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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他生气了。
沈尧娜不理解，也不清楚为什么有人的情绪可以这么的喜怒无常，难以捉摸。
秦凡交代：“换好衣服来书房，爷爷找你。”
也不需要她回答，秦凡转身就走。
等沈尧娜来到书房后，才发现里面的气氛有些僵凝，于是便有些忐忑。
她余光扫到秦凡正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搭着二郎腿悠闲的晃着，看上去格外欠揍。
眼观鼻鼻观心的默默上前，乖乖巧巧的叫人：“爷爷。”
许老先生看见她冷肃怒容的脸才算缓和了些，开门见山的问：“对于结婚，你们有什么打算？”
沈尧娜的呼吸微顿，原来老先生之前就说的事，就是这个，是她意料之外的。
她视线不由自主地往秦凡的方向瞥了一下，他仍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懒散姿态，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她垂着眼睑平静开口：“爷爷，我觉得这件事——”
“您老着什么急？”
旁边的秦凡突然出声，不疾不徐的打断她的话。
老先生的手杖几乎要扬起来甩在他身上，怒其不争：“我能不着急？！你们都订婚多久了，快要十个年头了，别人家的孙子孙女满地跑都上小学了！你们到现在都还没个影！”
秦凡嘴角掠过一丝讥嘲，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枚小摆件放在掌中把玩，漫不经心的：“哪能呢，不是也才八年么，原来爷爷是想抱小曾孙了，大哥不也没结婚吗，您催我还不如多催催他。”
老先生跟他一说就来气，转头问沈尧娜：“你是怎么想的？”
沈尧娜不动声色：“我听清昼的，他说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
老先生看了看秦凡，又看了看她，愤愤然敲了敲手杖笃笃作响：“一丘之貉！”
秦凡放下摆件，起身缓步上前，搂着沈尧娜的肩低笑：“爷爷您老年纪大了，这怎么能叫一丘之貉，分明就是夫唱妇随。”
他的手贴着她颈侧，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勾弄着，姿态亲昵暧昧。
沈尧娜怕痒，忍不住躲。
秦凡垂眼看她，她不敢再乱动了，听见他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她心中渐渐发紧。
许老先生没眼再看，“滚，滚出去！”
秦凡带着沈尧娜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又忽然停下，“爷爷，您若是真想抱曾孙也简单，你要想，改明儿就给您弄一个回来。”
老先生眯起眼，不怒而威，似在思量，片刻后道：“外面什么阿猫阿狗你都想往家里带，必须得是我许家的血脉！”
秦凡不以为然笑出声，不再说话，抬步走了。
出了书房，沈尧娜绞尽脑汁想他话里的意思，想到一种可能，停下脚步抬头，“你在外面，有了？”
说的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沈尧娜琢磨着，秦凡的小情儿一个换一个，要是真的有小孩也很正常，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如果真是这样，他想带回许家，先探探老先生口风是对的。
秦凡低头看着她，半玩笑半认真的：“有了又如何，没有又怎样？”
“选择权在你，这事不是我能够做决定的。”
有没有，到最后她都得把这未婚妻的位置让出来，所以跟她的关系其实并不大。
像是看出她想，秦凡的手微微掐着她的脖颈，似摩挲似威胁，他的话阴恻恻的：“就算是真的有了，你也得认，反正你也不想给我生，当个后妈不是更省心省力？免得你再往自己肚子里灌些乱七八糟的药，也不嫌苦。”
她吃避孕药这件事没瞒着他，也的确没想过跟他生孩子，当初两人订婚都是被迫的权宜之计，但现在听着他话里的意思，沈尧娜有点不明白了。
给他的孩子当后妈？
凭什么。
但她这时也没出声反驳，知道他还在气头上不太好惹，毕竟他时不时的就犯疯病，沈尧娜并不想给自己招祸，只挣开秦凡的手，低眉顺眼温声道：“我知道了，大厅那边还等着你过去，你先去忙吧，我去趟洗手间。”
