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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的时候，姜思娴进总裁办公室，将文件放下，而后说：“伯母中午给我打电话，让我们今晚去吃顿饭。闻总，您已经半年没有回去了。”
傅言致眉毛不耐地皱起来：“你经常跟我家里人联系？”
“没有。”姜思娴回答，“每次都是伯母主动打给我的。”
傅言致看了眼手表，将车钥匙丢给她：“你开车。我让司机送白柚回家。”
姜思娴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有一句话很想问出口，她张了张嘴，却还是发不出声音。
她害怕听到答案，听到那个她已经有预感了的答案。
……
闻家的晚餐桌上，闻夫人一直给姜思娴夹菜：“怎么瘦了这么多呢？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傅言致本就是一个冷面冷情，寡言少语的人，在闻家更是如此，除了进门时问候了闻董事长外，就没再开口。
他淡淡地看着女人应付他那对名义上的父母，摸摸自己的脸，笑着说：“没有啊，可能是今天涂的口红色号不显气色吧，我回去就丢了它。”
碧云集团的总裁秘书，长袖善舞，最会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哄得闻夫人喜笑颜开。
傅言致忽然想起白柚今天说的话，大家都很喜欢姜思娴，确实，不只是同事客户，长辈们也很喜欢。
这三年来，她介入他的工作和生活，该她处理的不该她处理的，她都面面俱到，所以父母、朋友都默认了，她会成为他的妻子，甚至不止一次提过他们的婚事。
傅言致嘴角一哂。
果不其然，闻夫人又提到这件事。
姜思娴经过一个下午的心理建设，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所措地看向傅言致。
傅言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声音也如清水那般，没滋味，没温度：“我跟她不可能结婚。”
姜思娴原本夹起一块排骨，闻言，吧嗒一声掉进碗里，只是很轻的一声，却砸在她心头，像玻璃裂出蜘蛛网的纹路。
有那么一瞬间，她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
闻董事长沉声：“不跟思娴结婚，你想跟谁结婚？公司里那个小秘书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公司里做了些什么荒唐事！”
“董事长……”姜思娴本能地想要缓和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以前他们父子矛盾，都是她调和。
但这次，傅言致的表情冷涔涔的，像被触到了逆鳞：“父亲管得太多了，论荒唐事，您年轻的时候做得也不少——您说是吗？闻夫人。”
闻夫人脸色微僵，闻董事长拍桌而起：“混账！”
傅言致拿了一张纸巾，起身：“我吃完了，先走了。”
闻董事长脸色铁青，闻夫人连忙倒了杯水给他：“消消气消消气，老闻，你血压高，不要气坏身体。”
姜思娴下意识说：“今天闻总见客户不是很顺利，所以心情才不好。”
闻董事长头疼：“他那个臭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不用替他遮掩。”
闻夫人劝说：“言致已经是这么大个公司的总裁，你还用教训孩子的语气，换成谁能心情好，算了。”
又对姜思娴道，“委屈你了思娴，你快跟上去看看言致吧，院子里几辆车，你随便开一辆去。”
姜思娴其实不太想去。
她今天，不，是自从流产后，她一看到傅言致，就觉得有些疲惫感，不想面对……明明以前只要想到初见时的场景，她就什么都可以忍的。
但闻家父母这样看着她，她也无法拒绝，只能点头，跟管家拿了车钥匙，开了车追上去。
没追多远，就在一条小路边看到了傅言致的车，而他站在车边抽烟。


姜思娴停好车，走过去：“闻总。”
小路上的路灯暗淡，模糊地勾勒出男人冷峻的侧脸，他没看姜思娴，指尖的香烟忽明忽灭。
姜思娴在心里叹气，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不远处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便走过去买了饭团，在便利店加热过了，可以直接吃。
“你晚上没吃多少，先垫垫胃，别又胃疼了。”
傅言致看了她一眼，倒是接过去了。
姜思娴低声：“你就算不满闻董事长说的话，也不该那么顶撞，他容易犯高血压，去年年底还进了一次医院……”
傅言致蓦地冷笑一声，丢掉饭团，抓住姜思娴，打开车门，直接将她压在车后座！
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姜思娴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就被他分开。
她整个神经都是一炸，挡住傅言致：“闻总！”
虽然是小路，但路上还是有行人，她接受不了。
“闻总！不要在这里！”
傅言致将她的双手按在头顶，声音根本没有情|欲，冷冰冰的：“楼秘书也学会拒绝了？你不是最好的性格，谁都喜欢你吗？”
姜思娴被压在逼仄的后座里，男人的气息无孔不入地侵|犯她的五脏六腑，她顿了几秒，终究还是问出来了。
“哪有谁都喜欢我，闻总不就不喜欢……你喜欢白柚？是真的喜欢的那种喜欢，还是只是一时感兴趣？”
她以为傅言致对白柚只是“看上了”，“挺感兴趣”，说得再直白点，就是“很对胃口，想睡一下”，仅此而已。
但他那天晚上那句话，“不喜欢婚前行为”，婚前。
她好像又错误判断了。
上次错误判断，她被“流放”到外地两个月，这次错误判断，她隐隐感觉，自己和傅言致要彻底结束了……
她其实可以不问的，都说难得糊涂，又说不求甚解，装作无事发生，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自从三年前被他救了，她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他，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理是，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哪怕没有自尊地当一件工具也没什么不可以——毕竟，要不是他，她三年前落入那些人手中，一定烂得更彻底。
但原来不是的。
人都是贪心的，进了一步还想再进一步，她从爱上他的那一刻开始，就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可惜一直得不到。
而现在，她眼睁睁看着那些她得不到的东西，温柔、偏心、宠爱、婚姻都被他给另一个女孩，她忍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忍不住，还是问出来了。
他是真的，喜欢上白柚了吗？要结婚的那种喜欢？
傅言致没回答，在黑暗里看着她，不过，沉默在某种程度上，就是默认的意思。
姜思娴笑了：“你想娶她，却还碰我，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忠诚了？”
“只是用用‘工具’，怎么能谈得上不忠诚？”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个巴掌就又快又准地扇在傅言致脸上：“啪！”
力气不算大，但这个举动，姜思娴自己都没想到。
两人近距离对视，傅言致第一次被人打，还是被他最看不上的那个女人打，他整个人都冷了。
姜思娴自嘲是工具，和傅言致用轻蔑的口吻说她只是工具，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她打了他，但不后悔。
她甚至感觉自己在发抖。
原来被人气到发抖就是这个样子。
傅言致冷冷地看着她，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眼泪，他心头陡然涌起一股烦躁，扯了扯领口，直接起身，很没好气：“下车。”
姜思娴抿紧了唇，整理好衣服下车，车门还没关上，傅言致就一踩油门，直接开走。
姜思娴看着车背影，疲惫感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她似乎，要承受不住了。
而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手在推着她离开，这个契机来得非常快，快到就是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