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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镜用破布浸了冷水敷在她的额头上,然后看着宋岐道:“钟离家的少主帮忙请了大夫,很快就来;我给叔父递了信,他后日应当就会到这里,他不会看着父亲舍弃咱们的,你好好等着,叔父来了,要带着香雪走。”
“姐姐呢?”
宋岐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姐姐出去找个东西,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就转身推门出去了,甚至不给宋岐叫她的机会,宋岐起身追到门口,又顾及草席上的香雪,轻声道:“那你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宋镜没有听见这句话,她去了杂役的厨房里,里头蚊虫横飞,锅碗瓢盆堆得到处都是,廉价食材凌乱地堆在案上,此时做饭的老头刚进厨房。
只看见宋镜瘦小的身形一晃走了,他破口大骂了两声,以为小姑娘是来厨房偷东西吃的。
宋镜从厨房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她端着茶盘进了今夜香雪替她进了的那间客房。
天还没亮,客人还没离开,此时屋里酒气臭气熏天,不知原本是几个人还是一直一个人,当下只有原来高声说话的男人一个人躺在榻上鼾声大作。
宋镜原本拿来掩饰的茶盏在此时都显得多此一举了,她将茶盘放在桌上,轻微的响动并没有惊醒熟睡的人。
她像是索命无常一般走到榻前,从腰后面掏出了刚才在厨房拿到的菜刀。
她原本可以原谅这个世道只憎恨宋怀永一个人,因为罗云棠的死是他的错,可是她都做到这样的地步,却依然活不下去。
香雪替她交换,钟离元铎帮她去送信,她看似很快就要从这颠沛流离的生活里结束了。
但不是这样的,明明是天以她为刍狗,欺她辱她。
她觉得自己忍了才是刍狗,于是她拿起刀重重地朝男人砍去。
凄惨的叫声刺醒了客栈里的所有人,等鸨妈妈和钟离家的侍从来时,只看见躺在血泊里犹如死猪一样的男人,还有站在血泊里提着刀的少女。
少女的身上和脸上沾满鲜血,她听见动静抬起头看着来人,鸨妈妈吓得大声尖叫,猛呼‘来人’!
宋镜像是被惹怒的兽,提着刀大步向老鸨走了过来,声音如裂帛般锋利,“我才不是刍狗!该死的是你们!”
她被客栈里冲上来的侍从和钟离家的人拦住了,因为她杀了人,这件事只能报官,天下乱中有序,博襄还是有值守衙门的。
宋镜已经被赎身,老鸨不能杀她,只能将她关在地窖里去叫衙门的人来。
次日午后,来的不止衙门的人,还有后来的平阴郡王宋怀正,他带了十几人马来接宋镜姐弟。
钟离元铎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只要再做片刻忍耐就能彻底翻身,可是因为那个愿意为她做出牺牲的人要死了,她便宁愿鱼死网破。
若生共生,若死同死。
钟离元铎还没有离开入云客栈,刚好跟宋怀正撞上了。
宋怀正亲自去地窖接了宋镜出来,少女身上的血已经洇成了黑褐色,披头散发地靠坐在地窖里,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没有一束光落在她身上。
宋怀正惊愕失言:“阿镜!”
钟离元铎听见少女清冷的声音喊了一声叔父。
原来她当真是伐北王宋怀永的女儿,马上就会成为新朝的公主。
第75章 前世初遇(4)
宋怀正ʝʂɠ将宋镜和宋岐姐弟带进了三楼最好的客房,他带了宋怀永的大夫来,香雪有了好的大夫很快就没有了性命之忧。
宋镜看着医婆给香雪上药,都是女儿家脆弱的地方,她身上的伤痕比宋镜手上的更多。
宋镜看着,她没有再掉一滴泪,反正很平静地拿了药粉帮着医婆们上药。
虽然宋镜挪到三层的客房住,钟离元铎却并没有再碰到她,因为她的房间门口站满了侍从和大夫,像是一层无法逾越的壁垒。
宋怀正知道帮助宋镜的是钟离家的人时就力邀钟离元铎去见宋怀永,说是宋家感激涕零,钟离元铎婉拒了。
那天下午,他就要离开入云客栈时,宋怀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哪召来了几百侍从,将整个入云客栈团团围住,这些人并不为难钟离元铎,甚至很客气地为他引路。
他走到廊下时,他的侍从问引路的人,“宋大将军为何要围住客栈?”
“我家郡主有令,除了钟离家的人谁也不能离开。”
钟离元铎大概知道宋镜要干什么,宋怀永是王,她便是郡主,宋怀永是皇,她便是公主,无论是宋怀永还是她,都会试图抹去光辉前的污垢。
钟离元铎那时对人命有着更深的淡漠,况且他不会为了一个入云客栈再去跟宋家针锋相对。
正想着,一阵杂乱密集的马蹄声传来。
鸾凤华盖,宝马香车,十几个侍从随扈。
天子驾六,那马车是五驾的,按道理应当是宋怀永的,可是车身绚丽,镶嵌了彩贝和金箔,带着淡淡花香疾驶到了客栈门前。
“伐北王妃鸾驾来接郡主,闲人避让!”
领头的侍卫高呼,守在客栈门前的侍卫朝两边退开,给领头人让出进门的路。
钟离元铎没有见过宋怀永,钟离家坐在暗处分析着江野王和伐北王的优劣,但是那些分析都有一个极大的弊端,就是他们只能看见纸张上无聊的痕迹,看不见真正的权势交迭。
而此时此刻,只是鸾驾,只是侍从,只是一声声郡主,钟离元铎清晰地看见了皇权的诞生与站立。
天下即将归宋。
宋岐知道宋镜做了什么以后吓得一刻也不敢再离开她,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姐姐杀人,甚至不止一次的杀过人,但是从没有哪一刻让他那么惊悚,他去看了被宋镜杀的那个人,鲜血浸透了床褥,顺着湿透的褥子淌到木地板上,顺着缝隙溜了下去。
宋怀正怕吓着他并没有让他细看,但他依旧看见了那人被砍断的脖颈,那伤口血糊一团,能看出来下手的人是一刀砍在致命处的,只是毕竟生疏,毕竟力气有限,因此砍了数刀。
宋岐牙齿咯咯打颤,生在乱世有很多不得已,比如看着别人被杀,或者迫不得已杀了别人,但是这对他来说依旧有些过于恐惧。
他抬头看着面色如常的宋怀正道:“叔...叔父,你...你不害怕吗?”
宋怀正握紧了腰间的刀,将宋岐推出了房间,又吩咐侍从们将那场面处理一下。
“宋家的人没有软弱的,阿镜是宋家的女儿。”
他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说完便叫侍从带宋岐去找宋镜,宋岐正巧的确很想去找姐姐,他觉得宋镜太疯狂了,有一种惊人的偏执,他害怕,却又不单是害怕宋镜,还有一种隐秘的担忧,他害怕宋镜死了。
他还很小,不知道偏执不偏执的有什么关系,但是就觉得这样做很危险,宋镜看着像是执刀的人,却似乎有更大更恐怖的刀悬在她的头上。
宋怀永听见了外面的唱喝声去见了宋镜姐弟,“王妃来接你们了,咱们得尽快走。”
他说着看了眼躺在榻上毫无生机的香雪,又道:“虽说救了你一命,但你再救她,算是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