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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乔脸色也阴沉了下去，随后冷酷开口：“你会后悔的。”

随后关门的声音响起。

鹿行雪瘫软在地，无法抑制的悲伤传遍了心脏，她咬着牙，不让嘴里的哽咽声传出来。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鹿行雪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恍惚间，朦胧中好像看见她娘走向了她。

她伸出手，无力地喊道：“娘……”

眼前一黑，鹿行雪彻底饿晕了过去。

再醒来，眼前一片刺亮，周围满目的白，革委会那个男人站在她病床边。

只冷冷扔下一句：“你娘的尸体已经找到，你可以走了。”

第8章

尸体？

鹿行雪的脑袋像榔头狠狠砸了一下，全是蒙的。

她慌乱地抓住男人的袖子：“你说，我娘怎么了？！”

那人却将她的手挥开，转身出了卫生院的房间。

病房里，有熟识的人好心劝她：“算了吧，你娘死了也算没拖累你，想开点……”

被放走以后，鹿行雪浑浑噩噩的离开。

她望着眼前空旷的烂泥路，只觉得整个人都在眩晕。

她娘没了，在哪里没的，怎么没的，她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找谁去问？

接来下几天，鹿行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上工、吃饭、躺着。

这天夜里，她失焦的瞪着天花板，脑海里回想着从前跟娘的点点滴滴，渐渐升起雾汽……

突然，她听见有人在墙根学狗叫，刻意压低了声音，轻易听不出来。

鹿行雪装作没有听到，无动于衷。

那小狗叫了一阵倒了嗓便静了下来，鹿行雪翻了个身。

下一秒，就听到一道稚嫩的童声：“鹿行雪，严栀姨找你。”

严栀，那不是她妈妈的名字吗！

鹿行雪唰地一下坐起了身，她下床打开了离自己最近的窗户。

窗户外面站了个面色青黄的小孩：“你就是严栀姨的女儿吗？”

鹿行雪点了点头，压得很低的声音掩不住激动：“我是，我是严栀的女儿！我妈她……是还活着吗？”

小孩郑重地点头：“还活着，我这就带你去找她！”7

小孩说完，就示意鹿行雪从窗户爬出去。

鹿行雪即刻照做，她跟着小孩，借着夜色的掩护，朝后山走去。

路上小孩告诉鹿行雪，他在水坝发现的她娘，那时她为了逃生跳了水，被急流冲到了下游。

小孩是个流浪儿，心地善良就将她娘带回了自己暂住的存稻草的茅草屋。

很快，鹿行雪在那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里，见到了还活着的严栀。

严栀如枯木般躺在稻草上，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鹿行雪脚步一顿，扑通跪了下去：“娘！”

她跪爬到严栀床前，忍了多日的悲伤终于释放了出来：“娘啊……”

严栀也泪水沾湿脸颊，她拉住鹿行雪激动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娘还能见你一面已经……已经知足了……”

一激动，她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越咳越狠，竟咳出血来。

鹿行雪抓起娘带血的手掌，大惊失色：“娘……你这是怎么了？！”

严栀咳得说不出话，她转将焦急的目光投向小孩。

小孩犹豫道：“严栀姨逃跑的时候染上了肺病，我问了医生治肺病要抗生素才好使……”

严栀抬手打断了小孩，忍着咳说：“咳咳，我没事行雪，你要好好保护自……咳咳……”

她已经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咳嗽得停不下来。

鹿行雪的心跟针一样难受，她猩红着眼看着她娘。

不！她不能放任她娘这样下去。

抗生素，抗生素……

她想起来了！慕南乔当初下乡的时候，带了一些药。

其中就有抗生素！

鹿行雪马上起身，她握住娘的手：“娘，你等我回来，我去给你拿药！”

说完她不忘嘱咐小孩：“麻烦你帮我看好她，我去去就来！”

话落，她不顾娘的劝阻，冲出门去。

她悄悄来到知青点男宿舍，学着布谷鸟叫了几声，这是从前跟慕南乔约会时的暗号。

没一会儿慕南乔披着外衫走了出来，他脸色冷淡语气更冷：“你来干什么？”

鹿行雪知道他还在为在革委会发生的不愉快生气。

可眼下救娘是头等的大事，鹿行雪看着他，直奔主题：“我想找你借几颗抗生素……”

还没说完，慕南乔就直接打断：“你要抗生素做什么？”

鹿行雪一急脱口道：“我有用！你就借我几颗吧！”

慕南乔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不告诉我要的用途，我是不会借药的。”

鹿行雪内心不断挣扎，情形紧迫，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慕南乔。

她压低了声音说出了实情：“我娘得了肺病，需要抗生素救命，如果没有这药，她会死！”

慕南乔脸色一沉：“你果然包庇你娘，我不可能借你的！”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鹿行雪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梗住脖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第9章

鹿行雪哽住喉咙：“南乔，我求求你，看在我们从前的情分上，救我娘一命吧！”

月色如霜，洒在大院里。

鹿行雪跪在地上的单薄的影子拉得很长……

“求求你了，南乔！”

她说着便要跪下去给慕南乔磕头，俯身下去那一刻，慕南乔僵住的身子反应过来，抓着她的肩头没让她跪下去。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挣扎了数秒，最终叹了一口气：“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鹿行雪噙着热泪，用力地点头：“谢谢。”

最后一次，代表再没有以后……

鹿行雪来不及伤心难过，拿到药后，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茅草屋，亲手将抗生素喂给严栀吃了下去。

她守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确认咳嗽症状减轻后，她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才终于松懈了下来。

严栀悠悠醒来，心疼地望着她眼下乌青：“小青，娘拖累你了……”

这声乳名叫得鹿行雪酸了鼻子：“不许娘说这种话，娘要长命百岁！”

严栀嘴角勾起苦涩，她抬手抚摸着鹿行雪瘦削苍白的面庞，缓缓道：“娘奋斗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做了个逃兵，娘不配当小青的榜样了。”

鹿行雪张口就要否认，却被严栀阻止：“你听娘说完。”

“娘想见你一面，不知不觉走出了牛棚，刚踏出门两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别想跑’我一下慌了神，这一跑就跑到了水坝边上……”

“娘没想过逃跑，从来没有，娘这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端。”1

鹿行雪握紧她的手宽慰：“我一直都知道我娘是个好人，是大英雄，爸也是！”

说着，她将严栀的手放进被子里：“你把病养好，照顾好身子，咱们一起等云开雾散那一天！”

“真能等到吗？”严栀浑浊的双眸中，写着迷茫。

鹿行雪信誓旦旦回答：“等得到的！”

再过三年，就能拨乱反正回到正轨了。

鹿行雪扶着严栀躺回稻草堆里，柔声轻哄道：“娘，我去打些饭菜来，你睡会儿等我回来！”

严栀放心地点了点头。

鹿行雪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走回知青点的步子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她特意绕山路回村，为了不让人起疑，她还割了两捆猪草。

刚走没多远，山腰上苞米地里的朱萍露出了头。

她望着鹿行雪轻快离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她刚下来的地方，微眯着的眼疑惑闪烁。

……

中午，鹿行雪早早收了工，把一搪瓷缸的饭菜捂在怀里藏在里衣里。

她脸上挂着松快的笑意，眼看快到茅草屋，她忍不住哼起歌来。

等走到屋前时，她的笑容也彻底凝固住。

为什么这么多戴着袖章的人围着外面……

为什么突然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