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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见“赶出府”孟沅儿眼眶又红了。
“冬梅。”她抽噎了一声，可怜巴巴看向冬梅：“说不定，王爷真的要把我赶出府了。”
冬梅一惊：“这么严重？就为了昨日那事？”
孟沅儿懵懵懂懂地看着她，道：“昨日什么事？”
她说的是今日这事，想起君泽衍看她的冰冷眼神，孟沅儿就感到害怕。
她算是彻底把他惹恼了，想必以后都不想再看见她了。
冬梅道：“昨日你喝醉了酒，是王爷抱着你回来的，赵嬷嬷还说要责罚你，还是王爷给你求的情。”
孟沅儿有些诧异，昨晚的事，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只说今日这事！
冬梅道：“真是奇了怪了，看王爷昨日那样子，根本不像生气，反而还挺偏袒你的，怎今日就突然发了脾气？方才玄武还说，王爷出府时，脸色很不好，好像很生气。”
孟沅儿莫名抖了下身子，眼眶又涌出泪水。
冬梅心疼地给她擦眼泪：“好孟沅儿，不哭不哭，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惹恼了王爷。”
冬梅有些好奇，他都气成了那样，也没把孟沅儿怎样，当初秋菊伺候得那样好，他都毫不留情地把她赶出了府，若不是李嬷嬷一直在主母面前求情，侯府哪里还有她秋菊的容身之所。
孟沅儿满腹委屈，一听见冬梅的话，情绪顿时又涌了上来，她抽抽搭搭地将事情原委道出：“王爷要我读书识字，可我学不会，王爷就恼了，说要将我赶出府。”
冬梅顿时有些气愤：“就为这事？他要将你赶出府？”
孟沅儿点了点头，继续道：“冬梅，你说的没错，王爷可能真的喜好男人，可我又不是男人……”说着，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冬梅擦都擦不及。
瞧见她这个模样，冬梅赶紧从桌上给她倒了杯水，孟沅儿眼泪都要流干了，顿时觉得有些口渴，便接过冬梅递过来的水，猛地喝了几口，结果喝太急，把自己狠狠呛了几口。
听了孟沅儿话，冬梅气不打一处来：“王爷未免也太过分了！就为了这点小事要把你赶出府！”
孟沅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了个哭膈，继续道：“是啊，可我已经很努力去学了，王爷要我今日学会写三十个字，这哪能呢？我阿娘说，做任何事都要循序渐进，怎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呢？”
冬梅诧异：“三十个字？这么多？王爷要求未免太高了些！”
孟沅儿撇了撇嘴，道：“我天生愚笨，比不上我哥哥聪明，若是叫我哥哥学三十个字也是没问题的，可我不行……”
“我学不会，王爷就恼了，他打了我手心，方才还让我滚，他说他再也不想看见我了……”
孟沅儿把满腹的委屈一股脑告诉了冬梅。
冬梅抱了抱孟沅儿，安慰道：“好孟沅儿，不怕，等明儿姐姐就去找赵嬷嬷说说，咱伺候不了便不伺候了，让他另请高明去。”
孟沅儿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
君泽衍风尘仆仆地走进云霄阁的二楼雅间，白誉堂见状忍不住打趣道：“今日骑马来的？”
君泽衍斜了他一眼，将披风脱下扔在了软塌上，随后掀袍坐在白誉堂对面。
白誉堂给他倒了一杯茶，道：“今日心情不佳？先喝杯茶去去火。”
君泽衍骑着马狂奔了一路，绕了京都两圈，可心里的火气迟迟未消。
他一口气喝光了茶水，将杯子重重搁置在饭桌上。
白誉堂摇了摇手中折扇，脸上笑意渐深。
与君泽衍相识十几年，他还是头一遭在君泽衍脸上看到挫败的神色。
“不会是为了你府上的婢子吧？”
白誉堂一语猜中，君泽衍当即俊脸黑沉。
“果真是为了她？”白誉堂合上折扇，一脸惊诧。
君泽衍点了点头，他实在猜不透孟沅儿的想法，便问白誉堂：“我本来打算抬她做通房，可她好似并不愿意。”
白誉堂不解地问：“哦？怎么说？”
君泽衍眉头紧拧，道：“方才我已经跟她明说了，我想要她……可……”一想到被孟沅儿嫌弃，君泽衍顿时恨得牙痒痒，一时竟有些难以启齿。
白誉堂追问道：“继续说啊。”
君泽衍握了握拳，继续道：“可她说本王是天上的月亮，她高攀不起！”
君泽衍话刚说完，就被白誉堂满脸震惊的打算，他瞠了瞠目，道：“什么？竟然是你主动，还被拒绝了？”
白誉堂着实没想到，君泽衍是何许人也，如今竟然被一个婢子拒绝，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白誉堂憋着笑，今日算是吃了个天大的瓜，这个瓜能让他念好几年。
要知道，在整个大宋，不论才气容貌，还是家世品行，君泽衍都是炙手可热的人选，就算是当今太后，都上赶着将自己的亲侄女许配给君泽衍。
他文武双全，天生的天之骄子，哪个女人不是上赶着倒贴，如今偏偏被一个婢子拒绝。
白誉堂越想越觉得新奇，心里不免对孟沅儿又多了几分好奇。
也不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竟敢拒绝成为君泽衍的女人……
君泽衍半晌不说话，一双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盯着白誉堂。
被这样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白誉堂想笑也不敢笑。
