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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嘶哑着喉咙：“别走……”

身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秦观赫看着陈婉宁，心里钝痛，急忙要将陈婉宁扶起，手却穿过陈婉宁的胳膊。

他失落的垂下头。

秦父秦母看着陈婉宁悲恸的模样，心中的哀伤也掩盖不住。

他们的儿子风华正茂，却英年早逝。

他们空有财富，却没能救下儿子的命，白发人送黑发人。

命运，还真是残忍σwzλ。

秦母走到陈婉宁的身边，蹲下：“孩子，振作起来，他不会愿意看见你这样的。”

◇第二十六章

陈婉宁振作起精神，与秦父一行人坐车来到了殡仪馆。

商量好了丧礼的全部事宜，陈婉宁在严钦的陪同下，带着满身的疲惫先回了家。

家中还飘着浓汤的香味，陈婉宁的鼻头发酸。

她走到厨房，将那锅早已冷却的汤端了出来，倒在碗里。

她端起碗就往嘴边送。

秦观赫站在陈婉宁的旁边，还是没习惯自己已化为鬼魂的身躯。

手抑制不住的要去阻止陈婉宁的行为。

“别喝，凉。”

他当然没能阻止成功。

冰凉的汤汁顺着陈婉宁的喉头滚入食道，激起胃阵阵痉挛。

她舔了舔唇，说：“有点苦，再重新做一份吧。”

说着，她站起身来，将一锅汤都倒掉。

又重新准备食材。

点火，锅被放上。

秦观赫看着陈婉宁在灶台来回忙碌着，知道她这只是在找事情给自己做。

他的脸紧绷着：“宁宁，去睡觉吧，别做了。”

陈婉宁听不见，也看不见秦观赫担忧的双眸。

她将汤煲上后，又开始打扫起了房间。

她从客厅打扫到卧室，一间一间的都不放过。

直到她来到阁楼，发现遍地的礼物时，才顿下了脚步。

这是？

秦观赫准备的吗？

她走上前去，将其中一个礼物盒翻开。

里面放着一张贺卡，此外还放着两套衣服，一套是精致的公主裙，而另一套则是帅气的西装。

贺卡上是秦观赫刚劲的笔迹，他写了一段话。

陈婉宁轻声念出：“送给我七岁的小公主或小王子，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亲爱的宝贝，祝福你在新一岁的旅程里依旧快乐阳光。来自你未曾谋面的父亲——秦观赫。P.S：七岁了，不小了哦，要学着帮妈妈做家务。”

陈婉宁的鼻头一堵，放下手中的礼物，数了数地上的礼盒，一共十八个。

她嘴唇轻颤，将所有的礼盒都一一看过。

她无法想象，秦观赫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的那些文字。

也不知道，秦观赫是不是在她熟睡的深夜，从床上蹑手蹑脚的爬起，悄悄地备下这些礼物。

“秦观赫……”

她嘴上呢喃着秦观赫的名字。

一直陪在陈婉宁身旁的秦观赫应着：“嗯。”

她目光沉沉，看着那些礼物，说：“做你的小孩，真幸福。”

秦观赫的手虚揽着陈婉宁的肩膀，像是她就靠在他的怀里。

他说：“成为你的丈夫，我也很幸福。”

陈婉宁从地上爬起，将礼物又一件一件叠起，阁楼恢复了原样。

她来到楼下，煲着的汤已经好了，香气四溢。

她拿起汤勺盛了两碗汤。

一碗给自己，一碗放在了对面。

见状，秦观赫也在她的对面坐下，但他的身体直直地穿过椅子，他无法坐下。

只能站着。

陈婉宁坐下，用调羹舀起一勺汤，送到自己的嘴边。

这次，对味了。

她对着虚空说：“观赫，这次味道不错，你尝尝。”

◇第二十七章

秦观赫眼神落在陈婉宁的身上，虚尝了一口，笑着说：“是，很好喝。”

陈婉宁好似听见了他的话一般，对答：“嗯。我还放了你喜欢的花生，好喝你就多喝点。”

秦观赫的眼眶发红：“宁宁，你别这样。”

