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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敏早就吩咐过下人，因此这会她们刚准备要用膳，膳食就一一端了上来。
顾清枳看到食案前的膳食，全是合自己口味的，拿起筷子浅尝了一口，味道嘛，果然不错，与她以往吃的风味不同。
“这厨役应该不是上京人，”见宣敏和纪琳若等着她的解释，很有自信地点头品味，“上京是不兴在时蔬里加上这么多冲人的调料的。”
上京向来自诩天子脚下，吃穿住行都要格外不同，在吃上一向跟着江南风味，以清淡为主。
宣敏应道，“这是蜀中来的厨子，我就知道你们喜欢。”
用过午膳，宣敏带着她们去了王府后花园，一路上还顺带欣赏了一番秦王府的建筑。
显然下人早就安排好了，此时正是炎热，因而她们被引到湖中心的凉亭上，凉亭里已经放了不少冰块，三面都已经被围上白缦，只留一面空着，微风阵阵，此时宜人地很。
顾清枳有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不过这少许睡意很快就被酒香驱走。
“我特意让人取的桂花酒，是去年我们一块埋下的，也该到品鉴的时候了。”宣敏挽起衣袖斟酒。
纪琳若抚掌笑叹，“可算能好好吃上一回酒了，今日可要不醉不归啊。”
顾清枳也是畅快地笑出声，她直接将身体往后一靠，夺了芸韵手里的扇子，搁到自己手上，时不时摇晃几下。
芸韵也是无奈，和另外两个侍女对视一眼，默契地从亭中退下去。
纪琳若更是兴奋，缠着两人说着话，“我记得上次喝酒，还是温葶郡主那回，那可真是晦气，提起来我都生气。”
宣敏斟完酒，也是慵懒起来，有些松懒道，“那事是让人不愉，幸亏当时有雍王殿下出手。”
顾清枳自顾自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入口不显，复而浓香，你们再不喝，就全归我了。”
话音刚落，纪琳若已是一杯尽无，瞬时脸色嫣红起来。
宣敏赶忙倒了杯水给她，“做什么急，这酒后劲足，别喝那么快，”转头又说顾清枳，“好好地逗弄什么人。”
一边一个说完之后，宣敏才喝上了第一口，赞道，“果然不错，那酿方没出错。”
突然笛声响起，顾清枳循声望去，竟是远处一绿衫女子在船上吹笛，她来了兴趣，扇子停在手上，专心看起敏儿准备的歌舞。
果然，没过一会儿，又有琴筝箫声渐起，伴着乐声，一女子着水绿衣裙，站在小船上唱起渔歌来，声音清灵动人，直将人带入夏日采荷的场景。
顾清枳手打着拍子，闭眼听了起来，纪琳若也是如此。
“你们闭眼可会错过一番风景的。”宣敏笑道。
顾清枳睁开眼，正是好几只小船从后方游来，赫然是穿着红色舞裙的舞妓，待船稳住，竟然直接在船上舞动起来，船只虽小却稳当得很，丝毫晃悠都不显。
几艘小船，一眼看去，动作相应，美不胜收，耳畔又是动人的歌声，顾清枳简直要感叹出声了，这可真是当浮人间一大白，她举起酒杯，朝好友看去。
三只酒杯在半空中相撞。
歌舞之后，三人已然微醺，水榭四面的帷幔都被拉起，尽数遮住亭中的风光。
“真的吗？那胡商真的照做了？”顾清枳笑得乐不可支，“这胡商真是倒了大霉，交了个好促狭的朋友。”
她笑得正欢，却看到对面那两人均是递上了一双无奈的眼神，纪琳若这厮更过分，竟然满目欲说还休的苦色。
