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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越深惨白着脸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沈云矜和元元。
逐渐地回想起之前对沈云矜做的那些事，眼中充斥着的是恐惧，是不解和疑惑。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沈云矜做出这么残忍、毫无人性的事。
顾越深的全身都像是染了沈云矜的血，他的眼睛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眼眶里流出血泪一般。
其余三个人也怔愣在那回神了好久，才逐渐的想起自己前一段时间对沈云矜做出的那些事。
什么挂着那个“我是沈云矜，是我害死了宋卿。”对所有路过的路人磕头。
什么在9999级放着图钉的台阶上。
“从9999级台阶跪上去，跪满九遍，给宋卿赎罪！”
还有跳摩天轮，游街示众。
明明沈云矜才是他们四个捧在心尖上的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因为……宋卿的死？
只是到最后，为什么又突然之间……告诉他们宋卿还会活着？！
很快120就把沈云矜和元元都给带走了。
他们四个人虚弱地感受着身体的破碎，每一次移动都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那五年中的记忆在涌入他们脑海的那一刻，几度都呼吸不过来，昏厥过去了好几次。
次次昏厥时，那记忆也没有停止折磨他们。
记忆化作了梦魇，持续地在黑暗中给他们无形的惩罚。
一根一根的刺，刺穿又刺穿。
等到以为伤口就要好了之后，就又狠狠地刺穿。
醒来一段时间，就是被之前的那段记忆折磨到要疯魔。
那是他的未婚妻！
那是他的青梅竹马！
那是他的爱慕对象！
那还是他的亲妹妹！
都开始懊悔，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四个人都会在同一时间里失去理智。
在一切都没有查清楚的情况之下，就把这一切都怪在了他们曾经最爱的人身上。
人性的恶是纯粹的，在任何事情面前。
这段时间他们做出的事情，都是出于在沈云矜害死了宋卿。
然而现在，宋卿没有死。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们惩罚沈云矜的这件事情他们整个鹿城的人都知道。
宋卿在这段时间为什么不及时出来证实，为什么他们不愿意多查一下宋卿还有没有活着。
为什么宋卿还活着的时候，这五年都不来找他们？
他们都还记得沈云矜在电话里面平静地开口：“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你们也会后悔吧？”
“可是，我早就不期待那一天了。”
所以，沈云矜说的都是真的，她并没有害宋卿，那为什么宋卿要跳楼？
医生在里面很久之后才出来，出来的时候面色凝重，看着他们四个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很抱歉，病人早就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家属请早些安排后事吧。”
苏听肆突然就冲到了医生的面前，然后抓住了他哀求着：“医生，求求你了，能不能再抢救一下，我们有钱，无论是多少钱都可以。”
医生看到这个时候还在坚持要他救人的苏听肆感到很无奈，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在这一种情况下，不管是活着的人付出多少，都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来补救已经死去的人了。
他摇头，“不管你们能够多少钱，都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把已经死去的人拉回来的。”
“不过我看她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你们……如果想要给死者一个体面的话，就火化吧。”
“那些伤害，死者是一个女孩子，应该也不希望自己身上带着这么多的伤痕离开这个世界，至于那个孩子……”
“也是可怜啊。”
听到这些话的苏听肆身体瞬间就瘫软了下来。
只有顾越深在这个时候冲了上去，就是询问这个医生能不能做一个亲子鉴定。
顾越深的嘴唇有着干涸血液般的暗红，偏偏脸颊两侧冷白，眼睛微黯哀默地看着医生，显出极其的无助，绝望和恐惧。
医生对顾越深的话感到很诧异，毕竟那个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医生见过那个孩子，和顾越深的很多地方长得都十分的相似。
如果不是医生的职责，不能说那些没有确定的话，他估计就会有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你的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医生在顾越深的哀求下，就取了一些头发去做亲子鉴定。
苏听肆作为沈云矜的哥哥，有权来管沈云矜的身后事。
现在就只有顾越深一直待在医院，等待着这一个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
不吃饭也不睡觉。
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路过的一些人都会用异样、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亲子鉴定最快的时间都需要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中，顾越深就一直保持着这一个姿势。
顾越深也注意到了那些人投来的目光，他知道，他们是在看自己脸上和一身的血。
不过他根本就不在意，满脑子想的都是等待着这一个结果出来。
想要知道元元不是他的孩子，不是他和沈云矜的孩子。
或许才能给顾越深自己最后的一个退路。
但是退路，在五年前，就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是他们亲手把他们四个人的退路，一个一个的销毁。



医生拿着最后亲子鉴定的结果给了顾越深。
他的眼睛里都已经熬出了血丝，医生看到之后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把亲子鉴定的结果报告单交给顾越深之后就走了。
像是不想看到什么一样。
逃离的比谁都快。
顾越深颤抖地拿着这个报告单，缓缓地翻到了最后一页。
但是结局却怎么也不如人意。
顾越深多么的希望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可是……偏偏结果是99.99%。
为什么？！
顾越深终于忍不住，在医院的走廊里嘶吼，痛哭。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里面，顾越深好像经历了从生到死的过程。
为什么沈云矜不说。
但是他们知道的，不是她不说，只是因为就算是她说出了这些事情的真相，他们也一定一句话都不会相信的。
是他们把这件事情，把真相在没有说出口语之前，在没有公之于众之前，就已经掐灭了。
此时的顾越深正披着貂裘行走在寂寥的风雪中，独身一人。
想着五年前和沈云矜的生活，说着要生好几个大胖小子，说要一起带着孩子去旅游。
而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一场最不可能视线的一场美梦。
都说美梦能成真，但是梦其实都是相反的。
美梦不可能成真，现在，不也是没有成真吗？
顾越深嘴角噙着一丝笑容，是苦笑，是无奈。
还有懊悔。
与之作陪的只有一排深深的足迹，可足迹虽然深落雪也愈急，旧足迹总会被新落雪覆盖上。
来来去去，总会遇上新的人，但是顾越深知道，沈云矜是不会再回来了。
就算是梦中，还是现实中。
沈云矜和元元应该恨透他了吧。
大雪纷飞，落在了顾越深的肩膀上，积了很深很深的雪。
就像这些雪都能够直接把这个曾经高大的顾越深直接压倒一样。
最终体力不支倒在了雪地里。
如果不是被路人发现，或许顾越深就在雪地里被一层一层的血给埋没，最终就这么死在那。
死在那好了，就能和沈云矜还有元元团聚了。
只可惜，顾越深还是在医院里面醒来了。
手上还一直死死地拽着那一张亲子鉴定报告书。
顾越深冷眼地看向自己手背上插着的针管，直接果断的就把它拔掉了。
刚进来要给顾越深再换吊瓶的护士看到这一幕，马上就阻止顾越深离开。
“这位先生，您的身体现在还不能出院。至少要把这些吊瓶打完才能走。”
顾越深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最终他只是缓缓地掏出自己放在口袋里面的手机，打了几个字，然后给护士看，“我不要待在医院，我要回家。”
护士还是在和顾越深讲道理，“先生，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现在的身体是真的不能离开医院，先生还是应该优先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身体，顾越深扯了扯惨白的唇角，又低下头打了几个字出来。
那句话，护士看了就完全愣了一会，最后震惊地看着顾越深看了很久，却还是放任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