秦凡看了她几秒，放她离开。
到了大厅，一眼就看见人堆里鹤立鸡群的许清川，被人众星捧月着谈笑风生，怎么看怎么虚伪。
秦凡撩了下唇角，有几分讥嘲。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跟旁人说了两句，去香槟塔前拿了杯酒。
“…她真的好惨啊，其实那酒是裴小姐叫人藏起来的，结果栽赃给她，你是没看见那酒直接就往她脸上泼，可凶了！”
“裴小姐本来就不喜欢她，欺负她也正常，你看她虽然是小少爷的未婚妻，还不是跟我一样做着佣人的事。”
角落里，嘀咕的议论声传进许清川的耳朵，他脸色微变，上前：“是不是都没事做？”
一句淡淡的话叫八卦的佣人们瞬间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大、大少爷。”
许清川拿过酒，冷声：“出去。”
佣人们惊吓得飞快离开。
许清川在原地站了片刻，想着听见的话，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大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裴小姐难道没陪着你？”
许清川温和道：“小夕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先上楼去休息了。”
秦凡视线扫过面前的酒水，随手端了一杯打量着，晃了晃，漫不经心开口：“那可得照顾好些，最好是把人看紧了，别放出来四处咬人，被我抓住了，可不会怜香惜玉。”
许清川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脸色微沉：“清昼，你说话注意分寸。”
秦凡懒懒掀起眼皮，随意笑了笑，“大哥把人管好，我自然知道分寸，管不好，我不介意帮帮你。”
许清川不言，思及前言后语明白点什么，伸手过来跟他碰了碰杯。
秦凡瞥见他食指上的纹身，眸光微暗，仰头喝了口酒，随即离开。
兄弟两人并不是可以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关系，同父异母，许清川是许父初恋女友瞒着生下来的，女友病逝后就被送到许家，那年秦凡刚满三岁，却多了一个比他还大两岁的哥哥。
-
沈尧娜从洗手间出来时，被人拦住，给她一袋东西：“这是大少爷交代给你的。”
沈尧娜扫了一眼没接，“不需要，你拿走。”
女佣仿佛烫手山芋的强行塞给她，不给拒绝的机会匆匆跑开。
沈尧娜低头看着手里的药，指尖隐隐泛着白，抬步回了房间。
恰逢有人来找她，她随手放下药跟着离开。
秦凡并没有在宴会上多待，他还有个局，喝了酒不开车，便去找沈尧娜，敲了敲门没动静，紧跟着直接推门而入。
看了一圈里面没人，正欲离开时视线突然扫到书桌上的药品袋，他目光稍凝，而后上前随意翻了翻，手倏然一顿，指尖夹出来张便签贴纸。
清隽好看的字样，很眼熟。
「药一定记得吃，怕苦的话袋子里有你爱吃的樱桃软糖。」
可真是他的好大哥。
秦凡冷笑，面无表情的把便签揉成一团砸进垃圾桶，又看见桌上的药，猛地扬起一并扔进去。
“咚”的一声砸到底。
他好看的眉眼阴沉得几乎能滴得出水。
不解气的又踹翻了垃圾桶，叫来人厉声吩咐：“把里面收拾干净，一点儿脏东西都不准给我留。”
佣人惶恐忙不迭上前，很快提着垃圾袋离开。
秦凡回身看了眼干干净净的书桌和垃圾桶，心绪才算松泛了些。
正逢沈尧娜走进来，看见他还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秦凡不答反问，盯着她冷冰冰道：“去哪儿了。”
“管家找我有事，说裴夕茴丢酒的事情。”找到了，就是她栽赃陷害，一点不入眼的小手段罢了。
她走过来，看了看四周，有点疑惑：“欸…？”
秦凡站在那里没动：“你有事。”
沈尧娜摇了摇头。
她找了会儿，那药还真不见了，垃圾桶里都空空如也，她转身，迟疑问道：“你，有看见一个药袋吗？”
秦凡神情冷淡，颔首语气平平：“没看见。”
“哦。”
他状似无意：“你找药做什么？”
沈尧娜：“吃啊，怕着凉，预防一下感冒。”
其实是打算扔了的，不过现在不见了也好，免得看了心烦。
秦凡瞥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不过片刻又回来，扔给她一个东西。
“什么？”沈尧娜手忙脚乱接过，低头一看，轻轻怔住。
是感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