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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江意端来了热水。

“医生，你回去休息吧。”

何思辰看了眼纪嘉泽：“本该是他来照顾你的，现在倒反过来了。”

江意拧干毛巾，头也不抬：“我手术后那几天是他照顾我，就当是报答吧。”

听到这话，何思辰欲言又止，可看她小心又轻柔地替纪嘉泽擦着脸，突然又说不出了。

他交代又叮嘱了几句后才走。

随着何思辰的离开，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沉寂。

江意捻了捻被角，目光渐深：“你知道我会不忍心，所以你故意用苦肉计对不对？”

她放下毛巾，抬起手，指尖落在纪嘉泽的额头。

江意踌躇了片刻后才慢慢落下去，轻轻地划过他的眉心和鼻梁，最后停留在了唇角。

她笑了笑，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明明纪嘉泽就在面前，可她却觉得两人相隔了永远也跨越不了的距离。

“江意……”

沙哑的低喃让江意心一顿，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当那一声声的呼唤更加清晰，她的思绪也越渐混乱。

就在江意准备收回手时，纪嘉泽突然睁开眼。

霎时间，四目相对！

第七十三章

江意慌忙移开目光，手也飞快地收回来。

可刚放下又被另一只微凉的手紧紧攥住，那带着不安的力道让她神色一怔。

“江意。”

纪嘉泽看着她，只觉所有情绪都糅杂在心头，挤压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十二年来，这是他第二次这么害怕。

害怕知道当年真相的江意会恨他，甚至怕她真的会永远离开。

听着那越发沉重地呼吸，江意生硬地转过头，却见纪嘉泽顶着通红的双眼看着自己。

当看到他充满恐惧和祈盼的目光时，她心一颤。

这种目光不该属于纪嘉泽，应该属于从前的自己。

江意垂眸，语气淡淡：“没事了的话就回去吧。”

说话间，她抽出了手，起身走了出去。

掌心的空荡刺进了纪嘉泽的心里，连同大脑的疼痛都重了几分。

可想到何思辰的话，他咬咬牙，下床跟了过去。

厨房里，江意正在用剩下的热水洗碗。

纪嘉泽想也没想就上前接过碗：“我来。”

江意愣住，呆呆地看着身边这个曾经嫌弃自己的男人，有些惆怅。

屋外的风声晃着陈旧的大门，原本就微妙的气氛因为两人的无言显得更加复杂。

“小叔。”

听见江意的声音，纪嘉泽手一顿，连呼吸都不由放轻了。

她是不是又该说些让自己走的话？

这一次，他却再没有那么多底气留下了。

江意望着桌上洗好的碗筷：“等你结婚了，我能去给你当伴娘吗？”

闻言，纪嘉泽一愣。

他紧抿的唇线颤了颤：“别说傻话。”

然而嘴里那句在纪母面前信誓旦旦的说只会娶江意的话，现在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江意肚子有些饿了，她从柜上拿出手面条，顺嘴问了句：“我煮面，你吃吗？”

纪嘉泽眸光微沉，接过她手中的面：“你去休息，我来做。”

江意正向拒绝，他又说：“以前都是你给我做饭，这一次让我来吧。”

胸口的疼痛提醒着江意需要吃药了，她松开手，转身点点头后

天井的雪堆积的很厚，踩得咯吱咯吱作响。

江意看着手里的药，眼眶有些发酸。

她最后的时间，全靠它们支撑着……

十五分钟后，纪嘉泽把碗清汤面端进堂屋，可转身望去，躺椅上的江意已经睡着了。

他微蹙起眉，脱下外套走过去给她盖上后坐在一旁。

纪嘉泽看着，迟疑了几秒才抬手轻轻抚着江意脸上的疤。

她又瘦了。

他眼底掠过丝心疼，可更多的是无奈。

因为他们之间隔着两条人命，让他对她所有的感情都变得荒唐卑微。

正当纪嘉泽陷入挣扎时，外面传来门被踹开的声音，而后一道清脆却像锣鼓般的女声刺破了此时的宁静。

“江意！你给我出来！”

是江雪。

被惊醒的江意有些恍惚，见纪嘉泽起身走了出去，她脸色微变，拿起身上的衣服也跟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江雪见纪嘉泽也在，脸上划过抹诧异后立刻恢复了气势。

而住在旁边的邻居因为她这一嗓子，几乎都围在了江意家门口看热闹。

纪嘉泽有意把江意护在身后，眼神冷冽。

江雪看着面色憔悴的江意，故意拔高了声音。

“你害了我妈不够，还要来勾引别人的未婚夫吗？”

第七十四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因为江雪的话，邻居们也开始议论起来。

在他们眼中，江意始终没有从“罪犯”两字中彻底脱离。

纪嘉泽目露愠色：“你胡说八道什么？”

身后那些对江意质疑的话像是给了江雪底气，她瞪着面无血色的江意，言语锋利：“我说错了吗？她缠了你十五年，明知道你有未婚妻还赖着不走，前天竟然还想杀了我妈，这样的人就该在牢里关一辈子！”

江雪瞥了眼那些邻居，又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姐，你这十年闯了多少祸？爸妈怪过你吗？可你又是怎么对他们的，居然一次次的想杀人，你就这么恨这个家吗？”

随着她的话，那些窃窃私语也变成了明说。

“江意啊，以前咱们只是觉得你年纪小，不懂事，怎么长大后反而干出那种事了？”

“是啊，你这样怎么对的起你奶奶？”

“邻里街坊也算是看你长大的，真犯了错就赶紧去自首，别再走歪路了。”

“……”

一句句“劝告”像巨石压在江意身上，让她呼吸发窒。

她看着那些指责的眼神，有一瞬真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被判十年的犯人。

她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够了！”

纪嘉泽凌冽的声音如雷响起，所有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了他身上。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纪嘉泽突然把江意拉近：“江意没有杀人，我也没有未婚妻。”

掷地有声的话让江意眸光一怔：“小叔……”

江雪愣住，俨然没想到纪嘉泽突然这么维护江意。

她脸上闪过抹不甘：“我可听说小叔你的未婚妻因为江意的插足，几天前自杀了。”

听到这话，江意脸色瞬变。

方颖自杀？

为什么纪嘉泽没有说过？

面对大家质疑的目光，纪嘉泽却很平静。

他紧了紧手，暗中让江意安心后才缓声道：“江雪，几个月你和同学在国外旅游，知道阿姨出事了你都没有回来啊。”

闻言，江雪一僵。

没等她解释，纪嘉泽话锋一转：“你那晚受伤，根本不是因为喝多摔倒，而是被人打了，你为了买奢侈品借高利贷欠了五十万对不对？”

此话一出，邻居们看江雪的眼神也开始不对劲。

江意也满脸不可置信，却又明白了什么：“所以那天你要我拿出所谓的拆迁款中的五十万给你，是为了还债？”

五十万高利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