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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毕竟刚刚罹难的是云水，容祁可能只是太难过了，她不能在这种时候和他计较。

她强打起精神来：“我没有做这种事情，我可以和你保证，容祁……”

她抬眼朝男人看过去，却见他已经走远了，她一怔，心里那股被冤枉的委屈又涌了上来，但很快就再次被她压了下去，不能和容祁计较，至少不能这种时候。

大不了攒着，等以后再找他算账……

她悄悄安抚了自己一句，平复了自己有些沉郁的心情，抬脚走到容祁身边，见他弯腰去搬云水的尸体，连忙搭了把手，却不等碰到，手背就被容祁不轻不重的拍开了：“别碰他。”

舒浅愣住，这次她愣的有些久，久到容祁费力的将云水搬进了挖好的土坑里，又将那颗木雕的头摆放在断颈上，她才稍微找到了一点理智。

“你还在怀疑我？”

容祁没有抬头看她，自顾自捧起土一抔一抔地撒在了云水身上，舒浅忍了又忍，还是没能按捺住走了过去，她抓住了容祁的手腕：“你把话说清楚，凭什么无凭无据就怀疑我！”

容祁仿佛无法忍受她的碰触一般，用力将手拽了出去：“无凭无据？那你告诉我，除了你，谁还需要他的人头？！”

这一句，掷地有声，甚至隐隐带着愤怒和仇恨。

舒浅被问的僵住了，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人需要云水的人头，但他们分开的时候，云水是好好的。

“我说了，我没做过。”

“你说了不算，”容祁再次扭开了头，“我会把事情查清楚，不管是谁，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让我查出来……”

话未尽，意已明。

舒浅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因为这句满含着冷酷和无情的话而沸腾了起来，烧的她浑身发抖，烧的她鼻梁酸涩，可胸口却生出来一个巨大的空洞，让她的心脏一路坠了下去。

“你不肯信我，是吗？”

容祁没再给出回应，他仍旧在掩埋那个土坑，仿佛已经懒得理会身边的活人。

舒浅慢慢仰起头，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她不想和容祁产生误会，尤其是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时候，她竭力保持冷静，可开口的时候声音仍旧嘶哑起来：“我再说一遍，我没杀云水……就跟我当初没偷换白郁宁的坠子一样。”

背对着她的人动作一僵，捧着土的手停在了半空，几个呼吸后才重新开始掩埋。

舒浅却没有察觉，因为话音落下，她就转身走远了，她需要冷静一下。

容祁的误会让她猝不及防，很轻易的就想起了一下不好的回忆，可那些都过去了，她不应该在意的。

就等他们都冷静一些吧，或者就干脆得到容祁把事情查清的时候再去和他谈这件事吧。

可心里终究还是难过的，她侧着身体靠在树干上，远远地看着容祁，看着他仔细又认真的将云水掩埋好，一点点拍实了土包，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她微微一顿，叹了口气才抬脚跟了上去。

一路上容祁都没开口，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路走的很吃力，几次舒浅想去扶他，都被他避开了，那副样子，仿佛已经确定了她就是凶手。

舒浅心口憋闷的几乎喘不上气来，眼角瞥见容祁扶着树咳嗽，犹豫片刻还是伸手过去轻轻给他拍了拍后背。

容祁却抬手打掉了她的手：“离我远点。”

舒浅的手僵在半空，那一下其实不疼，可声音却一遍遍回响在脑海里，清脆又恶劣，让人火辣辣的难堪起来。

容祁却没再理会她，抬脚就走，背影里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眼看着人越走越远，舒浅的委屈和愤怒终于压不住了，她追上去一把将人压在了树干上：“容祁，你就认定我是凶手了吗？！”

第544章 你睡不睡

容祁这次没有躲，他垂眼看着舒浅，神情认真里又带着厌倦：“舒浅，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可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我没办法承你的情。”

舒浅的心口一点点凉了下去。

没办法承她的情……言外之意，果然是笃定了就是她。

没有查验，没有询问，连解释都不给她机会。

简直一如既往。

她闭了闭眼睛，心里有些疲惫，提不起力气来解释，也或许没有解释的必要，因为她并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哪怕她真的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

她慢慢松开了抓着容祁衣襟的手，眼底满溢着失望和苦涩：“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多少都是了解我的……是我想多了。”

她后退了两步，离着容祁越来越远：“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杀他，信不信都随你。”

话音落下，她转身，一步步朝林子深处走去。

容祁没有跟上，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浓郁的隐痛，他又让舒浅难过了……

有嘈杂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容祁甩了甩头，将满腔的愁绪都压了下去，那些事以后再说，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他抬脚追上了舒浅，对方显然也听见了这动静，极快地和他对视了一眼，却不等容祁开口说什么，她就将头转了回去：“跟紧我。”

她没再试图搀扶容祁，却仍旧体贴的放慢了速度，只是走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容祁抬眼看过去，没瞧见别的，却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那不是动物能发出来的。

两人藏在了树冠里，抬眼朝底下看去，有姜军从林子里蹿了出来，一队一队又一队。

这人数有些不对劲。

他们再次对视了一眼，舒浅悄悄往树梢更高处攀爬，一炷香后才回来，脸色却不太好看：“很多人，看起来打算封山。”

这情况算是很糟糕了，容祁盯着下面碰头过后又四散而去的姜军，眼神一沉，声音却克制的压得极低：“我们得赶在他们合围之前出去。”

这和舒浅的想法不谋而合，可容祁的身体……

“不用顾及我，我跟得上。”

仿佛是看透了舒浅的想法，容祁低低说了一句，话音落下他便沿着树干滑了下去，将舒浅伸过来想帮他一把的手晾在了半空。

舒浅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一眼，轻轻吐了口气，从树梢上跳了下去。

两人小心的躲避着追兵，闷头往前走，明明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甚至是从天亮走到了天黑，却一个字都没再交流。

直到天色黑的再也看不见路，舒浅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容祁靠着树干坐了下来，他喘息声很粗重，夹杂着极力克制的咳嗽，显然他的身体不足以承受这种程度的赶路，可他还是咬着牙撑下来了。

舒浅将水壶扔给他，犹豫很久还是没开口，只默默地隔了一棵树坐了下来。

她仰头看着暗淡的天，心口空荡荡的，容祁竟然怀疑她……

她抬手遮住了眼睛，努力安慰自己这其实没什么，反正他们回去以后也会分开，容祁会回凉京，她会留在北境，就算有误会，有仇恨，也不影响以后。

反正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见了。

可，还是会委屈，会憋屈。

她手肘朝下坠了坠，手掌便自脸颊滑落，捂在了胸口上，心跳声隔着肋骨和皮肤传出来，倒是一如既往的平稳规律，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心情而变化。

大概这也是在告诉她，这就是一件小事吧。

也对，毕竟再多的委屈，在人命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她轻轻拍了拍胸口，歪着头叹了口气，耳边响起容祁的声音，这还是从树上下来后，他第一次开口——

“你睡吧，我守夜。”

舒浅发现手掌捂着的东西，在听见那声音的一瞬间跳动的速度就加快了，她怔了一下，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我昨天睡过了，轮到你睡了。”

容祁没再开口，但舒浅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只是让人体会不出是什么情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祁的目光终于收了回去，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我前半夜，你后半夜。”

舒浅不想和他争执这个问题，语气里充满着疲惫和无力：“我说了，我守夜。”

容祁再次沉默下来，几个呼吸后他咳了一声：“我不用你照顾……”

这句过分生疏的话尖刺一般扎进了舒浅心里，让她本就压抑的心情越发糟糕，她不受控制地开了口，语气有些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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