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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把她扔到了浴室，然后出去了。
麦云雾一直低着头，等到林夜离开，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伸手轻轻拭掉脸上的泪水。
片刻后
她将浴室的门反锁，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医院给的那份怀孕报告。
报告单被雨水冲刷了一路，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
本来还想当作惊喜说给他听，现在看来是完全不用了。
当了林夜两年的枕边人，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那种手机不离身的人。
但他自己不会那么无聊，特意给她发那样的消息让她过去，又让她回去。
只能是有人拿了他的手机，给她发这样的消息，让她过去给人看笑话。
说不准，她撑着伞在楼下傻等的时候，楼上有一堆人在看她的笑话。
麦云雾看了很久，之后嘲讽一笑，慢慢地将报告单给撕掉。
半个小时后
麦云雾平静地从浴室走出来。
林夜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搁在地，面前是一台笔记本，似乎还在处理工作。
见她出来，便指了他旁边的一碗姜汤。
“把姜汤喝了。”
“好。”
麦云雾走过去，捧起姜汤，却并没有喝，而是想到什么，喊了他的名字。
“林夜。”
“什么事？”他的语气冷漠，视线甚至都没有从屏幕前移开来。
麦云雾望着林夜优越精致的侧脸和下颌线，略苍白的唇动了动。
而林夜似等得不耐烦似的抬起头，二人四目相对。
刚沐浴过后的麦云雾肤色粉嫩，唇色也没有先前苍白了，但大概是淋过雨，她今天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病态，整个人充满破碎感。
只一眼，林夜的某种欲望就被挑了起来。
麦云雾心思复杂，根本无暇关注林夜的情绪，反倒是在酝酿自己想说的话。
等她终于酝酿好开口：“你……唔。”
粉白的唇只是刚张开，林夜就像是无法自控似的掐着她的下巴倾身吻了过来。
他粗砺的手指转瞬就将她白皙的皮肤掐红。
林夜的气息很热，像一团火，麦云雾被亲得几近窒息，想要推开他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身上的人动作一顿，热情也瞬间消退，片刻后退开，意犹未尽地轻啄了下她的唇角，声音沙哑。
“喝了姜汤，早点睡。”
之后起身拿着手机出去了。
他去打电话了。
阳台的门关上。
麦云雾被吻得有些迷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
她并没有进卧室，而是起身走近了阳台。
玻璃门只关了一半，微凉的夜风带进来林夜低沉的声音。
“嗯，不会离开。”
“想什么呢？乖乖睡觉。”
林夜的声音像风一样轻柔。
麦云雾站着听了会儿，而后轻笑出声。
原来，他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可惜啊，对象并不是她。
她转身进了卧室，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
其实两人的婚事本来就是个错误，也只是一场交易。
两年前她麦家破产，一夜之间她从枝头跌落，成了整个南城的笑话。
麦家以前风头过盛，树立不少对手，落势之后无数人想看笑话。
甚至有人豪言壮语道：他可以替麦家还债，当然，只要麦家大小姐委身于他。
麦家没落势之前，追麦云雾的男人不计其数，但从来没有一个能入她的眼，时间长了，人人都说麦家大小姐假清高。
这会儿落势，一群男人起了戏弄的心思，便暗地里叫起价来。
在她最落魄，最受尽屈辱的时候，林夜回来了。
他收拾了那些碎嘴叫价的人，让他们都付出了惨痛无比的代价，替麦家还清了债务，然后对她说：“跟我订婚。”
麦云雾震惊地看着他。
那人见她一脸震惊，伸手来揉她的脸。
“惊讶什么？怕我占你便宜？放心，只是假订婚，奶奶生病了，她很喜欢你，你和我假订婚哄她开心，我帮你重振麦家。”
哦，原来是假订婚。
原来只是为了哄奶奶开心。
原来他并不喜欢她。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答应了他。
明明知道他心里没有自己，她也清醒着，沉沦了。
订婚后麦云雾很别扭。
两人是青梅竹马，但是过往一向以朋友的名义相处，突然订婚麦云雾总是说不出来的别扭。
林夜却很自然，各种宴会活动都带着她，变故发生在一年后，林奶奶病情恶化，两人结婚，她成了人人羡慕的林太太。
外界都在传，这一对青梅竹马终于修成了正果。
回过神来，麦云雾忍不住笑。
可惜，根本没有什么修成正果，只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
“还没睡？”林夜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紧接着，麦云雾身边的位置下陷，林夜身上清冽的气息围绕过来。
“有事跟你说。”
麦云雾没有转头，大概也猜到林夜想说什么了。
林夜说：“我们离婚吧。”
尽管已经猜到，但麦云雾的心头还是咯噔一下，她压住翻涌的气息，让自己努力平静：“什么时候？”
她躺在那里，表情安静，声音也没有什么波澜，语气淡到好像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她这副模样让林夜拧起眉，但嘴上还是说：“很快，等奶奶手术做完。”
麦云雾点点头。
“好。”
林夜：“……没了？”
听言，麦云雾侧眸看了他一眼：“什么？”
她眼神澄净，不带任何杂质，林夜被她问住，哽了哽，片刻后无奈地笑出声。
“没什么，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和自己做了这一两年的夫妻，他提出离婚，她居然这么平静。
