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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这是……怎么了？”门口的侍卫见他踉跄而来，只当他仍旧是状态不好，身子抱恙，便伸手来扶他。凌霄彻一甩手，推开来扶他的侍卫。

随即，他呆滞地转头看着一脸茫然的侍卫：“你说，本王待王妃如何？”

这侍卫虽说只是凌霄彻的侍卫，却也是他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对于凌霄彻之前的经历，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

他对于虞晚照的行为极为不齿。当时看凌霄彻那样对虞晚照，不但从来没有阻止，反而还曾经暗暗叫好。只是王爷如今这状态，显然是依旧放不下虞晚照……

侍卫低头，沉声道：“说实话，卑职觉得并无不妥。当年王妃那样对待您，落井下石。世人都说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虞，王妃却……”

凌霄彻示意他别说了，转而问身后其余几人。

“你们也这样觉得么？”

几人对视一眼，不知道王爷为何好端端问起这个。武陵王府里的人都知道，那个已经故去的王妃是武陵王的逆鳞，触之即死。

可当时王妃还活着的时候，王爷却是百般刁难羞辱。他们也不知道王爷究竟想听什么，只得是试探性的点点头。

凌霄彻面无表情，径直进入虞晚照的院子，锁了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等到房内只有他时，凌霄彻才彻底撕下那张不在乎的面具。他怎么不在乎？

他太在乎了，他当时眼睁睁看着那板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她身上，他看着她背后血肉模糊的一片，混合着木刺和脏兮兮的灰尘。

他的心也在痛。

他一直在想，但凡她开口求饶，他就既往不咎。可是他忘了，她性子自小就倔强，从不轻易求饶，宁愿硬生生的受着，也不愿意开口说一句软话。

他记得，虞晚照从前是最怕疼的，一点点小伤都能哭好久，揪着他的衣服袖子喊霄彻哥哥，我怕疼。

她怕疼啊！

可她怎么能伤成这样，都不愿意求他放过她？

凌霄彻另一只手已经扣入手心，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眼前的毯子上还残存深褐色的血迹，那是她伤了之后蹭上去的。

他后悔了，可是她已经死了，他想陪她一道儿死，那日秦晨说的话便冒了出来——

他说：“凌霄彻，你没资格陪她一起死，是你逼死了她，黄泉路上，她定然不会再想瞧见你！”

凌霄彻紧咬牙齿，将到了眼中的泪意又给憋了回去。

秦晨的世子府。

月上中天时，秦晨才平复好心绪，回到虞晚照的院子。他见虞晚照的房门开着，便想着她兴许还没睡。只是他迈步进屋，却没瞧见虞晚照。

“怎么回事，晚照呢？”秦晨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门口的丫鬟赶忙回道：“小姐说想四处转转，可这会儿都没回来，秀月姐姐已然去寻了。”

秦晨拧眉，但府外守卫不曾向他禀报过她出府的消息，稍稍安了心，负手又往外走：“本世子去瞧瞧，她往何处去了？”

那丫鬟指着右侧的小路：“小姐往这边去了，今夜府内灯火通明，四处都有人，世子不必太过忧心。”说完，那丫鬟便要上前为秦晨打灯笼。

秦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里含着警告的意味：“无碍，你守在这里便好，这世子府的路，本世子还是认得的。”

那丫鬟赶忙低头退了回去，一时间羞得满脸通红。旁的丫鬟冷睨着她，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

秦晨也不管她们之间的心思，径自往虞晚照去的那条小路寻了过去。

隔着老远，他便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酒香。他神色一凌，立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小路深处，一片梅林里。

虞晚照趴伏在一个石桌上，手中还紧紧抱着一个酒坛子。

那是她方才从一棵梅虞树下挖出来的，她拍开上头的也闻不出是什么酒，只觉得闻着很香，她倏然就想大醉一场。

酒极冷冽，入口辛辣，刺激的她冰凉的身子也燥热起来。她没怎么喝过这样烈的酒，几口下去就有了醉意，小脸绯红。

在梅林里，小亭中，看雪色是最好的。

皑皑白雪飘零。越下越大,在月光下映射着点点银光，好似天地间的污浊都被掩藏起来了，尘世间只余这无暇的白。

她半眯着眸子，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想起幼时凌霄彻和她尚算懵懂无知，趁大人与嬷嬷不注意，二人跑在雪里欢笑嬉闹。雪落满头，凌霄彻开玩笑般拉着她的手，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晚照，你瞧咱们霜雪满头，像不像祖父祖母携手白首的样子？”

她被冻得双颊通红，不住地朝双手哈着气。听凌霄彻这样说，她伸出被凌霄彻牵着的，冻得几乎有些麻木的手，笑嘻嘻的拽着凌霄彻的袖子，哆哆嗦嗦的笑：“雪色这么美，晚照要跟霄彻哥哥看一辈子。”

然后，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