顾清枳也没绷住，大怒，直接上手，纪琳若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被掐住，嘟囔着说，“恼羞成怒啊，这就是恼羞成怒了啊。”
顾清枳贝齿轻磨，“好啊，我今天还治不了你了。”竟是踢掉绣鞋，整个人压在纪琳若身上，手往腰腹间走，挠起痒痒来。
“啊，哈哈哈哈，啊，作弊，啊啊哈哈哈。”纪琳若一边止不住地笑，一边反击。
宣敏见两个人都闹出汗意，赶忙调停，“好了好了，快歇歇吧，你们两个冤家，一刻也不消停。”
顾清枳和纪琳若对视一眼，默契地扑了过去。
下一秒，“啊，这是作甚”宣敏被惊地花容失色，“哈哈哈哈”。
好一会儿功夫，笑闹声才停下，这时三个人俱是罗衫轻解，香汗微淋的模样，只好唤了心腹的侍女进来伺候。
宣敏有些气急，她这会儿不再是外人面前的端庄娴静模样，竟是多了几分妩媚，说出来的话更像是娇嗔。
“真是的，一个个闹腾的。”边说着边将葱白玉指放入银盆中，姚竹小心地替自家王妃按揉。
顾清枳有些气喘，她一点都没动，整个人靠在白曲身上，白曲还接过蒲扇给她扇风，芸韵则是用沾湿的帕子替她擦汗。
她整个人娇滴滴，朝宣敏笑得甜蜜，“都是琳儿惹得我嘛。”故意拖长了音节，让人觉得仿佛她嘴里有蜜一般，被她靠着的白曲动都不敢动，生怕顾清枳哪里靠得不舒服了。
纪琳若刚催着寄琴扇子打快点，就听到有人在告状，气得直接夺过扇子自己呼呼扇起风来，“哼，今日且先饶过你，你给我等着。”
寄琴瞧自己活计被抢走，只好重新取了湿帕替小姐擦汗。
第32章 明玉
慕瑾谦是午后回的秦王府，他一进府就被管家低声禀报，“王妃邀了顾家小姐和纪家小姐来府，这会儿正在泱水亭榭。”
管家姓杨，是跟着秦王很多年，也因此才带着点打量看着秦王身后妖娆艳丽的女子。这女子出身卑贱，偏生殿下被她哄得死死的，杨管家几番劝诫都被不耐烦地驳斥回来。
慕瑾谦根本不在意王妃做了什么，他转头轻声细语地对那艳丽女子说，“明玉，本王的珍藏可要让你好生见识一下。”
被唤作明玉的女子勾唇一笑，妩媚地攀上秦王的胳膊，“那可多谢殿下了，不过那位顾小姐，可是雍王殿下的未婚妻？”她状似好奇地看向管家。
慕瑾谦一愣，二皇弟的未婚妻？
杨管事朝他点头，“正是，那位小姐和王妃是至交好友。”
慕瑾谦心里有些不满，不过美人在侧，他很快就将这些不满抛之脑后。
明玉也仿佛是顺口一问，她温顺地挽着秦王的胳膊，向书房走去。一路上的下人全都低下头，不敢出声。
秦王府的歌舞的确不错，顾清枳即便这会儿有些出汗后的粘腻感，也没有影响她的愉快。
“多亏敏儿，今日看到的这番表演很是让人心仪，歌舞俱佳，你之后的日子可有得快活。”
不等宣敏出声，纪琳若抢先回道，“你个小呆子，若不是我们来玩，敏儿也不会看这些歌舞的。”
宣敏到底是名门嫡女，也只有在她们面前，才会如此放肆。
宣敏也是一笑，最喜欢这些的还是清枳，她跟琳若对此的喜好都是被清枳带出来的，平常女儿家是没有机会看到这些的。
也就是顾家伯父疼爱清枳，才会如此频繁邀请舞女与戏子来府上表演。
顾清枳反应过来，有些无所谓地甩了下手上的蒲扇，“那就我们一块看好了。”
不等另外两人回应，她就站起来，“我想回去，身上粘腻得很，好难受。”
她出汗之后神色就不太舒服，宣敏早就看在眼里，纪琳若也是熟悉她的性子，都是纵容地随着她去。
宣敏吩咐了姚竹送她，琳若还要再玩一阵。
顾清枳点点头，“有事书信里说。”
还是来时的那条路，顾清枳悠悠散散地走着，突然一个转角处，“啊呀。”竟然与一个女子相撞。
