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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叶姝裳便走上了城楼最高处。
狂风夹杂着风雪，吹起她的裙摆、墨发。
她一步步往前走去，嫁衣似血。
“萧湛，我要回家了，你我，永不再见。”
她闭上眼，脑海中所有的回忆都在瞬间消散。
纷飞的大雪中，叶姝裳一跃而下。
血色溅开在夜幕中，错位的人回归正道。

翌日。
萧湛带着十多辆马车，将宁嫣接回了东宫。
为首的那辆马车上，宁嫣躺在他怀中，神色有些忧心：“殿下，若是太子妃还像上次一般，想置我于死地怎么办？”
萧湛神色微暗，似是也想起了瞭星台的事。
他宠溺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发丝，“有孤在，莫怕，你尽管恣意做自己。”
“这次，孤一定护你周全。”
宁嫣笑了，躺在他怀里恃宠而骄道：“那殿下如今是喜欢太子妃一些，还是更喜欢我一些？”
萧湛神色淡了几分，“她如今，有些无趣了。”
虽未言明，却隐晦的表明了自己的喜恶。
比起无趣的太子妃，自是恣意潇洒的宁嫣，如今更得他心意。
他不愿每日下朝，对着一张端庄得体的脸。
宁嫣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笑着抱住他，两人耳鬓厮磨。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旁边的车帘。
一列车队经过集市，萧湛目光不经意定在某处……
那是一个卖木雕的小摊。
他盯着那些木雕，忽然一阵失神，恍然想起了很多年前。
也有人给他亲手雕过木雕。
那时，他弄坏了母妃要送给太后的寿礼，急得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是叶姝裳握住他的手，俏皮的眨眼。
“别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她帮他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灵鹿木雕，太后果真很喜欢。
那时的她，大胆而鲜活，连给太后的寿礼都敢掉包。
但成亲之后，叶姝裳就像变了个人。
越发循规蹈矩，再没了从前肆意自由的模样。
是从何时开始呢？
还记得，刚定亲时，叶姝裳还会偷偷逃出宫玩，有一次被皇后抓了正着。
皇后不仅罚了她，还罚自己跪了一天一夜。
当时叶姝裳看到他受罚的样子，抱着他哭了很久。
“瑾亦，以后我会做一个贤良端庄的太子妃，再不会拖累你了。”
好像，就是这次之后，从前恣意张扬的叶姝裳就被她亲手扼杀了。
萧湛想起曾经，忽然心头巨震。
他看着怀里的宁嫣，忽然觉得，她这副样子，不就是在模仿当年的叶姝裳？！
他神色顷刻变了，忽然，前方有人拦住了他的马车。
“殿下！”
萧湛掀开车帘，见东宫一众人居然乌泱泱跪在他的马车前。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眉心发跳，“你们不在东宫照顾太子妃，跑来城门口作甚！”
忽然，他目光落在城门口，只见不远处居然一片血红。
他似是意识到什么，眉心都在发跳，“说话！太子妃呢？！”
众人吓得一震，一边磕头一边哭：
“奴才该死，太子妃昨夜跳城楼自尽，人……已经没了……”
第十一章
萧湛闻言，心口剧痛。
他猛地下了马车。
随手掀起一个人，“你们胡说什么？！”
那奴才吓个半死，忙哭道：“殿下，奴才们就是特地赶来城楼为太子妃收拾的。”
说完，他目光看向远处。
紧接着一道白布映入眼帘，萧湛忽地停滞在了原地，他想要冲上去掀开那块白布，亲眼看到那个人不是叶姝裳。
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无法上前一步。
侍卫见状，随即便走近紧握着白布的一角，面色沉重：“殿下，确是太子妃无疑，您请节哀。”
他的手将白布掀开。
那个熟悉的眉眼，和染血的身体最终还是直直刺入了萧湛的胸口。
萧湛的唇瓣在颤抖，瞧着眼前的可人，早已忘记了该怎么去呼吸。
等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叶姝裳时，萧湛急促地在呼吸着，一脸的难以置信，口中还说着一定是假的。
“这定是若儿气本王而想的鬼点子是不是？”
周边的暗卫和奴才没一人敢接话。
说不是，会掉脑袋；说是，那也是欺主之罪，同样也是要带脑袋的。
萧湛充血的眼睛直视着面上毫无血色，周身染血的叶姝裳，毫无半分躲避。
他像一个不知肉体疼痛的木头人，猛地就栽在了地上，狼狈地朝着叶姝裳爬过去。
暗卫下意识地就要去扶，见此，才缓缓地收回了手。
萧湛看着叶姝裳，叶姝裳现在的样子很像是睡着了一样，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他红着眼眶，却不掉眼泪，只是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喊着叶姝裳的名字。
身上染了叶姝裳的血。
这会的萧湛倏地笑了，而眼神却是毫无神光，宛如没有灵魂一般麻木，他反问她，声音也是被沙磨过般暗哑：“若儿，你当真如此狠心。”
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封绝笔信，萧湛的眼角终是流下了眼泪。
那滴泪掺杂了血，滴在了叶姝裳带血的衣衫上。
今夜东宫注定无眠。
自太子妃叶姝裳自尽于城楼之下，东宫之中便无一人敢在太子萧湛面前提及半句有关叶姝裳之事。
也未曾给太子妃办丧礼，萧湛一直闭门于东宫之中，无论来人是谁，概不见客。
萧湛也只是在寝宫一直守着叶姝裳的尸身，奇怪的是，叶姝裳的尸身已有一月之余，却迟迟不见腐烂的迹象。
但这却正和萧湛之意，可一国太子如此行事，最终还是惹了群臣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