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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纾紧张不已，心简直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萧鹿南只是从她的发冠上取下一片枯叶，轻声说：“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

在萧鹿南转身离去后，“阿兰”才走上前来，阿谀道：“阿纾，你不会是喜欢上太子殿下了吧？”

沈今纾脸色更红，却没有否认，反而轻声问道：“阿兰，你说，我可以做太子妃吗？”

少女的春心萌动，就在那一瞬间。

“阿兰”一愣，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沈今纾竟如此认真。

她认真思索过后，开口：“沈家官位不敌，应当是可以的，可是……阿纾是沈家独女，沈夫人不会同意的。”

沈今纾捏紧了手，恍然道：“……是啊。”

她是沈家的少将军，未来的沈将军，怎么能被困于那宫墙之中呢？

忽地，一阵鸡鸣声传来。

沈今纾猝然自梦中惊醒，天边泛起了鱼蛋白，屋内阴沉沉的。

沈今纾的直觉告诉她，那个梦……是她曾经的记忆吧。

即她也知自己是沈将军，不可嫁入皇城之中。

可后来她仍嫁给了萧鹿南，其中究竟又发生过什么？

沈今纾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冷冽的晨风吹入，沈今纾仍恍惚的意识清醒了些。

视线中忽地出现一道淡黄色身影，是一位端庄美丽的女子。

女子忽地抬头，正对上沈今纾的目光。

======第33章======

沈今纾一下子愣住。

这名女子，她曾经见过的。

之前在金銮殿上，冲到她身边来的就是她。

沈今纾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依稀记得她似乎是姓苏。

女子的嘴唇动了动，沈今纾从她的口型看出来，她说的是：“我想和你聊聊。”

沈今纾犹豫了片刻。

可看着女子期盼的目光，她的心莫名揪紧。

沈今纾点了点头，戴着斗笠出了客栈。

女子就站在原地等她，身形单薄，似乎风一吹就会倒。

沈今纾在朝她走去时，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光影，只是一刹那间，令她怎么都抓不住。

两人相见，女子笑说：“我叫苏芷兰，你可以唤我阿兰。”

霎时，那个梦境中的少女竟与眼前女子重叠。

沈今纾的脑中忽地疼痛不已，她捂住头蹲下身去，浑身颤抖不已。

“阿纾！阿纾你怎么了？！”

苏芷兰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像是蒙了一层雾，朦胧不清。

许多东西猛然灌入脑海。

少时她与苏芷兰、温亭义三人的相约。

再到后来一切的误会诞生。

两人在重重误会之下彻底决裂。

关于沈今纾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也沾染若现。

为何她会嫁给萧鹿南？

因为她失去了武功，再也无法再上战场挥舞长枪，做那浴血杀敌的沈将军。

可她不能告诉母亲，不能告诉苏芷兰，也不能告诉萧鹿南。

沈今纾只能装作什么都未发生，独自硬撑着一步步往前走。

他们说她：“贪图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小人！”

“作为沈家独女！竟如此鼠目寸光！沈老将军九泉之下都难以安心啊！”

“水性杨花的女人！与人私奔不成，又扭头想做那太子妃！”

曾经糟了辱骂会愤怒骂回去的沈今纾已经死去了，沈今纾只能沉默着全盘接受。

不论说什么，她都认了。

嫁给萧鹿南，是她此生唯一做过的任性之事，是她短暂余生中的孤注一掷。

她却从未在萧鹿南那里得到过回应。

萧鹿南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工具，沈今纾比谁都清楚。

所有记忆恢复的那一瞬间，一同到来的还有足以令人绝望到窒息的悲怆。

沈今纾陷入了昏迷。

……

醒来时，沈今纾又回到了客栈。

身边空无一人。

她在床上发了很久很久的呆，才适应了那些庞大的回忆与感情。

回过神来时，屋内已经昏暗一片。

沈今纾踉踉跄跄起身，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油灯。

暖黄的烛火点亮了周边，沈今纾将冰凉的手凑近烛火，如此才能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

“啊呜——！”

忽地，一声凄厉无比的狼嚎声自隔壁房间传来。

沈今纾的心狠狠一颤。

是阿伍！它怎么了？！

沈今纾猛然起身，跑到符戾房前，正准备敲门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味。

符戾双目含笑，送一位陌生男人走出来。

沈今纾却猛然浑身战栗不已，因那位男人手中拿着的，是鲜血淋漓的一颗心脏！

======第34章======

与人类的心脏有些不同，似乎要小一些。

锦盒的盖子被合上，组绝了沈今纾的目光。

陌生男人不悦地看了沈今纾一眼，与符戾说道：“这是谁？”

符戾歉意道：“是我的一位仆人，阿纾！还不快让开！”

符戾转而冷声呵斥沈今纾。

沈今纾抿紧了唇，默默后退了一步。

男人离开前还冷哼一声：“你这位仆人可真是愚钝！怎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再多看一眼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符戾口上说着：“是是是，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回头我定会重罚着贱婢！”

可他的眼神无比冰冷，看着男人的背影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高傲自大之人，分明他只是个废物。

待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符戾漠然看向沈今纾：“你来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不要打搅我做生意吗？”

“我不希望有下次。”

符戾伸手想要将额前散落的发撇开，却发觉自己手上满是鲜血，动作堪堪停住，眉头不悦地皱紧。

沈今纾颤抖着声音问：“……那是什么？”

“你在问什么？”

“那人拿走之物。”

符戾淡淡瞥了一眼屋内，淡淡说：“狼心。”

沈今纾浑身一震，她猛然冲进屋内，看到阿伍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白色的皮毛失去了光泽，沾满了黏腻而腥臭的血液。

她的瞳仁骤缩，僵立在原地，几乎忘却了呼吸。

昨日它还靠在她的脚边撒娇，让她摸它的肚皮。

此刻，它却倒在自己的血液中，胸膛中空缺了一块，气若游丝。

阿伍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意识，被血染红的眼睛湿漉漉的，它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挪动了一点点，试图往她脚边靠一靠。

可还没碰到，阿伍就已经再也动弹不得。

沈今纾跌坐在地，全然不顾那鲜血染红衣裳，将它紧紧抱住。

“阿伍……阿伍别怕……”

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砸进阿伍的毛发里。

沈今纾与阿伍相处的时间算不上久，却也早已有了深厚情谊。

与性格怪异的符戾相比，沈今纾更加依赖这只不会说话却十分亲昵她的大狼。

她不明白，阿伍自小便跟随在符戾身边，相伴了数年，符戾怎么忍心痛下狠手！

思及此，沈今纾只觉浑身发寒。

她知符戾心肠冷硬，却不知竟如此令人心寒。

这时，符戾走到她身后，冷声道：“缅怀够了吗？该清理垃圾了。”

“我可不想一直待在这么臭的地方。”

沈今纾红着眼，不敢置信地看向神色冷漠的符戾，哑声质问：“阿伍它陪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忍心！”

她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能冷漠到如此地步！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伙伴，却冷静地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符戾极为凉薄地扯了扯唇角，似看笑话一般看着沈今纾，冷笑道。

“沈今纾，我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心。”

“世上所有的东西，对我而言都是不重要的商品。”

“所以，只要对我而言有利可图，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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