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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态度傲慢，上辈子的贺司屿每次来东院，被这么对待之后都会觉得委屈和难堪。

可她不来东院，老太君又说她没规矩。

真是应了那句话，对于不喜欢的人，横看竖看，左右都是不顺眼的。

现在再经历这种事，贺司屿已经不觉得难堪了。

毕竟她只是个妾，不算正经的傅家人。

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那婆子缓缓而来，“姜姨娘，请吧。”

贺司屿打小就身体不好，再加上头天夜里初经人事，站了这么久只觉得双腿又酸又软。

婆子瞪了她一眼，眼里满是鄙夷。

好像在说不愧是妾，就会装柔弱搏怜悯。

秋月气极，想要和婆子理论一番，却被贺司屿的眼神制止。

只要她不留恋傅府的一切，别人的看法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被人引着去了老太君的卧房。

一进门，就见老太君虚弱地躺在床上。

面色白中带青，出气多，进气少，看着就不大好。

苏邈邈跪在床边，眼眶通红。

看到她来，突然躲开了她的视线，只是沉声命人给她搬绣墩。

贺司屿在他身边跪下，“老太君，妾来给您问安了。”

老太君浑浊的眸子一动，视线落在了贺司屿身上。

“我问你，我要给辞哥儿订亲，你有没有意见？”

“祖母！”

苏邈邈急急打断老太君的话，“晚晚刚进府，您就让我娶妻，您让外人怎么看她？”

“我在问她。”

上辈子，这日贺司屿没来，但最后苏邈邈还是同意了。

所以她的意见并不重要。

低眉敛目，道：“全凭您和大人做主。”

苏邈邈震惊地看着她，像是没想到贺司屿会说出这种话。

“晚晚……”

贺司屿偏过头，看着苏邈邈，“我本就是该死之人，能活到现在全凭傅家的庇佑，我已经知足了。”

苏邈邈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想要发泄，却又不知该对谁发。

气恼之下，一拳用力地砸在地上。

伺候老太君的嬷嬷惊呼一声，“大人，您这手金贵得很，可不能伤着了。”

老太君一脸悲痛，“让你娶妻，是要了你的命吗？”

苏邈邈一脸坚定，“我这辈子只要晚晚，您别逼我。”

“逼你？你觉得祖母是在逼你？”

老太君情绪激动，“我们傅家人丁单薄，到了你这一辈，就只有你一个独苗，你现在不娶妻，纳的妾还是个病秧子，是要让我们傅家绝后吗？”

苏邈邈是在老太君跟前长大的，小时候染了天花，别人都不敢靠近，是老太君亲自照顾他，给他喂药，这才好了起来。

祖孙二人的感情很深厚。

这会儿老太君病重，苏邈邈也很着急。

可让他娶妻，他真的做不到。

“在我心里，晚晚就是我的妻子，不会再有别人。”

老太君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苏邈邈。

“为了一个贺司屿，你已经惹了陛下不快，现在还说这种话，是不管你姑母和表弟的死活了吗？”

苏邈邈的姑母是宫里的贵妃。

太子被废以后，苏邈邈的表弟四皇子便成了最佳的太子人选。

所有人都想和贺司屿撇清关系，若不是苏邈邈坚持，她连妾都做不了。

“咚”地一声，苏邈邈的头抵在了地上。

“此生，我只要晚晚一人。”

老夫人情绪更加激动，“你个不肖子孙，让我怎么去见傅家的列祖列宗！”

话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苏邈邈大骇，跪行两步。

“祖母！”

“快让大夫进来！”

老太君已经很虚弱了，“你不同意娶妻，祖母活着已经没了盼头，罢了，我这就去地底下和傅家的列祖列宗告罪。”

贺司屿在一旁看着，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正常人中了毒都是想着赶紧治病，怎么老太君却不着急，非要拖到现在逼苏邈邈答应娶妻。

这一切，该不会是老太君自己策划的吧？

不然苏邈邈怎么会查不到凶手？

贺司屿是死过一次的人，最后那段时光在老太君的授意下，她没少吃苦。

后来孩子窒息夭折，老太君派来的人也是“功不可没”。

贺司屿知道上辈子是她咎由自取。

但让她像对待长辈那般关心老太君，她做不到。

就这么看着。

她知道苏邈邈要同意了。

嬷嬷涕泪横流，“大人，您就答应了老夫人吧，再拖下去可能就无力回天了。”

暗红的毒血从老太君嘴角源源不断地渗出。

苏邈邈握着老太君的手，“祖母，先治病，别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辞哥儿，你让祖母死不瞑目啊。”

又一口血吐出来以后。

苏邈邈艰难说：“祖母，我答应您，您让我娶谁我都答应。”

贺司屿不上不下的心彻底落地。

她不怪苏邈邈。

哪怕没有今天这一处，以后他还是会娶妻的。

窒息感在心里弥漫开来，贺司屿不着痕迹地吐了一口气。

她还是不能坦然地面对这一切。

离开，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听到苏邈邈的话，老夫人的眼神亮了几分，“当真？”

“真。”

“辞哥儿，你别糊弄祖母。”

苏邈邈喉结滚动，“没糊弄您。”

老太君连说了几个好，像是突然有了活下去的盼头，这才准大夫进来。

“大人，您和姜姨娘先去外面等着吧，别扰了大夫。”

苏邈邈冷冷说道：“一定要治好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