白曲反应极快，她只是摇晃了一下身子就被白曲扶住。对面那女子没这般幸运，直接摔倒在地。
顾清枳定神望去，皱起眉眼，是一个极为妩媚的女子，在秦王府内，穿着如此艳丽，肆意行走的女子，实在让她联想不到什么好事。
还是有秦王府的下人过去扶起了那个女子，正是之前跟在秦王旁边被叫做明玉的女子。
“哎呀，实在羞人，我着急见人，竟然冲撞到小姐，不知这位小姐是？”明玉极为羞恼的样子，大大方方地向顾清枳道歉。
顾清枳生得娇弱纯静，但她这会儿冷淡下来，看着让人有些害怕。
明玉面上仍然在笑着等她的回答，顾清枳微微侧头，将视线落在廊外的翠竹上。
芸韵行了一礼，婉转笑道，“我家小姐乃顾大人之女，姑娘不用多礼。不过眼下我家小姐急着回府，还请姑娘稍稍让步。”
话毕，顾清枳没再看她一眼，直接被人围着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明玉眼睛微微眯起，凝视着顾清枳的背影，长得是真的好看，如花娇柔，如雪纯净。
就是这性子，是把我当作敌人了吗？艳丽的女子笑出声，没再停留，收拾一下衣裙，就目标明确地朝秦王府的书房走去。
慕瑾谦早就等得不耐烦，明玉一进门，他就急冲冲将美人揽入怀里。
明玉勾起妩媚的笑容，有些漫不经心地笑道，“哎呀，王爷也太心急了点，慢着些，奴家又不会跑。”
如璧的双手绕在慕瑾谦脖颈处，朱唇轻启，宛如一条美女蛇死死地缠住秦王。
顾清枳回到府里，已是午后三刻，一回屋，她就急忙忙冲去沐浴，这汗粘腻地实在难受得紧。
好在宝珠阁的下人都知道她出门回来是一定要沐浴的，早就备好热水。
顾清枳泡在放好的热水中，舒叹一口气，好舒服，“白曲，用点力。”
白曲闻言加大了按摩的力度，顾清枳只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仿佛泡在温水里一般，舒服得要命。
等沐浴出来，顾清枳悠悠地做到梳妆台前，芸韵正拿着干毛巾一缕一缕地擦着她的头发，她几乎感觉不到用力。
梳妆台前摆放的是最时髦的钮金镜，镜面清晰，顾清枳凑近看，甚至可以看到自己脸上的绒毛。
兴致上来，顾清枳将梳妆台上的檀香盒挨个打开，珠光宝气几乎散漫这一角落，能摆在上面的都是顾清枳近些时日比较喜欢的首饰。
檀香盒是按照钗、耳珰、项链、步摇等的顺序摆放好的，顾清枳手指纤细玉白，她看到哪个觉得好看，就点一点，示意白曲拿出来。
等全部看过一轮，妆台上已经放置满不少首饰，俱是顾清枳选中的。
顾清枳心里想了想，带着笑意道，“白曲，你带人去把我那套粉蝶留仙裙取过来。”
白曲跟在她身边这么久，早就知道顾清枳的衣物都是配套放在另一间屋子的，不过她对自己能不能拿对还是有些怀疑。
思考片刻，到底还是选了个外间伺弄花草的侍女，以做提示。
芸韵对她再是熟悉不过，一听就知道今晚小姐又要赏诗作画，她加快手上的动作，免得到时候耽误小姐的雅兴。
等衣物取来，顾清枳的头发也差不多被擦拭干净，芸韵唤来画屏和连翘接手，她则是站在小姐旁侧，准备替小姐上妆。
顾清枳手上还拿着一副小镜，“待会儿我要穿那套留仙裙坐在窗台前看书，妆容不要浓。”
芸韵心领神会，她手上动作极稳，几乎是头发擦干没一会儿，她便差不多结束。
顾清枳向镜中人看去，粉面桃花不外如是，她展颜一笑，亲手点上桃花花钿，又将头发用发带简单束在身后，那股清新淡雅的气质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