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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堰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离婚申请书’几个大字没说话。
半响，他冷冷问：“妈，为什么离婚申请书上有我的签名？”
江母神情一僵，有些不自然的道：“妈是想着你回来就可以去领离婚证，才给你代签的。”
“反正你不是早就想和她离婚，等过完年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不就行了！”
姜堰眼神深邃的看了江母一会儿，看得江母笑容僵硬，但他最终没说什么，反而看向郑父。
“您请回吧，郑婉婉做牢是罪有应得，我不会签谅解书，也没资格代表燕小芙签。”
郑父还要再求，姜堰却直接拿起车钥匙，越过郑父就要出门。
江母急忙叫住他：“马上要吃年夜饭了，你这是要去哪？！”
姜堰淡淡道：“我得去找她问清楚。”
说完，他直接离开，留下的江母顿时满心慌乱。
……
陈家村。
从城里开车到陈家村最快也要4小时，姜堰赶在10点才到陈家。
他只在接亲那天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陈家是个只有三家土坯房的小院，姜堰的车一在家门口停下，陈家大哥陈东立刻警觉的开门查看。
见是姜堰，脸色立刻难看至极：“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姜堰缓缓道：“我想和燕小芙聊一聊。”
“都离婚了，你们还有什么可聊的？”陈东紧紧攥着手，脸上满是悔恨。
“俺知道，你一直埋怨我带着村里人上门去逼你娶明月，可明月怀孕的事村里都知道了，要是你不娶她，你让她今后怎么见人！”2
姜堰沉默着，当初那么让他愤怒的场景，现在想来，他竟莫名多了一丝愧疚。
陈东说着已经红了眼：“都是俺的错，当初我就不该逼着大妹嫁给你！”
“她每次放假回村提起你都是那么快乐，俺还以为你们结婚后她肯定能过得好……”
姜堰喉结动了动，一向淡然的心绪此刻无比杂乱，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心疼。
“大哥。”他第一次叫了这个称呼，“求您让我见见明月，我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陈东看着姜堰诚恳的面容，沉默半响，摇了摇头。
姜堰还要再恳求，就听他说：“明月前几天就走了，她个性倔，不肯再留在这个伤心地。”
“你也不用问我她去哪儿了，我也不会说。”
陈东一向老实的脸上满是坚硬的拒绝：“你走吧，你是城里的少爷，和我们村里姑娘没有以后的。”
姜堰看向陈东身后的土坯房，只有堂屋亮着灯，两个小孩的身影倒映在窗口。
没有另一个他想看见的身影。
“我还会再来的。”姜堰说完这句，终究低着头离开了。
陈东关上门回到里屋，迟疑地看向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燕小芙：“大妹，你真不去见见他吗？”
燕小芙摇摇头：“哥，我不该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纠缠了两世的孽缘，她已经下定决心狠狠剪断，所以，她决不能再见姜堰。
只因她害怕，再见到他，她便会动摇。
“哥，等出了年，我就去四川。”
等陈东离开，燕小芙用力的攥着被子闭上眼，眼泪将枕头浸湿，直到睡着，而握着被子的手还是紧紧的。
……
6年后。
1999年夏季，四川汇炉第一届国际展销会。
燕小芙身穿黑西装，扎着高马尾，踩着高跟鞋快速的向展销会场走去。
努力跟上她的助理神色焦急：“老板，隔壁展台把我们的户外电源拿走了不肯还，现在我们的人在和他们对峙。”
6年前，燕小芙来到四川，找到因为国营饭店倒闭而回乡的李伟成。
两人合作开了一家私营火锅店“德牧”，在燕小芙的计划下，这几年越做越大，已经在四川的各个城市开了连锁店。
可这并不够，燕小芙想要在其他的省份也能看到她的独特火锅店，而这次的展销会是一个很大的机会。
燕小芙目光变得冰冷：“你去买新的电源，我亲自去跟他们理论。”
两人冲到“德牧”展台，两边气势剑拔弩张。
燕小芙听到隔壁展台的人在叫嚣：“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那是我们向负责人重新要了一个。”
“是吗？那不然我们一起去向负责人求证好了。”燕小芙走上前，员工们自发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虽然只是件小事，但是这关系到这个展会的公正性，我想负责人肯定能给我一个解释。”
