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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旁边的护士给病人扎完针，出声提醒余染：“睡觉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又把输液管压到。”
液体见效很快，余染第二瓶液体要吊完的时候，薛律过来了。
余染有点意外，她以为薛律把药拿过来就已经离开。
不过精神好了很多，所以还是看向薛律，低声道：“谢谢。”
薛律看了眼她的液体，神色冷淡，“怎么还没完？”
“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薛律眉心慢慢拢起，随后盯着余染，“过河拆桥用的这么顺手？”
余染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说答谢薛律？
怎么答谢？
请他吃饭还是送他礼物？
哪样都不合适。
薛律见她沉默下来，嗤了声也没说话。
只是急诊室的人越来越多，慢慢的吵嚷起来。
余染的液体挂完，手上的针拔除，留下已经发青的针眼，和微肿的手背。
她用棉签摁着，和薛律往外面走去。
只是在路过厕所的时候，她面色微变，故作镇定的和薛律说了声：“我去下洗手间。”就闪身进了厕所。
然而余染没想到的却是，她从隔间出来以后，会在洗手台旁边碰见宋音音。
宋音音也有些意外会看见余染，她愣了下：“余染姐，你怎么在这？”
余染手上的棉签已经扔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针眼的地方又出现了小红点。
她没回答宋音音的问题，而是抽了张纸将那点血点抹掉。
宋音音也看见了，她问：“你来挂水吗？”
“嗯。”余染的嗓子还是很干，她点头：“在发烧。”
余染以为宋音音是薛律叫过来的，她洗了手，语气平缓地说：“薛律在外面等你，我先回酒店。”
然而宋音音的脸却瞬间白了下，她语气不太好的问余染：“阿聿也在吗？”
余染这才发觉不对，她拧了下眉毛，想了下还是说：“你自己问他。”
宋音音的脸色几乎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但似乎又不想被余染看破什么，所以很勉强的对余染笑了下：“那我去找他了，可能是他跟我说的时候，我正在睡觉没听清。”
都知道这是找补的借口，余染嗯了声，宋音音就出去了。
宋音音心里是真委屈，薛律明明说过自己对余染没兴趣，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她私下见面。
蓦然，她又想起自己刚进公司那会听到的传言，都说余染是板上钉钉的未来老板娘。
所以，薛律对余染，到底是什么想法？
宋音音抓着单肩包带子的手收紧，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余染和薛律再有什么牵扯。
余染在厕所呆了会才出去。
急诊室有两个出口，一个连着医院大厅，一个可以直接出去，但是要绕一个广场。
余染是直接从广场这边出去的，距离更近一点。
结果刚到出口处，就看见薛律挺直的背影。
余染脚步微顿，没看见宋音音。
薛律掀起眼皮，看到她过来，眉心微皱，“怎么这么久？”
余染睫毛抖了下，轻声问他，“宋音音呢，她不是来找你了吗？”
薛律眼眸微眯，正要说话，就听见一声带着委屈的：“阿聿？”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宋音音白着脸站在不远处，正可怜的看着他。
宋音音刚刚在大厅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薛律，问了保安，才知道这边还有个出口。
她委屈巴巴的向薛律走过去，在看向旁边的余染时，眼里的戒备遮都遮不住。

余染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她正想着先走，就听见宋音音幽幽开口：“余染姐，好歹我们是一家公司的，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我。”

“阿聿毕竟是个男人，他哪里会照顾人？”
余染听明白了，她这就是在宣告主权，顺便踩一下余染没有边界感。
她冷淡的看了下宋音音，没接话。
宋音音脸上僵了下，正要找话题，就听到余染的手机突然响了。
李燕南。
余染现在本能的不想接她的电话，但手机却一直想着。
宋音音原本心里还有点不舒服，但现在看到余染这副反应，又立马好奇起来。
她说：“余染姐，你怎么不接电话呀？”
余染瞥她一眼，转过身走远些距离才接了电话。
李燕南飞语气和往日没多大区别，似乎完全忘了昨天她是怎么责怪余染的。
她说：“渺渺，我在家炖了排骨，你过来吃点吧？妈跟你赔不是，昨天不该那样和你说话。”

余染捏着手机迟迟没说话，李燕南以为她不愿意过来。
忍不住又焦急说道：“妈真的只是想给你做点好吃的，妈知道你上班辛苦了，昨天说那些话也是不动脑子，渺渺你不会生我的气了吧？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说到最后，李燕南的声音里甚至带了些哭腔。
余染闭了闭眼睛，听见自己麻木的说：“我在医院。”
李燕南愣了下，“怎么在医院？要不要我把饭菜送到医院来？”
她语气里的关心不像作假，余染顿了下，却仍旧说道：“没什么。”
“渺渺，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带桃桃来医院。”李燕南一边说着，还当真开始收拾起东西，余染听着叮叮当当的响。
身后突然又传来宋音音绵软的声音：“阿聿，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挂号挖？”
余染睫毛落下，又听到电话里，李燕南着急忙慌的收拾东西，沉默片刻，缓声说道：“地址给我，我过去。”
李燕南哎了声：“那我等你过来。”
余染听着她语气里的欢喜，却没多开心。
毕竟她连李燕南的地址都还要现问。
她挂了电话，转头却发现宋音音正抱着薛律的胳膊，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余染当没看到，淡声道，“我有事，先走了。”
“余染姐。”宋音音叫住她，“阿聿刚刚还说中午可以一起吃饭。”
余染低头看了手机，李燕南已经把地址发过来。
她抬起眼皮，轻声拒绝：“谢谢，你们吃吧。”
她说完又看向薛律，沉默片刻，才又重复了一次：“谢谢。”
她说的是薛律陪她到医院来，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余染在早上挂水那会就明白过来，薛律昨晚半夜来找她的时候，大概就已经察觉了她身体的不舒服。
余染垂目，手指微微蜷缩着。
“别想太多。”薛律冷淡没情绪的嗓音响起，他乌沉的眸子看向余染，“你要是出事，凌华可养不起你家那几只吸血虫。”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听在余染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
她蓦然抬眼看向薛律，账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宋音音眨了眨眼，随即佯怒的拍了下薛律的胳膊：“你说什么呢？”
薛律嗤声道：“本来就是。”
余染身形晃了下，薛律的话让她觉得难堪到地缝里。
偏偏宋音音还要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安慰她，“余染姐，原生家庭不是我们能选择的，至少你现在很厉害。”
余染没错过宋音音说话时，脸上的怜悯。
她身体微微颤抖着，嗓子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自己想被人狠狠一巴掌扇在脸上一样。
这些她最不愿意被人看到的东西，就这样被直接扯开，赤裸裸的摆放出来。
余染离开的时候，薛律和宋音音已经去大厅里挂号。
她木然的顺着人流出了医院，然后在路边的一个路牌下站了许久。
直到李燕南催促的电话打过来，她才回神拦了辆出租车过去。
司机是个话挺多的本地人，看到余染惨白着脸从医院里出来，忍不住劝她：“女同志，没什么事是想不开的，生活嘛，都是先苦后甜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