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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栀忽然就明白过来，包厢里他说的结束，是真的结束了。
没有半点缓和，原宥的机会。
他可以不顾他们大半年的感情，不顾傅老爷子的意愿，强行结束这段关系，让另一个女人搬进来代替自己的位置。
她是傅寒舟第一个同居的女人，同样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夏栀不是唯一。
想到这，她肝肠寸断，心都在滴血。
纵横情场这些年，夏栀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狼狈。
她该转头就走，像以前每段感情分开时一样洒脱！
可偏偏，她舍不得，放不下！
搬家工人们来来往往，夏栀再次退让，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你不是想要城西那块地吗？我可以给你。”
傅寒舟挑眉看向夏栀，示意搬家工人停下。
夏栀苦嘲一笑，继续说：“条件就是继续这段感情。”
厅内静寂了很久，傅寒舟笑了起来，说不出的意味：“你不过一个夏家旁支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决定那块地皮？”
“我能说出来，就证明我有办法。”
闻言，傅寒舟沉默了好久：“行，成交。”
夏栀松了口气，唇舌间却蔓延起无尽的涩苦。
楼上的女人则瞪大了眼睛：“臻言，我们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佣人赶了出去。
而夏栀的东西又被重新搬了进来，恢复原位。
当晚，傅寒舟没有留在这里。
第二晚，傅寒舟也没有回来。
第三天，四天，五天……
窗外夜色如墨，夏栀一个人躺在空荡的双人床上，孤独和不安包裹着她。
她快要被苦水淹没，最后还是给傅寒舟发了一条信息：
“我们聊聊吧。”
她想要的是曾经那种恩爱如蜜，而不是现在这样……
过了很久，才收到傅寒舟的回复：“好。”
第二天晚上，法式餐厅。
56楼的高层，视线绝佳，窗外的落日黄昏尽收眼底。
夕阳的橙红余晖洒在夏栀的身上，她眼中却满是苦涩与哀戚：“臻言，要怎么样我们才能回到从前？”
烛光的浪漫中，傅寒舟的话格外煞风景：“百分之二十的夏氏股份。”
夏栀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一直知道傅寒舟是个薄情的人，可当亲耳听到他把情感作为利益置换的砝码，还是心中一痛。
夏栀抿了一口酒，咽下那些翻滚的情绪：“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他们家只是夏氏家族的一个旁支。
更何况除了夏氏的掌权人拥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其他人的股份没有超过百分之十的。
就连夏栀的妈妈，股份也不过百分之八。
傅寒舟轻晃着红酒杯，慢慢放下：“既然给不了，这顿饭也没有吃下去的必要。”
扔下这句，他起身系好西装纽扣，转身就走。
夏栀坐在原地，像是被冰冻，一句话都说不出。
窗外的夕阳一点点沉下去，夏栀只觉得冷意和黑暗遍布全身。
她还记得，自己和傅寒舟的相遇是在酒吧。
他的脸和身材，加上那股上位者的气质，在哪都是焦点，简直就是夏栀的天菜。
她主动搭讪，然后就开启了一场自我沦陷。
这是她第一次动心，第一次陷入爱情，身为夏家的女儿，她要什么没有？却独独栽在了傅寒舟身上。
到现在，她输的丢盔卸甲，傅寒舟不战自胜。
思索间，手机铃声响起。
夏栀敛起情绪，接起电话。
就听夏母焦急的话语：“眠眠，快来医院，你爸呼吸衰竭住院了！”
夏栀瞳孔紧缩：“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夏栀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就看见抢救室外，妈妈坐在走廊长椅上掩面而泣。
“妈，爸怎么样了？”
看到夏栀，夏母更是泣不成声：“你爸之前就有肺结核，这几天恶化得厉害，不然和傅家的那次饭局，应该是他去。”
“他一直不让我告诉你，怕影响你……”
后面的话，夏母再也说不下去了。
夏栀的心揪成了一团，喉咙干涩，眼眶泛红，她抱着妈妈：“爸爸会挺过去的。”
这句话是安慰妈妈，也是安慰她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从抢救室出来，夏母急切上去：“医生，我丈夫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旁边的护士递上了病危通知书。
“我们会尽力抢救，但是病人情况严重，我们不确定……”
白纸黑字，夏栀却怎么都看不清纸上的内容，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恶心。
医生的话，夏栀更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她脸上血色褪尽，泪水在眼眶打转。
医生纵使见惯了生死，还是不忍的叹了口气：“……先签字吧。”
夏栀拿着笔，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在通知书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还想问些什么，一阵恶心涌上喉咙，不得不跑到了厕所。
夏母担忧的追过来，一边流泪一边轻抚她的背：“眠眠，你是不是又发病了啊？！”
“你要不先回家休息会儿吧。你爸已经这样了，你不能再倒下了……”
夏栀不停干呕着，说不出一句话。
小时候，她养了一只布偶，后来那只布偶生病死了，夏栀嚎啕大哭，悲伤过度失声了好几天。
那时候她和父母才知道，原来自己在悲伤过度的时候不止会哭，还有恶心，干呕等症状伴随。
这叫【神经官能症】。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儿后，夏栀听从夏母的话回了家。
她需要休息，要是自己再倒下，他们家就彻底散了。