她根本不想在这里和这些人争论，第一届国际展销会的性质决定了负责人绝不会容许有人故意搅事。
隔壁展台的人一瞬退缩，正想服软，人群外传来一个威严冷淡的声音。
“她说的没错，展会的公正性是最重要的。”
人群自发分散，露出来人的样貌。
西装革履，面容成熟俊美，正是这次展会的负责人——姜堰。
看到姜堰的那一瞬间，燕小芙是很惊讶的，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主动伸手：“江总，你好。”
为了这次的展销会她费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当她知道姜堰是负责人的时候，她是惊讶的。
但她不可能因为6年前的一段感情就放弃这么一个推销自己品牌的大好机会。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那么快就遇到了他。
姜堰定定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6年过去，她瘦了很多，也变漂亮了很多，那本就精致的五官在淡妆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精致
“江总。”
员工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陈总，久仰。”
姜堰看到她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顿时微皱眉。
他伸手，握住燕小芙细腻的手，但是很快，她就收回了手。
姜堰的手微顿，微握拳收回了手。
事情很快解决，隔壁展台的人立刻还回了电源，并且不住道歉。
燕小芙淡淡接受了，她不是不计较，只是她一向喜欢用实力打脸。
若是隔壁展台的人走了，她的火锅大获全胜的模样岂不是没人欣赏？
忙碌的时候，燕小芙感受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她身上，但是她却不敢抬头去看，她怕沉在心底的情绪一涌而上。
姜堰并没有去打扰她。
他知道，燕小芙现在是有将近百家火锅店的创始人，应该过得很好……8
视线一消失，燕小芙强撑的镇定瞬间垮掉，她眼里是藏不住的忧伤。
几日后，展销会结束。
燕小芙一大早就到总店，查看对火锅店感兴趣的投资商规划书。
近午时分，助理敲门进来：“老板，楼下有人找你。”
“谁呀？”
燕小芙走下楼，就看到一身休闲装的姜堰。
燕小芙愣住，缓缓向他走近：“你怎么来了？”
姜堰环顾四周，这里的装修风格很舒服，灯光是暖色调，即使现在是夏季，在里面也不会觉得热。
他淡淡说：“我来尝尝这里最受欢迎的火锅。”
看他平静的样子，燕小芙看了他一眼才让人上锅上菜。
姜堰很快就尝到了美食，夸赞道：“味道果然美味。”
得到肯定，燕小芙满是骄傲的说：“很肯定的。”
姜堰想起前两天燕小芙在展销会上的演讲：“你是计划要去外省开店？”
燕小芙不免惊讶他竟然听了演讲：“对。”
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在姜堰心里的形象彻底改变。
姜堰低头吃着菜，漫不经心的问：“你计划在哪个城市开？”
燕小芙一顿：“上海。”
姜堰眼里闪过一丝惊奇，笑着说：“我公司总部就在上海，你有需要就找我。”
闻言，燕小芙瞳孔微缩，转移视线：“谢谢。”
听着满是疏远的话语，姜堰脸上的笑容也收起来。
当初提离婚的是她，如今避着也是她，他就这么让燕小芙讨厌吗？
燕小芙看着脸越来越黑的姜堰，不知道哪里惹了他，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更是不敢说话。
姜堰正要去结账时，燕小芙拉住他：“我请你的。”
他本想说“不用”，说不口的却是：“下次我请你。”
燕小芙顿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助理兴高采烈的跑到她身边：“裕兴集团采购了我们的计划书，刚刚打电话来，说要和我们谈合作。”
话音刚落，燕小芙并笑了出来，周围的员工也欢呼了起来。
裕兴投资有限公司是来这里的最大最好的投资公司，找他们合作的数不胜数，可他们却很挑，而且很注重信誉。
姜堰由衷的为她感到开心：“恭喜。”
燕小芙转头，笑着对他：“谢谢。”
姜堰的眼睛照着燕小芙那清丽白腻的脸庞，她嘴角漾出好看的弧度，灯光照射在她明彻的眼睛之中。
燕小芙一直在对接合作的事情，三天后，助理拿着报纸急匆匆的跑过来：“不好了，老板。”
燕小芙拿过报纸，头条上显目的大字“川味德牧火锅里菜里头竟然有死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