可陈婉宁还是那样，对着空气说话。

秦观赫只好配合着她，一直回复着她。

像是两人真的在对话一般，就这样聊到了陈婉宁将汤喝光。

陈婉宁将汤碗放在池中，按下水龙头，厨房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半晌过去，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陈婉宁如行尸走肉一般，趿拉着拖鞋，往楼上走去。

她推开房门，一下子扑倒在了床上。

秦观赫跟在陈婉宁的身后，注视着她的所有行动。

良久，陈婉宁像是睡着了一样，躺在床上一动未动。

秦观赫走上前去，想将一旁的被子盖在陈婉宁的身上。

可他的手再次穿过被角，被子纹丝未动。

他再次使劲，连额角都冒出冷汗，不知怎么的，被角居然真的被他牵动。

他感受到灵魂被撕裂的痛感，强撑着一口气，将被子给陈婉宁盖上。

后方忽然传来一道机械又冰冷的声音。

“你不该插手人间的事。”

秦观赫的手一顿，转过身去，面前是一个穿着全黑一脸漠然的男子。

“你是？”

“你们人常说的阴差？或者死神？随你怎么叫。总之，我是来带你走的。”

他是阴差妄生，专门负责带走弥留人间的灵魂。

秦观赫敛下眸子：“对不起，我还不能走。”

妄生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又要耽误自己业绩的男人，一脸不耐。

“你人都死了，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你再怎么折腾，也无法复活。你的家人也无法感知到你。你倒不如早点回去投胎转世。”

秦观赫睁开眼，固执的对妄生说：“我还没看着孩子出生，没陪她白头到老。连最简单的一起看初雪，都满足不了她。”

见惯了人间的生死离别，妄生只说：“但你就是死了。”

秦观赫沉默了。

没过多久，他还是说：“我不会走的。”

为了自己的业绩，妄生在此刻收起脸上冷漠的神情，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强行留在人间，要是错过了投胎的期限，不是沦为孤魂野鬼那么简单的事，而是直接魂飞魄散。你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你再也不会有和她的下辈子。你难道不想和她有生生世世的缘分吗？”

秦观赫有片刻的犹豫，但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跟你走。”

“真是服了你们这些执念一大把的人了。算了算了，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不走的人，也不止你一个。”

妄生放弃的很快，他懒得强求，临走前淡淡的对秦观赫说。

“你要留下来也可以，只是一年后，你的灵魂会直接消散。”

“还有一点，若是你频繁插手人间的事，我想你刚刚也有感觉，你用了九牛二虎的劲才能完成与人间事真实触碰在一起，还要承受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他顿了顿，说：“你插手的次数越多，你消散的时间就会加快。”

◇第二十八章

秦观赫回想起刚才身体传来的痛感，嘴角勉强扯起一抹笑：“这点痛，我还承受的住。”

妄生一时语塞，白了秦观赫一眼：“我管你承不承受得了？”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还有下个公事要忙，再见。”

话落，他已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了原地。

秦观赫看着眼前的此景，不禁在心里讪笑，曾经自己最不相信的就是所谓的神鬼之说。

如今自己沦为了灵魂，好像什么事都容易接受了起来。

他还可以在人间停留一年吗？

他嘴角微微上翘，只一年，也足够了吧。

他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陈婉宁，缓缓踱步过去，躺在了她的身边。

也许是他刚刚突破了什么禁制，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再次穿过床无法躺下的时候，他却实实的躺在了床上。

陈婉宁在熟睡状态下，还下意识的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只可惜，他还是无法触到陈婉宁，手在碰到她肌肤的片刻，他的手掌直直穿过她的身体。

就这样吧，只要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也没所谓了。

……

翌日，陈婉宁早早起身，她走进浴室清理了一番自己，套上了全黑的衣服，来到了殡仪馆。

严钦也为了给秦观赫守灵，向医院请了一周的假。

秦家人也都坐在灵堂里，坐在地上默默无语着。

秦观赫去世的消息在昨天就已经轰动全城，与秦家交好的各个世家都纷纷前来祭拜。

一整日，陈婉宁都在忙着给前来悼念的朋友们鞠躬致谢。

直到黄昏，灵堂才恢复一片静寂。

陈婉宁弯的腰都有些直不起来，秦观赫向去搀扶，却被严钦领了先。

秦观赫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透明的手在空中捏紧了又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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