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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残忍啊。南荞。

顾池宴的心绪几经起伏，忽高忽低的。他明明连一个影子也没看到，心头却已是百转千回。

太阳完全落了下去，吃草的牛羊也被牧民赶了回去，旷野的风已经凉了，顾池宴这才调转马头，慢慢地往回走了。直到半夜才回到总督府。

夜风将他身上的铠甲吹得冰凉。

东陌，西岩还有季和都站在门口迎他，远远地看到人，即刻提了灯笼过去了。

三个人齐刷刷地站在那里，眼瞧着顾池宴，却谁也不敢率先开口问。

顾池宴下马来，往府里头去，三人便又默默地跟了进来。

东陌白日里办了错事，心里正虚，只能胳膊肘拱了拱西岩，西岩被他磨得心烦，只好道：“主子脸色不好，又吹了冷风，浴堂备了热水，主子先去泡一泡，免得伤风。”

顾池宴没说什么，却往浴堂去了。

热水烧得正热，刚没过顾池宴的胸口，温热的水一点一点散去身体里的寒意。在朦胧的雾气里，顾池宴有些疲惫地闭着眼，靠在那里。他双臂敞开，搭在池边，一只手里紧紧握着。

屋外远远地传来打更的声音，子时已过。顾池宴缓缓地睁开了眼，他将紧握的那只手移到面前来，缓缓地张开，是一块玉佩。

他将玉佩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吻。

“我好想你。”

第三日，抚恤金和粮草送进了辽东城，辽东城这口气总算是缓了过来。

那些金子，为了避人耳目，分批都换成了粮食，秘密往各城而去。至此，漠北才算是彻底定了下来。

各城主将，操练士兵，巩固城防，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静等中秋。

第148章条件

等沈岸回到邑都的时候，已经立了秋。连绵不绝的一场阴雨，彻底为这场盛夏画上了句号。

内阁堆积如山的折子，到底是没有让沈岸改变主意，北岐使团踏上了大邺的国土，往邑都而来。

沈岸甚至怕路上出了差错，派亲军卫亲自迎接，一路护送。北岐在团赶在中秋之前到达了邑都。

北岐派来的是巴赫的心腹扎尔克。此人勇猛善战。辽东城一战，任前锋。

陈钰川和鸿胪寺卿范守礼一同在城门前接待。

“诸位不远万里而来，一路辛苦啦……”范守礼堆着笑迎接道。

扎尔克并不下马，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范守礼，似是不屑，目光扫到陈钰川的身上，眼中的嘲讽更甚，他用马鞭指着陈钰川：“你们大邺是没有人了吗？竟然派一个这样的人来。”

范守礼虽有心理准备，仍是震惊扎尔克的无礼，连忙解释道：“这是我们的礼部尚书，陈钰川陈大人。”

陈钰川并不恼，他理了理衣袖：“陈某不才，叫诸位见笑了。陛下英明神武，却派了微臣来，叫扎尔克大人失望了。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大邺等级分明，接待外宾是有规矩的，通俗一点，就是你们北岐的那句，好马配好鞍，破驴批草苫。”

“你！”扎尔克毕竟是武将，他在嘴皮子上讨不到便宜，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我们远道而来，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别忘了，是你们的皇帝陛下求我们来的，你们这种态度，我看是没有谈的必要了！”

“大人息怒……”范守礼连忙赔礼：“大人息怒。大人一路风尘，陛下已经在宫中摆了接风宴，为各位大人接风洗尘。大人消消气，我们边吃边聊，慢慢谈……”

扎尔克气焰难消，指着陈钰川道：“你，亲自牵着马，迎我入城，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陈钰川轻轻扬了扬嘴角，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大人慎言，我们陛下是邀请北岐使团入邑都共度中秋佳节的，不是求。”陈钰川低着头抬眼看向扎尔克：“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怕是有损两国的情谊。大邺是为了社稷百姓想同北岐商议和平之道，想必北岐应该也是正有此意才会不远万里而来。若是大人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自可以回去向北岐王复命。”

扎尔克闻言狠狠抽了马鞭，清脆地一声响，让两拨人立刻剑拔弩张起来。

“息怒息怒啊……”范守礼冷汗直流：“下官来牵，陈大人行动不便，便由下官代劳吧。”

范守礼往前牵着扎尔克的马的缰绳，那匹马长得极为高大，野性难驯，范守礼一介瘦弱文官，还没有马高，他拽着缰绳，那马儿根本不理会他，一动不动。

范守礼两个手一起拽，面庞都涨红了，惹得北岐使团的一行人哈哈大笑。

扎尔克终于心满意足，双腿夹了夹马肚，一声喝，马儿这才走起来。范守礼就这样为扎尔克牵着马，迎北岐使团入城。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沈岸在太和殿为北岐使团接风洗尘，扎尔克对着沈岸仍是不改盛气凌人之势。竟大ʝʂɠ谈特谈起辽东城之战，扎尔克毫不在意的踩在大邺的伤口之上，夸赞北岐铁骑勇猛无比，无人可挡。沈岸脸上的笑意明显淡了，手里的酒杯慢慢地转了两圈。

“北岐铁骑若是真如扎尔克大人所言这般勇猛，又为何会被困在邬祁山脉数十年之久呢？”岑山面上仍是笑着的，他手里举着酒杯，眼里似乎有了三分醉意。

“别忘了，此时已经没有漠北天堑了。”扎尔克笑得阴狠，一半得意一半威胁。

宴席彻底冷了下来，所有人都明白扎尔克这句话的分量。

“那北岐又是为何赴这场中秋之约呢？是因为我大邺的月亮比北岐圆吗？”秦恪野在一片寂静中幽幽开口。

“哈哈哈……”秦恪野的话叫百官笑出了声。

“已经没有漠北天堑了，大人为何还要绕道辽东，从海上入大邺呢？大人在怕什么？没有陛下的亲军卫亲迎，大人入得了邑都吗？”秦恪野仍是笑着的，看着扎尔克的眼睛黑沉沉的。

扎尔克的面容也沉了下来。

“哈哈哈……”沈岸终于笑了：“如此良辰美景，美人在怀，怎么竟说些严肃的话，瞧瞧，把美人吓得都花容失色了。该罚该罚！去，给扎尔克大人添杯酒。”沈岸扬了扬下巴，美人立刻柔柔地靠了过去，给扎尔克添了一杯酒。

北岐姑娘多彪悍，邑都的美人却这般柔弱无骨，肤若凝脂，早蹭得人心痒难耐。扎尔克一把搂过美人，一仰头将杯中的酒饮了。宴席上这才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沈岸醉眼瞧着下面，面上带笑，扫过秦恪野的时候顿了顿，他舔了舔嘴角的酒渍，目光中闪过一抹寒光。

北岐使团在邑都城中待了半个月，双方吵吵嚷嚷，在议和条件上迟迟达不到一致。

这日沈岸单独邀请扎尔克来宫中作客。简单的一顿家宴，没有旁人只有陈钰川作陪。

酒吃到半场，沈岸借着三分醉意聊起议和的条件来：“北岐胃口大了些，就算朕依你们的，给了你们十六城，你们吃的下来吗？”

“吃不吃得下，是我们北岐的本事，这就不劳皇帝陛下您忧心了。”扎尔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