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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泽这么一想,面色凝重地叹道:“没用的。没用的。”
沈卓不解,低声询问:“殿下,什么没用?”
墨泽说:“皇上不会反对的。战事要起了。”
沈卓听到这里,略作思量道:“战事一起,殿下代为执政的机会不就来了?依属下这么看,倒是一件好事。”
墨泽不以为然,目露忧心:“凡事有利有弊,敬王率军出征,以赤琅族的战力,怕是一场持久战,确实能给孤积累力量的时间,但一旦敬王战事得利,威望大增,权势也将更盛。”
“但若是他战事失利,那就于他威名有损了。总的来说,依属下看,对殿下是利大于弊。”
“你说的没错。”
墨泽点头认同,但依旧满眼怅然:“孤之好事,百姓之祸事。”
沈卓一惊,随后自惭形秽,拜道:“殿下仁心,乃社稷之福。”
两人正说着,殿门被敲响,随后传来太监的声音:“太子殿下,皇上遣人来请。”
墨泽没说话,扫一眼沈卓,示意他出去看看情况。
沈卓出去问了一番,回来道:“殿下,皇上召您过去一趟。怕是为敬王出征一事,您要过去吗?”
墨泽点头:“且去看看吧。”
沈卓一听,为他整理好衣服,扶他走出去,坐到了天子车辇上。
雍恩殿。
御史大夫陶恒之等大臣还在殿门口跪着。
他们一见墨泽过来,纷纷跪上前,齐呼:“太子殿下金安。”
墨泽在沈卓的搀扶下,缓缓走下了车辇,然后,直奔御史大夫陶恒之,虚扶着他说:“诸位大人请起。佛家以慈悲为怀,我定向皇上传达各位的苦心。”
这话有收服人心的功效。
陶恒之感动道:“太子殿下仁慈。”
他旁边跪着礼部尚书余庆则,见太子这么仁慈,胆子也大了,遂说:“太子殿下,皇上即位后,好大喜功,连年跟赤琅族交战,未得便宜,如今,休养生息日浅,实在不宜开战啊。”
墨泽点头应道:“我知其中利害,诸位年迈已高,身体为重,快快请起。”
此话又引得众大臣齐呼:“太子殿下仁慈。”
墨泽很少在大臣面前露面,自觉得到了他们的好感,便缓缓走进了大殿。
大殿里,皇帝赵琨正在喝药,见他来了,慈爱一笑道:“阿征来了,这里坐。”
墨泽想要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便也不墨迹,就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那椅子整体铺着一层柔软的金色布料,坐着很是舒适。
当然,也很奢侈。
祁国以佛治国,严禁奢靡,皇族素朴而百姓富足,却是为赵国做了嫁衣,赵氏一朝即位,遍取祁国百姓之财物,以天下而养赵氏,可悲可叹也。
墨泽正这么感慨着,就听皇帝赵琨说:“阿征,可知父皇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第094章 没一点进取之心了。
墨泽没心情跟他玩猜谜,直接道:“皇上请说。”
赵琨知道他性情古板肃然,便没关子,直接说了:“父皇叫你来,是为了敬王出兵一事,阿征,父皇希望敬王出征后,你能代为执政。”
墨泽表现出兴致缺缺的样子:“我一心修佛,不喜权位杀戮,无论是敬王出兵,还是我代为执政,都望皇上收回旨意。”
赵琨听此,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却是情绪激动,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他一边咳嗽,一边说:“不行!朕意已决,咳咳,绝不更改!今日,咳咳,今日你不执政,也要执政!”
随后挥手让他出去。
墨泽出去后,跟那些官员跪在了一起。
礼部尚书余庆则看他跪下来,立时问出声:“太子殿下,皇上怎么说?”
墨泽便如实转达:“皇上不肯放弃出兵赤琅。”
御史大夫陶恒之一听就痛哭出声:“如此,天下百姓苦矣。”
兵部侍郎葛坚这时匆匆跑来,满面忧虑道:“敬王已去检阅兵马,让我来传郑大人、潘大人去议事。”
郑大人是户部尚书郑韬,正跪在御史大夫陶恒之的右侧。
潘大人是户部侍郎潘中远,正跪在户部尚书郑韬的后侧。
两人一听这话,对视一眼,就知道敬王唤他们前去,是为商议粮草一事,就很默契地看向墨泽,希望他能给个主意。
墨泽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两人见此,没办法,只能站起身,跟兵部侍郎葛坚一同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御史大夫陶恒之出声道:“太子殿下,您是百姓未来之主,不能坐视不管啊。”
沈卓一旁听着,就为墨泽鸣不平:“陶大人,太子殿下身负重伤,还未痊愈,这般不顾身体,跪请皇上收回成命,您还要他怎样?”
他这话尽显忠诚护主之意,还是让人很动容的。
墨泽动容之余,还是冷着脸呵斥了:“够了!不得对陶大人无理!”
御史大夫陶恒之经沈卓这么一提醒,才想起太子受伤,一脸惭愧道:“我等竟疏忽至此,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礼部尚书余庆则也是同样惭愧,躬身拜道:“确实是我等疏忽了,太子殿下身体为重,应好好休养,勿忧此事。”
墨泽摆手说:“无妨。诸位也是心忧天下。”
君臣间一派和谐有爱。
而这和谐有爱的对话都悉数传进了皇帝赵琨的耳朵里。
赵琨靠在枕头上,喝着老太监邓福顺递来的参茶,缓缓道:“这些个老家伙啊,太平日子过久了,没一点进取之心了。”
邓福顺跟在赵琨身边很久了,也敢说些实话:“虽无进取之心,却也有治国之才。加之忠君,倒也难得。”
赵琨深以为然,笑道:“你看得清啊。”
邓福顺跟着笑:“太子殿下也看得清。老奴瞧着,太子殿下端方雅正,礼遇群臣,有明君之相。”
赵琨听到这种夸赞儿子的话,很高兴,但高兴了没一会,又满眼怅然:“奈何他一心求佛,这点总让朕想起前朝,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前朝祁国就是信佛而皇嗣凋零以致国家灭亡啊。
邓福顺明白他的隐忧,宽慰道:“太子殿下年轻健壮,一旦破戒,多多诞育皇嗣,自不会步前朝的后尘。”
“希望如此吧。”
赵琨喝完参茶,将空了的茶杯递给邓福顺,一边拿着帕子擦嘴,一边叹道:“朕也知这一生杀孽过重,但膝下八子尽亡,也偿还够了,再波及太子身上,便是天道不公了。”
邓福顺宽慰道:“太子多年修佛,自有佛祖庇佑,皇上担心的,必不会发生。”
赵琨想说什么,骤然咳嗽起来,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邓福顺忙放下茶杯,走过去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同时安抚着:“皇上且保重身体,万事皆有定数,勿复忧心啊。”
“老邓,朕如何不忧心啊!”
赵琨抓着邓福顺的手,浑浊的老眼看着他,一边咳嗽,一边道:“那敬王,咳咳,野心勃勃,如今带兵征战,怕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咳咳,他意在兵权,太子又仁善,朕,咳咳,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