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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寂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些，三步做两步往里走。
天清观，往生殿内殿。
入门就看见满殿的符纸，编织好的巨大白色纸鹤，和一樽冰棺。
容寂脚步一滞，忽然有些不敢向前。
短短几米的距离，他走了足足一分钟。
冰棺里，程瑶面如白纸、骨瘦如柴的躺在那里，像是一具失去活力精致娃娃。
心里那点仅剩的期盼骤然散去，容寂只觉得心脏都像被人生生挖出来。
只给他剩下一具没有血肉的空壳。
容寂双眸猩红的可怕，靠着冰棺的身体慢慢滑跪到地上。
他伸出发颤的手，想去触摸程瑶的脸，却在碰到她冰冷鼻尖的那刻，陡然停住。
过往的甜蜜在这一刻回忆如雨后春笋般涌上来。
以往每次，程瑶和他有所分歧，他将她哄好后，就会无奈又宠溺的刮她的鼻尖：“还生气吗？”
程瑶就会笑，弯弯的眼里满是眷恋依耐。
“不生气了，以后你再给别的女性合作伙伴送花，都要以公司的名义。”
容寂什么都依她：“好好，再也不会再送花的那一栏写自己的名字，我们去泡温泉好不好？”
可现在，指尖的冰凉触感在提醒他。
不管他怎么刮她的鼻子，怎么哄她，她都不会回来了。
容寂泪水覆了满脸，心尖宛如刀绞。
好久好久之后，他才硬挺着僵硬的双腿，起身往外走。
见他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出来，玄机的眼里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意：“下山吧，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
话未说完，容寂哑着声音打断：“求你救她。”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天清观白雪簌簌，整个片山上都是银装素裹。
容寂面无血色，眼底密密麻麻的血丝盘扎：“你想要什么，M.L.Z.L.或者天清观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我能做到的，一定……”
“痴人说梦。”
玄机冷嗤一声：“你当人命是什么？儿戏吗？”
容寂眼神空洞，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当初她有办法让孩子活下来，现在怎么不行？”
“所以，你觉得是我们不想救她？”
玄机冷声反问，额尖隐隐有青筋暴起：“容寂，你别忘了当初非要逼着她去救孩子的人是谁！？”
“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刚愎自用。”
他一字一句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音音怎么会死？我又怎么会一夜白头？”
容寂空洞又麻木的眼神波动了瞬。
他的喉结滚了滚，还想再说些什么。
玄机却先一步开口，语气里的轻蔑不屑丝毫不掩：“你有心情在这和我说音音的事情，不如回去看看你的孩子。”
“我保证，他一定活的很好，长命百岁。”

提到孩子，容寂高大的身躯狠狠颤了颤，心里像是有把利刃在不断搅动。

那些对待程瑶的不耐的过往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每一桩曾经他刺向程瑶的刀尖，现在另一种形式回到了他的身上。
容寂心口跳动的恍若炸裂。6
紧着，他剧烈咳嗽起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一口鲜红的血液吐在地上，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玄机眸色暗了暗，仍旧开口催促：“快下山，不然你要是死在天清观里，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那……她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容寂问。
“有。”
玄机漠然别过头，看向远方：“她说如果人有来世，就请求上天让她别再遇见你。”
霎时，容寂脸色灰败，眼里的光一寸寸彻底灭了下去。
他顿好久，像是觉察不到疼痛般，按住心口离开。
走出观门的那刻，他像是觉察到什么忽然回头。
想象着像很多次他下山时那样，程瑶朝着他轻笑挥手，接着说：“容寂，我等你来接我！”
容寂眼里也染上清浅的笑意：“好，音音要等我，我很快就来接你。”
接着，他顶着漫天白雪一步步迈着脚步下山。
不想才走到半山腰，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容寂身上的积雪越来越重，双腿也恍若灌了铅、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他眼前一黑，栽倒在了雪地里。
医院，病房内。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温总的腿被冻了太久……以后说不定会留下病根。”
“怎么会！是不是你们没有认真治！我们温家每年给你们投了那么多钱，你就是这样给我儿子治病的？”
“就是，我治不好我老公，别怪我们温家给你们医院撤资。”
闻言，医生眼里闪过抹不易觉察的鄙夷。
整个京海，谁不知道温家太太是天清观上的简天师。
阮楠一个小三，插足了别人的感情竟然还耀武扬威。
吵闹的争执不断在耳边响起。
容寂眉头蹙了蹙，接着睁开沉重的双眼：“音音……”
听见动静，温母和阮楠眼神一亮，焦急的走到病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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