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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昭不想喝，奋力挣扎。
她曾是将军，上阵杀敌，让周边列国闻风丧胆。
可如今她被人算计，内力全无，连两个老婆子都挣不开。
一个嬷嬷扇了她一巴掌，另一个嬷嬷重新端了一碗药，掰开她的嘴，硬往她的嘴里灌药。
“你们放开我家小姐！”
春焕几次上前，却在推搡中，脑袋磕到墙上，晕了过去。
詹宁想帮忙，也被几个太监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上官昭被灌下去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才离开。她衣衫散乱，身上还带着受宠后的红痕，看上去美艳糜烂又狼狈。
她跪在地上，奋力抠着喉咙，想要吐出那些药水，可也无济于事。
“昭儿，你怎么样？”
詹宁冲过去，担忧地看着她。
上官昭喘着粗气，眼角带着泪痕，想说跟他的对不起，害他变成这样，但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她怔住了，可此时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上官昭看向春焕，见到有鲜血顺着她的后脑勺流出来。
【春焕……】
她无声喊着她的名字，眼中尽是仓皇。
迟胤离开冷宫后，就去了汉春宫。
三年前，边境多个小国蠢蠢欲动，战事频发。他亲自去寺庙祈福时，却遭三皇子伏击，身受重伤，跌落悬崖。
他睁眼时，发现自己中毒失明了，而自己被一个少女所救。
她不眠不休照顾了他近半月，他问她姓名，想着来日报答，她说自己叫泱泱。
锦衣卫找到他那天，她像是怕他们，急切想要告别。
他赠与她一块玉佩，叮嘱她有麻烦可以来皇宫找他，可她却一无所踪。
直到战场捷报传来，迟胤见到上官昭，错认她的声音，以为她是救命恩人，命她进宫为后。
可成亲时，柳慕怜却拿玉佩找到他。
她还说上官昭当时在战场，绝对不可能是救她的那个人，他这才发现认错了人！
最糟心的是，他即便知道了真相，心里惦记的人仍旧是上官昭。
不然，她也无法坐稳后位。
然而，她与詹宁有私情、通敌叛国……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耻于承认喜欢上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蛇蝎女！
“皇上，你来了？臣妾还以为你去找皇后，今夜不会来找臣妾了。”
柳慕怜看到他，万分惊喜迎了过来，言语间带着些许委屈。
她身上脂粉味道很浓，迟胤这么久仍不能适应。他蹙眉道：“你一个闺阁小姐，当年为何会在山谷中？”
他理智上觉得，上官昭满口胡言，这种乱臣贼子的话根本不可信。
怜儿有玉佩，而且知道一切细节，绝不可能撒谎。
而且上官昭当时在战场上，不在京城。
但想到上官昭的眼神，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动摇了，也因此对柳慕怜更加愧疚。
柳慕怜身体僵了一下，娇声道：“臣妾无意间发现有人被刺客围堵，见有人跌落悬崖，一心救人，这才去了下面的山谷。”
“嗯。”
迟胤应一声，觉得这个回答没问题，心中更恨上官昭。
她让他生平第一次喜欢人，就成为笑话！
“上官昭没多少首饰，但每件都是她父兄为她寻来的罕见宝物，都赏给你了。”
柳慕怜见他绝口不提杀上官昭的事，得了赏赐也高兴不起来。
她走到他身旁为他捏肩，“皇上，皇后通敌叛国，上官家之人已被全部诛杀，您留她性命，恐怕是个祸患。”
“有朕在，她掀不起风浪！”
迟胤不想听她一直说这个，烦，他起身离开了汉春宫。
柳慕怜急得跺脚，“皇上明显对那个贱人上心了，不能再留着她了！”
她的贴身丫鬟夏荷道：“可是娘娘，现在动手，容易被人发现蹊跷。”
闻言，柳慕怜冷嗤一声，“瞅你那个笨脑子，谁说现在要动手？日子还长，有的是机会动手！”
迟胤心烦意乱回到寝宫内，下面有人来报，说上官昭在冷宫里求见，想找人救春焕。
“不过一个宫女而已……”
迟胤本想说死就死了，但忽地想起柳慕怜说，上官昭跟詹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心中涌起他都未察觉到的嫉妒。
他面色冷漠道：“告诉上官昭，想救她那个小宫女也可以，让詹宁去给长公主做男宠。做不到，便别再来烦朕！”
不是爱詹宁吗？
他倒要看看她如何抉择！
冷宫。
上官昭得知迟胤的意思后，便沉默了。
她抚摸着春焕发热的脸庞，心脏狠狠揪在一起。
春焕伤口发炎，在发烧，若是不及时用药，怕是挺不过去。
詹宁自嘲道：“我已是如此，再做长公主男宠，也算不得什么。”

长公主好男色，男宠无数。

她在床笫之事上有怪癖，男宠大多被横着抬出去，而她曾经多次对詹宁流露出垂涎之意。
【不可！】
上官昭害他成为太监，已是十分内疚，怎么能再把他推入长公主这个火坑之中？
她着急却说不出话，只能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字。
詹宁并未多言，只是深深看她一眼，目光温柔，“今日折腾一天，我也累了，便先去歇着了。”
上官昭见他放弃，松了口气。她点点头，重新换了条毛巾，放到春焕额头上，难掩担忧。
名义上，春焕不过是她的丫鬟。
可她们自小一起长大，她去军营时，她陪着她。
她成为皇后时，被扔进冷宫后，仍旧是她陪着她。
她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
可现在，她连救她的办法都没有！
上官昭一宿未睡，次日没见到詹宁，她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等太医过来，为春焕治病时，她便确定了心中所想。
等太医走后，上官昭在隔壁房间中，看到詹宁用血在碎布上留下的字。
【今日一别，恐无再见之日。愿君安好。】
上官昭抱着他留下的衣角，再难掩悲伤，泪水潸然而下，喉咙里却连哭声都发不出。
太医一连来了几日，可春焕还是没能撑下来。
她临死前，满脸泪痕望着上官昭。
“奴婢说照顾小姐一辈子，怕是做不到了。奴婢曾在佛前许愿，想小姐战无不胜，想小姐找个好夫君，恩爱白头……可如今，奴婢只愿小姐余生安稳无忧……”
上官昭痛苦地抱住她，却连跟她说声安心去吧，都难以做到。
她仔细为春焕清洗身上的泥污，用冷宫内唯一一床被子裹住了她的尸身。
冷宫内没有工具，上官昭用树枝跟手挖坑。
手都挖破时，她才勉强挖出一个能放下春焕尸体的坑。
上官昭跪在坑前，一下下将土填上，神情空洞麻木又绝望。
为春焕做个简陋的坟包，已是尽她所能，而她的亲人们连入土为安都是奢望！
迟胤听说了春焕死的事，心中毫无波动。
早朝时，他听闻战场那边频频失守，发了好一通脾气，对上官一族更为恼恨。
若不是他们跟胡人通风报信，他也不至于损失二十万大军！
下朝后，迟胤就去了冷宫。
他让人刨了春焕的坟，当着上官昭的面，将她的尸体喂给驯养的猎狗。
【不要！】
【还我！】
上官昭撕心裂肺大喊，嗓子都要呕出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被侍卫们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凉的地面，抬都抬不起来。
上官昭奋力仰着头，视线中却只能看到围拢在一起的猎狗。
等狗散去，原地只剩下一些吃剩的碎肉，还有春焕沾血的衣服碎片。
“松开她！”迟胤冷冷道。
侍卫们得令，松开上官昭，站到了一旁。
上官昭想要起身，却腿软得站不起来。
【春焕！】
【春焕，我来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