可回到家里，她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那张病危通知书，还有妈妈红肿的眼睛。
夏栀辗转反侧两个小时，好不容易进入梦中，却被一阵女人的笑声惊醒。
她坐起身，还没完全醒来，分不清笑声是梦中还是真实的。
却听房间外再度传来女人的声音：“臻言，你要喝什么？”
这下，夏栀彻底清醒了。
她拉开房门走出去，就见傅寒舟坐在沙发上。
他身旁的女人穿着浴袍正倒着红酒，看到夏栀，她先是一怔而后笑着问：“你要来一杯吗？”
女人脖子上的吻痕狠狠刺痛了夏栀的眼睛。
她浑身颤抖，看向傅寒舟：“上次把人带回家的时候，你说过……没有下次的。”
傅寒舟没有说话，可看向夏栀时，眼睛里的嘲讽却表明了一切。
夏栀被这目光刺的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看着那女人和傅寒舟纠缠调情的模样，夏栀再也待不住，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室外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要下雨，风一吹，冷到了骨子里。
好不容易上了车，空调带来了些许温暖。
可回想起家里的那一幕，夏栀喉咙一阵苦涩，胃里又开始泛恶，想吐。
她的病发作的有些频繁。
夏栀有些不安，她强压着难受，让司机送自己去了医院。
办公室里。
夏栀找到主治医生，说了下自己的状况。
医生听完她的描述，皱了皱眉：“你多久没来姨妈了？”
夏栀一愣：“一个多月吧。这和我的病有关系吗？”
医生眼神复杂：“你这不是神经官能症，是怀孕了。”
夏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生办公室的，浑噩着到了产科做了B超。
看着手中报告上【确认妊娠】的结果，她一时间竟回不过神来。
她真的怀孕了！
她和傅寒舟的孩子。
夏栀脑袋嗡嗡作响，轻轻摸着肚子，神色复杂。
在医院陪着夏母守了一天，她还是没把这件事说出来。
爸爸已经住院，她不想母亲还要分心照顾自己。
思索再三，夏栀还是决定把怀孕的消息告诉傅寒舟。
她知道傅寒舟可能不会因为这个消息高兴，但又忍不住想，万一呢！
傅老爷子，夏家，这么多人希望他们两个结婚，再加上孩子，自己就是完美的结婚人选。
傅寒舟总要结婚的，傅家不可能没有继承人。
她相信，有了婚姻和孩子，傅寒舟总会变的！
抱着这个念头，夏栀在沙发上等着傅寒舟回来。
直到半夜，别墅的门从外打开。
傅寒舟走进来，瞧见夏栀后，视若无睹般越过她径直走向书房。
夏栀准备了好久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连忙起身跟上。
书房里，灯光昏黄。
夏栀看着坐在椅子上翻看文件的傅寒舟，将酝酿很久的话说了出来：“臻言，我怀孕了。”
“打掉。”
傅寒舟声音淡漠，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夏栀不敢相信，她上前一步，声音颤抖：“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打掉？！”
“我们的？”傅寒舟终于抬头看她，眼里满是嘲弄，“夏栀，你听着不觉得可笑吗？”
夏栀听懂他话里的含义，脸色一白。
她强忍着被怀疑的委屈，试图自证：“和你交往之后，我已经把那些关系都断干净了。”
傅寒舟却并不在意：“就算是我的，我也不会认。”
房内的冷气开得很足，以往只觉得凉爽，如今夏栀只觉得冷气逼人，从皮肤透到了骨子里。
就连她的喉咙也被冻住，半句话也说不出。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声音：“所以你不是不信这个孩子是你的，你只是……不想要他，是吗？”
“是。”
傅寒舟几乎是有问必答，可每一句都如利刃捅进夏栀的心脏，疼的她呼吸困难。
灯从头顶照下来，落在地上一团阴影。
夏栀不知道自己还能问什么，说什么。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是夏母打来的。
夏栀怕有什么事，连忙接起。
就听母亲焦急问：“眠眠，你在京都还有认识的医生吗？”
“你爸之前排的手术是大后天，可现在病情突然恶化，需要立刻手术！我问了一圈，第一医院能主刀的医生都没空。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要是你爸有个三长两短……”
电话那头的夏母已经有了哭腔，夏栀也面如纸色。
她握紧手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别慌，我问问别人。”
说完，夏栀挂断电话看向傅寒舟：“我知道你有认识的心肺科医生，我爸需要手术，你帮帮我，救救我爸好不好？”
傅寒舟眼中毫无波澜：“打掉孩子，以及夏氏百分之十六的股份。”
夏栀身子一僵，脑袋被重锤砸了下般，一片空荡。
百分之十六，是她爸妈手里全部的股份。
她爸危在旦夕，傅寒舟却和她谈条件？！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她知道，爸爸没有多少时间，经不起拖了。
看着气定神闲的傅寒舟，夏栀含着泪攥紧拳头，直到指甲嵌入掌心，才咬着牙开口：“好，我答应。”
书房里灯火通明，可夏栀的心中，却是一片黑暗。
她对不起这个孩子，对不起家里，可她别无选择。
却见傅寒舟拿出纸和笔：“口说无凭，先签合同。”
夏栀心急如焚，去抓傅寒舟的胳膊：“我说到做到，臻言，你先联系医生，救救我爸爸！”
傅寒舟却只是将纸笔推到夏栀眼前，静静等待。
夏栀毫无办法，急忙抓过纸和笔写起来。
孰料还没写完，夏栀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心一颤，看着那不断震动的手机突然有些害怕。
等接起时，夏栀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听见母亲死寂的声音：“眠眠，不用找医生了。”
“你爸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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