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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仗最后打胜了吗？”

“胜了。”

汉王凯旋而归，老将军魂归故里。

赵知非冷冷一笑，“我在想，这应该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吧！”

气氛一下子沉下来，再配着四周比人还高的杂草树木，裴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海千璃，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赵知非……”

海千璃扭头，下面半句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身侧的男人一向挺直的脊背微微弯着，脸是苍白的，额头密密一层汗，像是虚脱了。

“你不舒服？”她问。

“有点喘不过气来。”

赵知非转过身，用力拍了几下胸口。

九年了。

他第一次站在郑家这片废墟上，第一次和人说起郑家人的点点滴滴，那种渗入到骨血的痛，如滚烫的岩浆喷涌出来。

郑老大，郑老二，郑老三……

肖氏，许氏，林氏……

对于他来说，都不是冰冷的名字，都是一个个曾经活生生在他生活中出现的人。

死了的，一死了之；

活着的，生不如死！

“傅五十，你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裴笑忙从怀里掏出一串五帝钱，塞到赵知非的手里，“你赶紧拿着，避邪！”

赵知非看着他紧张的神情，一脸嫌弃，“不是没开过光吗？”

“开了，开了，今天早上才开的。”

裴笑一抬下巴，“五十遍金刚经，我看着那秃驴一个字一个字念的。”

海千璃声音淡淡，“五帝钱只对一般的鬼魂有用，对冤死的厉鬼这类，没啥用。”

“你，你，你说什么？”

“这宅子这么多人死于非命……”

海千璃四下看看，然后目光定在裴笑身上。

裴笑被她看得两条腿直打哆嗦，声音也哆哆嗦嗦的，“你，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后面好像站着一个人！”

“啊——”

一声惨叫后，海千璃只觉得眼前的人一晃不见了，低头再看……

这人已经跳在了赵知非的背上，死死抱住。

海千璃冲赵知非挤挤眼睛：傅大人，你兄弟好像很不经吓啊！

赵知非抿唇笑：别吓他，他胆子比老鼠还小。

“裴明亭，你下来。”

“干，干什么？”

海千璃一把把他拽下来，不等人站稳，手指突然点上裴笑的眉尖。

“神婆帮你开开光。”

裴笑只觉得一股冰冷从眉心一直往下走。

他生生打了个激灵后，忽然感觉腿也不软了，身体也不打哆嗦了，眼前哪儿哪儿都是光亮，

海千璃收起手指，头一偏，看着赵知非似笑非笑，“要不要我也帮你开一个？”

赵知非一怔，问，“你开光后，神鬼不怕吗？”

“我开光后不仅神鬼不怕，还能身体舒畅，心情愉悦。”

他瞬间明白过来，什么开光，这丫头是在拿裴笑逗他开心！

冷面无情的人偶尔露出一丝暖意，比大冬天喝一盅滚烫的酒，还让人舒畅。

嗯！

赵知非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第二百零五章惊变

城中别院。

傅不惑从塌上坐起来，眼还惺忪着。

这处别院是父亲给姨娘的私产，二进的小宅子，姨娘很少过来。他有午睡的习惯，每天就来这里眯个小半个时辰。

“二爷。”

乌行掀帘进来。

“怎么样，薛姑娘到家了？”

乌行端过一盅温茶，“门房的人说……薛姑娘还没回去。”

傅不惑手一抖，茶泼了几滴出来，“怎么还没回去，不应该早到了？”

“二爷别担心，怕是又去哪里转了转，所以才耽搁。”

“怎么能不担心，她是跟着我出来的，万一……”

傅不惑站起来，把茶盅往小几一放。

“你立刻派人去附近几条巷子找找，看看……”

“看看什么？”

傅不惑已经听不见乌行的声音，脑子里涌上的是今日陪海千璃逛铺子的点点滴滴。

每个月的月中，他都会陪姨娘和婉姝逛一次街。

婉姝就不说了，只说姨娘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难得出门一趟，脸上都透着喜色，这个摸摸，那个瞧瞧，什么都想买一些回去。

海千璃全程一副淡淡的表情，哪怕再稀奇的玩意，她最多只是扫几眼，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吃完饭，她拒绝坐傅府马车，和李不言两个人步行回家，理由是消食。

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她竟然还没有回家，这就很明显了——

她出门不是走走逛逛，而是有事要做，而且得避开他。

避开他做什么事呢？

乌行见自家爷一副魂不在身上的样子，担心道：“爷，二爷……”

“乌行！”

傅不惑突然转身看着他：“立刻去僧录司打听打听，裴大人这会在哪里？”

“二爷打听他做……”

“快去！”

他脸色又一变，“回来，再打听打听老三这会在哪里？”

乌行虽不明白二爷为什么要打听这两人，却干脆的应了一声：“是！”

其实哪有什么“为什么”，这是傅不惑的直觉。

这个直觉来自早上他踏进静思居看到的那一幕。

海千璃和傅老三两人，一个在窗里，一个在窗外，头颈相交，显然是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谈什么呢？

需要凑得这么近？

傅不惑看向窗外，目光虚空地看着那片刺目的阳光，陷入深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乌行浑身是汗的跑回来。

“爷！”

他气喘吁吁道：“裴大人和三爷都不在衙门里。”

“都去了哪里？”

傅不惑突然伸手揪住乌行的衣襟，把乌行吓一跳。

“不知道啊，都没交待就不见了人影。”

“黄芪和朱青呢？”

“也都不在衙门。”

傅不惑手上一松，神色又有些恍惚起来。

乌行特别错愕地盯着他，实在弄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是这副神情，难不成和薛姑娘有关？

“乌行？”

“爷！”

“你说……”

傅不惑脸上浮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老太太真要把海千璃指给我，会如何？”

“……”乌行只觉得心惊肉跳。

……

郑府旧宅。

“爷！”

朱青从远处狂奔而来，脸色不大好看。

赵知非：“何事？”

朱肝：“杜家大爷、二爷等在衙门里。”

赵知非皱眉：“他们来做什么？”

“这还用想吗？”

裴笑冷笑：“替他们家妹子打抱不平来了。”

傅五十看了海千璃一眼，海千璃脸上没什么表情，“故事听得差不多了，你随意。”

“去吧，去吧，我陪着千璃就行。”

裴笑忙不迭的赶人。

他心里美着呢，巴不得傅五十赶紧滚蛋，虽说这鬼地方不适合花前月下，但机会难得啊！

海千璃见赵知非脚步没动，淡淡道：“今天就到这里，故事太多，我要先回去理一理，顺一顺。”

赵知非暗松了口气，“好！”

裴笑：我的美梦就这么破灭了？

四人来到狗洞前，赵知非第一个钻出去。

裴笑不甘心，眼巴巴的看着海千璃，欲言又止。

“你不走吗？”

裴笑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