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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没什么反应，攥着菩提子佛珠的手指收紧，手背青筋明显，冷峻凌厉的眉微扬，无声审视那人。
“你说的。”
他的声线低沉喑哑，威严森寒，让人心里由内而生一股莫名的恐惧。
特别是刚说了不该说的那人。
“对不起对不起，墨爷，是我不对，我口无遮拦，胡说八道！”
“长了嘴没长脑子？”
那人惧怕元稹，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说！”
其他人看热闹的看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得罪墨爷，那就糟糕咯。
不过谁都没想到，墨爷会为了一个小丫头动真格。
元稹垂眸，犹如入定的佛，过了会才淡淡道，“我不是你道歉的对象。”
“我明白，我这就去跟霍小姐道歉！”
那人灰溜溜跑出包间。
其他人收回看热闹的心思，正襟危坐，一时间包间气氛沉闷压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会，元稹道，“你们继续。”
得到他的回复，其他人该玩玩，不过把握着一个度，毕竟冷面佛在的局，都不敢放肆。
主座的男人伸手摩挲下颌，想到什么事似的，薄唇抿成直线，唇角不自觉微勾，似笑非笑。
忽然有人推开门进来，径直来到主座跟前。
“墨总。”
元稹脸上瞬间恢复往常冰山模样，他一瞬收起佛珠，骨节分明的手指被佛珠缠绕，透着几分欲色。
“姓赵的那人嘴巴不干净，你看着处理了。”
“是，墨总。”助理恭敬道。
包间其他人神色各异，明白墨总嘴里的那姓赵的人是谁。
不就是刚刚说了落魄千金那人么。
……
苏慕和墨施回到包间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那人来到苏慕跟前，深深鞠了个躬：“对不起，霍小姐！我为我刚才的无理行为跟您道歉！请您原谅！”
苏慕愣住了，什么情况——
倒是墨施反应最快，猜到多半是小叔发威让这人道歉来了。
苏慕说：“你起来吧，不用这样。”
墨施拉着苏慕，问他：“是我小叔让你过来的？”
“是，是，墨总教育我一顿，是我刚刚脑子被门夹了，没反应过来，霍小姐，墨小姐，实在对不住，我不该胡说八道！请您原谅！”
果然是小叔！
墨施扬起下巴，冷呵一声：“小叔教育的好。”
苏慕抿了抿唇，心里头泛着丝丝异样的感觉，这是帮她出头吗？
“是是，墨总教育的好，霍小姐，请您原谅我刚刚口不择言。”
姓赵的哪里晓得会因为一句‘落魄千金’而得罪京北的冷面佛。
墨施说：“你这种人不可原谅。”
苏慕跟墨施说：“没关系的，施施，就算了吧。”
得饶人处且饶人。
何况她刚回来，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人。
既然苏慕不在意，墨施没再多说什么，满是嫌弃对那姓赵的人说：“我不要再看到你，还不快点滚。”
“我现在就滚——”
墨施气鼓鼓的：“这种人活该被我小叔教育，黛黛，你别怕，回来京北，有我小叔在，没人敢欺负你！”
“谢谢你，施施。”
多年没见，墨施跟以前一样对她好，没有改变。
晚上十一点多，玩的差不多，聚会快散了，苏慕走之前去了趟洗手间。
几分钟后，苏慕从洗手间出来，瞥见走廊上站着一个人。
那是……差点成为她未婚夫的宋致。
气氛陡然微妙，苏慕和他并不熟，之前就见过几次面而已，也许人家早就不认识她了，于是打招呼也就没必要。
整理衣裙，准备离开。
经过宋致身旁，他低着头抽烟，没注意到她，果然不认识了。
“黛黛！”墨施站在走廊那边喊她。
“来了！”
苏慕加快步伐走去。
原本抽烟的宋致饶有兴致抬起头，只看到一个少女的曼妙的背影。
“苏慕？”
三年不见，再次见到她，一眼认出，没有丝毫难度。
还是那么的漂亮，单一个背影，都能如此撩人。
……
停车场。
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司机说车子出了问题，得叫人过来修车，可能要耽误上一个半小时。
“施施，要不我自己叫车回去。”
“没事，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坐车回去，我问下我小叔结束没，我借借他的车。”
墨施不等苏慕说话，连忙掏出手机给小叔打电话。
一分钟不到，墨施打完电话，不给苏慕拒绝的机会，“黛黛，我小叔的司机等会过来送你回家。”
“那你呢？”
“我临时有其他安排。”墨施附在苏慕耳边，“我去约男神，小道消息，他今晚也在这玩。”
“那你小心点，别玩太晚，到家给我消息。”
“放心，那我走了，你刚回来好好休息，明儿个我带你出去转转。”
苏慕眉目温柔，“好。”
片刻后，黑色迈巴赫缓缓从另外一个方向开过来，停在苏慕跟前。
墨施的司机联系人修车去了，就苏慕一个人在原地等。
豪车里的顶配，定制的，国内没几辆。
车子的主人实力不菲。
不愧是元稹的车。
从车里下来一个人，毕恭毕敬对苏慕道：“是霍小姐吗？”
“是，你好。”苏慕十分有礼貌，无关身份。
“我是墨总的司机，您上车吧。”
司机将后座车门打开，苏慕上前到了声谢谢，准备上车，却意外看到车里坐着一个人。
苏慕迟疑，“小、小叔……”

男人坐在后座，衬衫一丝不苟熨帖在身上，冷白又不失力量感的手腕挂着佛珠，清冷的视线扫过来，落在站在车门旁不知所措的苏慕身上。
女孩的皮肤雪白透红，漆黑的瞳仁像极了迷路的小鹿，茫然中有点不知所措。
“上车。”
元稹轻启薄唇，敛回眸子，一半轮廓隐在黑暗里，像蓄势待发的猎手，正在捕捉猎物。
