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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寻欢呼吸一颤，连忙跑过去想将灵牌捡起。
可双手穿过了实物，无法触碰。
慕寻欢不死心的一次又一次去捡，可无济于事。
沈临霁看着那牌位上叶清阳的名字，眼里闪过一抹惊诧。
叶清阳死了？
沈临霁抬头看向被士兵押住的叶母，沉吟片刻后，没有多问。
“将叶家人压入诏狱，择日问斩。”
随着令下，叶家几十口人被捆上铁锁链带走。
任凭慕寻欢如何哀求，恳求，沈临霁都听不见。
她想陪着族人一起，却又一遍遍的被拉回沈临霁身边。
最后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垂眸看着地上兄长碎裂的令牌，泪流满面。
“兄长，对不起，对不起……”
“我护不住母亲，护不住叶家荣耀，如今连你的灵牌我都护不好……”
慕寻欢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脸面去地下见兄长。
如果死的时候，她能魂飞魄散就好了，那样就不用看到这一切，不用这么受折磨。
叶家人烟尽散。
安月婵怀抱着碎裂的画卷，看向沈临霁的眼里尽是怨责：“沈临霁，你会后悔的！”
沈临霁置若罔闻，直接转身回了将军府。
远远就看到宁思儿坐在庭院里，低头看书。
恍然间，沈临霁仿佛看到了营帐内，慕寻欢坐在烛台下看兵书的模样。
这时，宁思儿瞧见他，起身迎来：“翰逸，你回来了。”
沈临霁回过神：“你怎么过来了？”
“我闲着无事，煮了一碗银耳羹给你。”
沈临霁看着她手中的银耳羹，莫名又想起了慕寻欢。
在军营时，她便总做各样的羹汤给他。那时，慕寻欢的眼中总映着笑，高兴的，爱慕的……
她会在战事吃紧时，坚定鼓舞：“翰逸，我们会赢！”
“翰逸，你怎么了？”
宁思儿疑惑的声音拉回了沈临霁的思绪。
“没什么。”他接过碗喝了一口，正要说话。
凌轶云走了进来，他一身盔甲，像是要出征。
“哥，陛下已为我和晴微赐婚，！”
沈临霁眸色一沉：“叶家满门将诛，你胡闹什么？！”
凌轶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叶清阳死了，慕寻欢也是没办法，才女扮男装替兄从军！她何错之有？”
“这件事你何时知道的？”
想到凌轶云比自己更早知晓，沈临霁心里有些不舒服。
凌轶云没回答，只说：“我以再不入京，永驻边疆向陛下求旨，赦免叶家，陛下已经应允。”
“哥你曾教过我，敢于争取才能得到想要的！既然你不要慕寻欢，那我要！”
慕寻欢也没想到凌轶云会这样做，她看着少年人熟悉的面容，眸色复杂。
“咔嚓！”一声脆响，沈临霁生生将手里的瓷碗捏碎。
宁思儿吓了一跳，眼底闪过抹狠意，随即柔声劝：“翰逸，轶云这么深情，想来和叶小姐应该是早有情分，你何必阻止？”
凌轶云想要否认，但不知为何，又没开口。
在沈临霁逐渐黑沉的脸色里，他扔下一句：“我定会娶慕寻欢为妻，你不同意也没用。”
慕寻欢目送着他背影，心想，凌轶云注定要失望了。
她，已经死了。
这时，宁思儿开口问：“翰逸，你……为何不愿轶云娶叶小姐？”
慕寻欢也看向沈临霁。
只见他将宁思儿搂进怀里：“你的病还需她的命来换，轶云若娶了她，不太好办。”
当初的爱慕好似冻成千年寒冰，砸在地上，碎的彻底。
这一刻，慕寻欢感觉整个灵魂都被扯成两半。
慕寻欢只觉得好痛，比那日死守廷阳时，所受的百孔千疮还要更剧烈的疼！
恍惚间，慕寻欢听见宁思儿又问：“军中四年，你对她就没有半点儿欣赏？”
“没有。”沈临霁毫无半分迟疑，“我此生最厌恶她这种女人。”


眼见着宁思儿还要再问，沈临霁再度开口：“别再提她，令人恶心。”
宁思儿也不再说，乖顺垂下的眼眸里，尽是得意。
慕寻欢被迫跟在沈临霁身后，听着他对宁思儿的温声软语，眼里一片死寂。
翌日。
沈临霁与人相约在茶楼。
刚坐下，就听隔壁茶间里的书生提起‘慕寻欢’的名字。
“今早的皇榜你们可看了？说边疆的叶清阳军师乃是胞妹替兄从军，不久前一计破万军，功大于过，已赐婚与凌轶云副将军！”
沈临霁端茶的动作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抬手喝茶。
隔壁的对话，不住声的传过来：“听说慕寻欢期间暴露过身份，却依旧忍辱负重地呆在军营，此女真有大英雄的风范！有如此佳人相伴，当真羡慕凌轶云副将军。”
“什么佳人？慕寻欢说到底是个女子，入军营，成何体统？”
驳斥的话一出，不少人跟着搭腔：“刘兄说得不错，一个女子混在男人堆里，何谈贞洁？怕是以色侍人罢了。打仗最重要的还是军人，她一个小小军师能有什么功劳？”
“怕是凌轶云护着，特意让出来的军功。”
字字诛心，污秽之言不能入耳！
慕寻欢早知替兄从军若暴露，自己定会受人指摘，却怎么都没料到死后都逃不过。1
沈临霁却只是坐在那处，恍若未闻。
慕寻欢忍不住想，估计那些书生讽刺她的话，也正是沈临霁心中所想吧。
沉寂间，隔壁的对峙吵嚷声大了起来，到后面更像是吵架。
这时，沈临霁突然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突然对面有个书生看到他：“凌将军？是凌将军！”
“凌将军请留步！还请为我们主持公道！”
沈临霁转头看去，发现喊住他的人是吏部尚书家的小儿子。
他拱手行礼：“还请凌将军告诉我们，慕寻欢可否能算是女中豪杰？”
沈临霁冷冷瞥了他一眼，削薄轻抿的唇吐出冰冷的字：“她不配。”
说完，径直下楼离去。
彼时，慕寻欢就站在楼梯处。
沈临霁无知无觉的穿过她的魂体，一点点带走了她最后的暖意。
慕寻欢被迫跟着他，在墙上却只留下一个人的影子。
慕寻欢怔怔望着，倏而认命又释然的笑了。
“你说得对，我不配。”
心里浓浓的悔意吞噬了慕寻欢……
如果当初没有遇到沈临霁就好了，如果后来没有靠近沈临霁就好了。
那样慕寻欢就可以继续做叶清阳，让兄长名留青史，让叶家满门荣光！
可她醒悟的……太晚了。
慕寻欢麻木的跟在沈临霁身后，她不知道还要保持这样的状态多久。
不知还要亲眼见证沈临霁多少的憎恶与讨厌才足够，才能被放jsg过。
这时，一名士兵疾步走过来：“凌将军。”
“什么事？”
士兵抱拳禀报：“您派去廷阳的人，先凌副将一步抵达，传回消息。”
“第一批归京的军队，将于三日后，抵达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