤托生，谁娶了便能旺全家。
所以我六岁那年，养父姜德胜带着全家，三跪九叩地求着我妈，务必嫁到姜家。
我妈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低头问我，喜不喜欢姜家人。
我看了看姜家的老老少少，说实话，并不喜欢。
但……姜家的大儿子姜歧，那个穿着灰色高领毛衣，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着实入了我的眼。
所以，我点了点头，违心说了一句：「喜欢。」
我妈这才嫁入了姜家。
而果然，之后姜家的生意越发兴旺，资产也是水涨船高，几年时间就跃居豪门前十。

姜家一派喜气洋洋。

除了我。
我后悔了，真的超级后悔。
姜家人供着我妈，但对我一点都不好。
当着我妈的面叫我「江黎宝贝」，背地里就叫我「小野种」。
姜歧更是一口一个「拖油瓶」地叫我，天天欺负我。
现在我妈去世了，他们昨天就已经让人把我的东西收拾好了，等着葬礼结束，就把我扫地出门。
姜歧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我旁边，双手插兜看着天，一脸傲娇。
「哎！拖油瓶！你……离开姜家之后，有地方去吗？」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眶依然很红。
「你管呢。」
「你！」姜歧气得直瞪我，但看我哭得伤心，居然没再发火，而是别别扭扭地说，「我，我有个房子空着，你要是……」
「姜歧。」我打断了他，偏头盯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道，「我嫌你们姜家晦气，包括你和你的房子。」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有利可图时一口一个宝宝，无利可图便一脚踢开。
这样的人家，我真的嫌晦气。
连带着记忆中那个美好如同水晶一般的姜歧，也跟着脏了。
我从没这么疾言厉色地跟姜歧说过话。
所以姜歧愣了，随后脸色难看地骂了我一句：「不识好人心！到时候混不下去了，别哭着回来求我！」
我才不会求他。
死在外面都不会
可能是眼泪流干了，等到我妈下葬的时候，我反倒哭不出来了。
木然地站在坟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世界上，没有我妈妈了。
好难受啊，哭不出来的那种难受。
「江黎，把合同签了，快点！」
养父姜德胜拿着一份文件走到我面前，态度傲慢且厌恶。
我没接，抬眼看了看，还债书？
什么债？
见我一脸疑惑，姜德胜冷哼一声：「你六岁到我姜家，十四年的吃喝穿住，不要钱吗？」
「你又不是我亲闺女，我凭什么白养你？」
「看在你妈的份上，我给你抹个零头，三十万，够仁义了吧？」
我看着姜德胜精明的嘴脸，真是开了眼了。
住在姜家这么些年，我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我妈自己掏的钱，他哪来的脸跟我要三十万？
我的视线扫过姜德胜身上的阿玛尼，他身后的玛莎拉蒂。
还有姜家人那一身的香奈儿、LV、卡地亚……
冷笑了一声：
「姜叔叔，你是不是忘了，姜家能有今天，是托了我妈的福？」
「我妈可刚入土，你就不怕她九泉有知，爬回来找你？」
姜德胜脸色一变，猛地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
「你敢咒姜家？！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