也是，本来两人就是交易婚姻，各取所需。
他的存在，只是让她身边的追求者忘而却步罢了。
这两年的时间里如果不是奶奶的原因，她大概早就跟自己撇清关系了。
林夜抹掉心里因麦云雾平静反应而带来的不舒坦，在她身边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林夜。”
麦云雾却突然喊了他一声。
林夜猛地睁开眼眸，看向她，一双深邃的眸在夜色中极为清亮。
“你想跟我说什么？”
麦云雾望着他的俊脸，粉色的唇瓣张了张，最后说了句：“这两年……谢谢。”
听言，林夜眼底的清亮黯下去，片刻后他扯了扯唇角，“啰嗦。”
啰嗦么？
麦云雾扭过头，等离婚以后，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翌日
麦云雾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有点感冒，她从抽屉里拿出感冒药，倒了杯温水。
刚把感冒药片扔进嘴里，麦云雾就想起来什么，脸色一变，冲到浴室将嘴里的药片吐掉。
她趴在洗手台边漱着口，将刚才咽进去的苦味都吐出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不舒服？”
一道清冽的男声突然在门口响起，麦云雾吓了一跳，朝他看过去。
林夜拧眉望着她。
眼神只是刚对上，麦云雾便火速避开了，她缓了缓才道：“没什么，吃错药而已。”
说完，她伸手擦掉唇边的水渍，起身离开浴室。
林夜转身，望着她的身影若有所思。
总觉得她从昨天晚上回来就怪怪的。
用过早饭，夫妻俩一块出门。
林夜看了一眼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麦云雾，道：“坐我的车？”
麦云雾昨天淋了雨，今天睡醒之后确实不太舒服，她刚想点头，林夜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是楚楚，他刚想避开她接电话，麦云雾已经自觉走开。
两人虽然是夫妻，但并不同心，所以麦云雾平时并没有听林夜电话的习惯。
两人也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但是今天林夜看她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心头刺了一下。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接起电话。
麦云雾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打量他。
从他的神情，她已经判断出来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谁了。
神情温和，是面对她时从来没有过的状态。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羡慕的情绪，一边拿出手机一边朝车库的方向走。
五分钟后
林夜接完电话，再一转身，身后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麦云雾的影子。
与此同时，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我急着去公司，先走了。”
林夜盯着手机短信，眼眸暗沉。
*
麦云雾强撑着不舒服到了公司，刚进门她就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然后趴在办公桌上。
头好痛……
可是，她现在怀孕了，又不能乱吃药。
其实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按理说，两人的婚姻不实，就算她怀孕了，唯一会真心实意替她感到欢喜的大概只有林奶奶一个人。
其他人，都是不欢迎这个孩子的。
特别是林夜。
在昨天之前，怀孕之后，她有想过或许林夜会接受这个孩子，说不定两人的婚姻可以成实。
但是在她发现楚楚回来，而他的情感一如既往之后。
如果让他知道，他的第一反应大概就是：打掉吧，会影响她和楚楚结婚。
理智告诉她，应该早点把孩子打掉，否则闹到最后，她可能会连一点脸面都没有。
“云雾姐。”
一个娇软的女声响起来，麦云雾回过神，抬起头便看见自己的助理林幽幽。
麦云雾坐直，朝她露出标准的笑容。
“早，你来了。”
林幽幽却没笑，而是担忧地望着她。
“雾姐姐，你的脸色不好看，是不是不舒服？”
听言，麦云雾怔了怔，摇头。
“没事，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真的吗？”林幽幽却不太相信的模样，“可是你的脸色真的好苍白，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请个假去医院看看吧。”
“真的没事，昨天总结工作做好了吗？”
没几句又说到了工作，林幽幽拿她没办法，只好去将自己整理好的资料拿过来，然后还给她倒了杯热水。
“既然云雾姐不愿意去医院，那你多喝点热水吧。”
林幽幽是当初自己招进来的助手，平时工作挺勤快的，但两人除了工作没有任何私下的来往。
没想到她居然还挺关心自己的。
麦云雾觉得心里暖暖的，喝了几口热水。
先前她觉得有点冷，喝了一点热水后，麦云雾才终于觉得舒服了许多。
但林幽幽还是担忧地望着她。
“云雾姐，要不今天的汇报工作让我去吧？你在办公室里休息会儿？”
麦云雾摇头，“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不过就是有点不舒服，她没那么矫情。
如果有一点问题她就休息，然后让其他人代替自己去工作。
时间长了，她就会犯懒。
以后她不舒服的时候，没人帮她怎么办？
麦云雾整理好手边的资料，然后起身去林夜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离林夜的办公室有点距离，平时没什么，但大概是今天不舒服，麦云雾走得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