苏慕能感觉到他的带着强烈压迫感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矮身上车。
车子缓缓启动，苏慕挺直腰脊，身边的男人存在感太强烈，车里是一股清冷的檀木味， 似乎一团无形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
车内视线不明，苏慕穿的少，坐姿笔直，裙摆稍微往腿上滑了一节，裙身抻的很紧，勾勒出惹眼的身材曲线，而旁边的男人存在感太强烈，让她心思漂浮的厉害，更是有点儿燥热。
“很热么？”
元稹冷淡开口，表情淡淡。
“不，不热。”苏慕紧张抠着裙摆，她没敢将视线旁边看。
“可我怎么看你很热。”
这话很容易让人想多。
深夜，一个成年男人对一个女人说这种话，明里暗里带着更深层的意味。
苏慕咬唇，稳住情绪，假装没听见，看向了车窗外。
车窗却倒映出了她与元稹的身形轮廓，隐隐约约看见元稹侧目注视她，那眼神黑压压的。
虽然说已有三年不见，她至今都记得三年前那个晚上是怎么被他拒绝的。
他应该不记得了吧——
“住哪里。”
元稹忽然问她。
苏慕，“城西霍宅。”
“刚回国？”
苏慕声音很低回答，略显拘谨抠着手指头：“嗯。”
元稹不动声色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漫不经心似的问：“准备待多久。”
苏慕微微讶异，他对她的事似乎挺关心的……
不过可能是她想多了。
“不会待很久，小、小叔叔，我不会跟之前一样给你添麻烦，办完移民，我就离开。”
苏慕顿了几秒，接着说，“就几个月。”
元稹视线从车窗外挪回来，落在她身上，他没记错的话，她今年应该不到二十岁。
这般年纪，清媚动人。
他不是个重色的人，然而今晚，视线反复在她身上做停留。
“以后都不回来了？”
苏慕不敢看他，也就没有察觉他的眼神深沉了几分，她低垂目光，那股燥热渐渐散去，手脚发寒，声音轻的微不可察，“恩。”
元稹没再开口，看着车窗外夜色，手搁在膝盖上一下没一下敲着，周身气场宕到深潭。
他不说话，苏慕更是沉默，被他周身的低气压吓的脸色发白，仿佛回到三年前被他拒绝的那晚。
转眼车子缓缓停在霍家老宅门口，周围环境寂静清幽。
“谢谢小叔叔送我回来。”
苏慕打开车门下车，站在车门旁认真道谢。
见元稹面色冷峻，冷厉的眉头压着，只是一个侧脸，都如此完美，是造物者精心雕刻，苏慕心跳加快，纯粹是怵他。
以前都没有这么怕过他。
元稹淡淡应了一声，“回去吧。”
苏慕紧脏紧缩了下，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迟疑，最后还是在司机启动车子前一秒开口：“小叔叔，以前的事很抱歉，我还欠您一声道歉。”
元稹偏头望着她，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目光清冷幽深，英挺的面容没有更多情绪。
“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苏慕一滞，粉嫩无暇的脸蛋闪过一丝讶异，“我……”
没等苏慕说完，元稹声音清冷，“很晚了，回去吧，早点休息。”
苏慕心口微涩，没再多说，转身离开，元稹的车随即驶离。
……
晚上，奶奶还没睡，坐在客厅里等苏慕。
“黛黛，和朋友玩的开心吗？”
苏慕来到奶奶身边蹲下，“您怎么还没睡，是在等我吗？”
“没有，奶奶睡不着。”
“抱歉，奶奶，我太晚回来了。”
奶奶一脸慈爱摸着苏慕的头发，苍老的手布满皱纹，“傻孩子，不用道歉，玩的开心就好，这么晚你怎么回来的，怎么不让司机去接你。”
“是、是墨施的叔叔送我回来的。”
“原来是他。”霍奶奶叹息一声，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奶奶？”
“你喜欢他吧？”
苏慕急忙否认：“不，不是的，奶奶……”
霍奶奶一眼看穿，“奶奶是老了，不是看不见，你的心思，奶奶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你这次回来是办移民，如果你想留下来，奶奶跟你爸爸说。”
苏慕眼眶泛酸，她是喜欢过元稹，可那都过去三年了，她也被拒绝过一次。
而且元稹心里有人，还有过婚约，据说一两年前关系不和，解除婚约，他为了对方进了凌华寺修行过半年。
他得有多爱才会进寺庙修行。
“奶奶，那是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都过去了。”
苏慕莞尔一笑，握着奶奶的手，“好啦，时间不早了，我扶您回房间休息。”
霍奶奶叹息一声。
当天晚上，苏慕一夜难眠，翻来覆去，翻开手机一看，忍不住搜出元稹的微信账号看。
这是她很早以前通过墨施的关系加上的，当年为了追元稹，她真的很能豁出去，胆子也很大，现在收紧浑身的情绪，不再那么不成熟。
元稹不怎么上微信，头像是系统原始的，微信名是他本名，朋友圈空荡荡，没有设置三天或者半年可见，因为他根本不发朋友圈。
若不是墨施再三保证这就是她小叔叔的账号，她都怀疑是不是别人冒充的。
苏慕无意识点开聊天窗口，翻了个身，手指碰到屏幕，不小心发出了一个表情包。
【可爱#】
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撤回。
撤回了却还是有撤回记录。
“完了完了……”
苏慕惊坐起，脑子瞬间清醒，她这是在做什么？！
几十秒不到，手机屏幕亮起，他回复了。
【还不睡？】
苏慕瞪大眼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