思量片刻，白誉堂安慰道：“没道理啊，一个婢女而已，若攀上你，就等同于麻雀变凤凰，况且，夜兄文武双全，根本没有让人拒绝的理由。”
君泽衍没有回话，全程脸色黑沉，纵然白誉堂把他夸上了天，可孟沅儿就是拒绝了他！
他自嘲道：“那又如何，事实就是她拒绝了！她不愿成为我的人，就算我上赶着倒贴，她也不要！”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明显带着气性，他现在还在气头上呢。
白誉堂笑了笑，道：“夜兄久居沙场，从未接触过女人，自然不明白女人的心思。”
君泽衍蹙眉看他，满脸疑惑。
白誉堂一本正经地道：“女人说不要，那便是要，说不想，那便是想。”
君泽衍蹙了蹙眉，不解。
想便是想，不想便是不想，哪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白誉堂笑着摇头。
君泽衍道：“你笑什么？”
白誉堂道：“我笑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君泽衍听得更迷糊：“说人话！”
白誉堂道：“难道你没听过，欲擒故纵？”
君泽衍没有回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白誉堂道：“男人喜欢征服，女人便喜欢被男人追逐，越是容易得到，越是无趣无聊，想必你府上的那位姑娘，一定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你越是想要得到她，她便越是要吊一吊你的胃口。”
君泽衍蹙眉沉思，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他发现自己越得不到她，心里便越想要得到。莫不是她早就摸透了男人的这点心思，所以故意在吊着他的胃口。
让他爱而不得，心痒难耐！
可片刻，他又摇头否决：“她看上去不像这种心思深沉的人。”
她的眼睛那样干净，那样纯洁，怎可能存有这般深沉的心机。
白誉堂又笑了，他道：“所以我说你久居沙场，根本不了解女人。女人最善于伪装，越是心思深沉的人，表面越是装得单纯无害，这样便能激起男人对她的保护欲。”
他说得头头是道，一本正经。
君泽衍持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道：“我的确久居沙场，不了解女人，可你也不过二十出头，如今也尚未婚配，你怎了解这么多？”
明明跟他一样，从未接触过女人，却说得好似历尽千帆，看破红尘一样。
白誉堂被拆台，当即有些不服气，他道：“我虽尚未婚配，可我也见多识广，身边也曾出现无数莺莺燕燕，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君泽衍道：“也许，她不一样呢？”
白誉堂失笑：“哪里不一样？一个婢子罢了，能爬上主子的床，心思又有多单纯？还望夜兄不要被表象所迷惑。”
君泽衍微微蹙眉，白誉堂的话他不认同，甚至有些恼怒。
他好似不喜欢白誉堂这般评价孟沅儿，像是自己被冒犯。
君泽衍本想好好跟他吃一顿饭，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可听他这样说，君泽衍连吃饭的心思也没有了。
心中烦躁，他站起身，正打算离开，白誉堂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罢了，你若舍不得，便将她留在身边，一个婢子而已，又翻不起什么大浪，没准过了这段新鲜劲，你对她就不那么上心了。”
似找了个台阶下，君泽衍顿了顿脚步，暗自松了口气，道：“白兄所言极是，那我便暂且将她留在身边吧。”
待君泽衍离去，白誉堂笑着摇了摇头。
果真是没经历过情场，不过一个婢子罢了，竟让他如此上心，这倒不像他认识的君泽衍了。
白誉堂想，他不过是精虫上脑，一时头脑发热，等过了这阵新鲜劲，他定然又会恢复成当初的君泽衍。
毕竟，大宋莺莺燕燕，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就不信，那个叫孟沅儿的女人，有通天的本事，能将君泽衍的心勾了去！
……
君泽衍回府时，孟沅儿正在收拾东西。
她不想被君泽衍亲自赶出府，即便是个低贱的下人，可她还是想保留一点尊严，自己走总比被赶着走要强。
她东西不多，几件泛旧的粗布衣服，一支廉价的桃木簪子和一个存钱的木匣子就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孟沅儿用一个小小的包袱将它们一股脑打包好，推开门正准备离开时，迎面就撞上了君泽衍。
君泽衍盯着她，眼神越来越冷。
孟沅儿吓得一抖嗦，手里的包袱顿时掉在了地上。
“去哪里？”一看见孟沅儿这番举动，君泽衍心里又涌起无名火来。
她就这么厌恶他，连行礼都打包好了！恨不得马上离他远远的是吧？
她想去哪？经过他的同意了吗？
一看见君泽衍，孟沅儿就打心底害怕。
他面容冷峻，似覆了一层寒霜，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刺骨，冷得骇人，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看来，他早上的气还未消，还想着回来惩治她呢……
心里一咯噔。
孟沅儿脸上血色一点点褪了下去，顿时变得煞白煞白的。
见她不回话，君泽衍语气又冷了几分：“本王问你去哪里？”
孟沅儿被他这样冰冷的语气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