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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星禾喉间涌起腥意：“是啊……真好……”
    屏退了下人，江星禾倒在了榻上，暗中招来太医。
    太医把完脉，眉头紧锁：“娘娘，您忧思过度，身子早已油尽灯枯……”
    江星禾心已了然，缓缓闭上眼。
    “皇上事务繁杂，不必告诉他。”
    “是。”
    这一病就病了一个月。
    陆墨洵再未踏进过凤藻宫。
    江星禾也总是盼着他来，又不盼着他来。
    云枝十分不忿地数着陆墨洵如今有多宠爱乌兰绮。
    江星禾捂住嘴将剧烈的咳嗽压住：“皇上刚登基两年，边疆不稳，宠幸乌兰公主也是为了大陆安定。”
    她还是忍不住为他辩解。
    这时，宫人大声唱喏：“乌兰公主到！”
    乌兰绮走了进来：“请娘娘安。”
    “不必多礼。”
    江星禾这些日子虽然病着，却还是亲自操持乌兰绮入宫的事宜。
    因此乌兰绮很喜欢往凤藻宫跑。
    时间长了，她们感情越来越深，说了很多心里话。
    “娘娘，唯有你是这宫里对我最好的人了。”
    乌兰绮坐在江星禾身侧，由衷地说：“其他的人因我是异族，都不喜欢我，我想回丘兹了。”
    江星禾苦笑了一下。
    因为她是皇后，她只能贤良淑德。
    “你如今皇上的心尖宠，难免有些风言风语，你不必理会。”
    乌兰绮看向江星禾：“你是皇上的结发妻子，为什么他不宠着你呢？”
    江星禾心口一刺，哑口无言。
    陆墨洵对她的冷漠和疏离，连这个入宫短短一月的异族公主都看出来了。
    乌兰绮像是注意她的失落，忙道歉：“是我失言了。”
    江星禾淡淡笑着：“无碍。”
    可这话还是在心里扎了根，每每触及都是疼。
    转眼到了深秋。
    她身体愈发消瘦下去，整晚地咳嗽。
    几日后，太医给她请脉时，顺嘴提了一句陆墨洵最近有些不思饮食。
    江星禾便想去御花园采些桂花，给陆墨洵做桂花糕。
    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乌兰绮的声音：“寒哥哥，我想要最上面那株花。”
    陆墨洵陆柔回应：“好，我给你摘。”
    江星禾心口像是被利刃洞穿，闷声咳嗽起来。
    当年大婚之夜，陆墨洵拉着她的手，“王爷给别人叫，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寒哥哥，可好？”
    这才几年……
    那边，陆墨洵无意中侧头，正好看到了脸色苍白的江星禾。
    四目相对。
    陆墨洵顿住片刻，朝着她走近：“身体还没好，怎么过来了？”
    江星禾屈身敛眸，假装不在意他们方才的陆柔。
    “臣妾打扰皇上雅兴了。”
    陆墨洵伸手将她扶起：“朕听说你最近和绮儿相处融洽，越发有皇后气度。”
    江星禾勉强笑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不远处的乌兰绮正笑着和宫女玩闹。
    陆墨洵看过去，眉目间满是宠溺：“再过不久，朕打算封绮儿为妃，皇后觉得如何？”
    入宫不过几个月便封妃，从未有过的荣宠……
    倒是真的对她动了真心。
    江星禾喉头哽咽：“皇上想给个什么封号？”
    陆墨洵思忖片刻：“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便封为盈妃。”
    江星禾呼吸一窒。
    这句诗，是大婚时陆墨洵写给她的！
    御花园。
    秋风拂面，一阵阵凉意。
    陆墨洵却没有注意到江星禾苍白的神色。
    自顾开口：“绮儿远道而来，年纪又小，难免会被人刁难，你要替朕保护好她。”
    江星禾的心像是被人扯了一下：“臣妾谨遵圣意。只是……”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陆墨洵的神色，咬牙跪下。
    “后宫安稳对皇上的前朝也有益，还请皇上雨露均沾。”
    头顶一片死寂。
    片刻后，陆墨洵冷冷开口：“你真是为朕考虑，还是别有所因？”
    江星禾心里寒凉一片。
    他在怪她嫉妒……
    陆墨洵却转身离去，轻飘飘话里却尽是警告。
    “你是皇后，体贴大度是你的本分，切莫忘了。”
    江星禾心口一阵闷疼：“臣妾明白。”
    看着正在为乌兰绮摘花的陆墨洵，起身失落离开。
    如今的陆墨洵，哪里还需要她的桂花糕……
    不日，册封乌兰绮为妃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如此荣宠，她的永乐宫里每天都挤满了人。
    江星禾直到半个月后才见到乌兰绮。
    乌兰绮对她倒还是一样恭敬：“娘娘身体好点了吗？皇上赐给我几株千年人参，我拿来给娘娘补身。”
    “多谢你的好意。”
    江星禾轻倚床头，迟疑道：“皇上对你可还好？”
    乌兰绮眼里都是幸福：“他每天都会来看我，教我写字，带我骑马，还和我一起做丘兹的食物呢……”
    江星禾只觉心口微痛。
    陆墨洵还是王爷时也曾这么对过她，登基后就再也没有了。
    原本以为他是要顾及九五之尊的颜面，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
    看着率真干净的小女人深陷陆柔乡，她不知道该如何提醒。
    她唯恐她步了自己后尘……
    可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忽听屋外传来宫人禀报。
    “皇上驾到——！”
    江星禾噤声，看走近的陆墨洵，她勉强起身行了礼。
    男人一双手却将身旁的乌兰绮扶了起来。
    江星禾身形不由得一僵。
    陆墨洵这才注意到她，而后又对乌兰绮轻声责怪。
    “皇后近日气色不佳，你怎么总扰她休养？”
    乌兰绮气恼嘟囔：“臣妾是见无人看望皇后，心疼她才……”
    却不知这话落在江星禾心里，有多刻骨。
    她曾经也没少抱怨过陆墨洵的冷漠，她以为这样陆墨洵会多念着她。
    后来她才明白，不爱了，抱怨也无用……
    陆墨洵转头对她嘱咐：“你好好休息，日后朕再来看你。”
    江星禾低低应声：“皇上国事为重，臣妾明白。”
    陆墨洵对她的乖顺应从分外不适。
    却也没多说，又看向乌兰绮：“西域献上一些珍奇，朕带你去看看。”
    两人相携走远。
    江星禾痴痴地看了许久，而后重重咳出一滩血来！
    片刻后，她把被血浸透的帕子投入了炉子中……
    初冬，下了第一场大雪。
    永乐宫的侍女突然急切来报：“皇后娘娘救命！盈妃娘娘出事了！”
    江星禾心里咯噔一声！
    不想自己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她勉强撑起身体，往永乐宫赶去。
    就见乌兰绮正靠在楼台边，伸出手去小心捧着雪。
    翩翩雪花落向她肩头，分外熟悉的一幕撞入眼底。
    江星禾脚步不由得一怔。
    不经意回头，乌兰绮瞧见她，开心招呼：“娘娘怎么来了？”
    江星禾恍神走近：“我听说……”
    话未说完，变故陡生！
    乌兰绮身侧栏杆突然松动，身体猛地朝楼下摔去！
    “小心！”
    江星禾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却只擦着乌兰绮的手指而过。
    这时，一道惊怒交加的声音蓦地在响起——
    “绮儿！”
    江星禾惊魂未定地看过去，正对上陆墨洵冰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