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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小十九身上看到了空余的影子，梅巧慧又岂会纵容小十九三番两次地算计自己。

“师父，其实你不必将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里的，我与师兄如今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您费尽心力教导我们，我们自然也应当回报您……”

听闻梅巧慧骤然说起河雍的事情，空余原本是生气的。

哪知，经自家徒弟的一番温声软语下来，她积蓄的怒火早就已经随寒风消散于无形之中。

“好啊，长大了，知道心疼师父了。”

空余伸手抚了抚梅巧慧的头发，长叹一口气后踱步走到崖边，用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幽深的峡谷，语气淡然：

“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你师父我早就忘记了。”

令空余怀念至今的，只有待在皇宫里的那短短数载光阴，以及，那个有别于世间所有人的女子。

梅巧慧亦转身走到崖边，侧身站着望向空余，唤了声“师父”以后静静听着她的追忆。

“河雍，是苗疆圣女，照理说，该擅用蛊虫才对，可她不一样，她不知从何处习得了一身阴阳之术，算尽世间万事诸因，推崇人人平等这等举世不容的观念。”

思及河雍，空余清冷的眸子里，骤然生出了一丝温情，就好似荒芜的雪原中陡然生起的烈火，微末不堪却又炙热无比。

“因不满族长以人养蛊的阴毒手段，她私入禁地，欲将药池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孩子救出来……”

说到此处，空余再次长叹一声，沉默半晌后才继续道：

“事情的结果不言而喻，河雍事败，族中长老一致决定将其逐出族居之地，从族谱除名。”

梅巧慧秀眉微蹙，发问道：

“可是师父，河雍她不是苗疆圣女吗？而且，就我所知，那个时候，她的父亲还是族长，又怎会……”

“你觉得惩罚太重了？”

空余侧眸望了梅巧慧一眼，见她微微颔首后继续道：

“可长老们并不觉得，在他们看来，河雍身为苗疆圣女，不潜心研究族中秘术，还整日行离经叛道之事，便是大逆不道。”

顿了顿，空余才继续道：

“你把苗疆族长比作大晋的皇帝来看，跟皇帝一样，族长也有很多夫人和孩子，而圣女，只能有一个。”

话至此，梅巧慧已然明白，当年的事情，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后来，就如世人所知的那般，河雍进了钦天监，成了小天师，崭露头角后得了先帝父皇的重用……”

“师父，您说了这么多，还没告诉我您究竟是怎么逃脱魔掌的，您是不是也跟小十九一样聪慧自救？”

空余轻嗤一声，自嘲道：

“为师甚为愚钝，也就是河雍走后的这些年，才渐渐开了窍……”

第466章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

空余挺身立于崖边，双手后附，目光远眺，一点点追忆着往昔：

“河雍掌权成为摄政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苗疆一族摒弃以人养蛊之术，我也就是那个时候被安排在河雍身边的……”

梅巧慧注意到空余所言的“被安排”三个字，稍瞬思忖后道：

“师父，苗疆一族是不是假意顺了河雍的意，而后又派您去暗杀她之类的？”

“猜对了七八分吧。”

说到此处，空余的语气骤然悲凉，眸子也随着晦暗了几分：

“你也知道，药人一生都留存在七八岁的模样，为了让我们这些人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河雍寻遍天下名医，而我，便是那个被族长送到河雍身边……”

话至此，空余再次沉默了下来。

梅巧慧知道，师父的沉默，大抵是在懊悔年少时犯的错。

“我的任务是以试药为名为河雍种下牵线蛊，以此来控制河雍从而达到掌控天下的目的。”

空余并没有如期完成任务。

因为，河雍的存在，让她知道了小孩可以有糖吃，可以有粥喝，可以有各色的漂亮衣裳，也可以有各样的精美首饰。

最重要的是，河雍让她明白了何为自由何为爱，何为活着何为死。

后来的事情，梅巧慧大致能猜到了，只是她还有一个疑问：

“师父，拿走血玉麒麟戒的那个人，与河雍是什么关系？”

她看了一眼空余的神色，追问道：

“他是先帝，对吗？”

听到这话，空余神色一凛，她侧身站定，直勾勾地望着梅巧慧的眼睛，讶然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也是前几天才有了这个猜测……”

准备了一番措辞后，梅巧慧将自己的分析一一道来：

“师父，您让师兄把血玉麒麟戒交给我且让我入凌霄楼偷画，那个时候，我便隐隐觉得画上之人是您、摄政王和先帝。”

后来，画中人的身份都从空余那儿得到了证实。

“阿煜在阴山遇刺那次，那些神秘人之所以将我们救走ᴊsɢ，也是因为那枚血玉麒麟戒，可那戒指，是摄政王的。”

说到此处，梅巧慧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四下无窗的奇怪居所：

“涂先生和那个被称之为主公的人，虽然样貌都很年轻，但是说起话来都有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

顿了顿，梅巧慧又补充道：

“他们给我的感觉，就跟师父您给我的感觉一样。”

再加上上次梅巧慧提及涂先生时，空余说了句“那个老东西还活着呢。”

一连串的事情下来，便让梅巧慧断定涂先生和那个被称为主公的男人，亦是活了很多年。

“前几日，我看皇宫秘档的时候才知道，先帝的死因是御书房失火，这很奇怪不是吗？”

堂堂的九五之尊，又怎会葬身于火场？

伺候的宫人无数，更别说帝王有专门的暗卫护其安全。

就算是没有暗卫，先帝也是习武之人，又怎会被一场火困住出不来？

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场火早有预谋。

“崇德十五年摄政王薨逝，崇德十六年先帝驾崩，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

第467章骆大人，别来无恙

确定了那个被称之为主公的人就是先帝后，梅巧慧的心隐隐激动了起来。

那可是先帝啊！

本该化为枯骨的一代帝王竟然隐匿在这世间的某一处，而且还是那般年轻，竟然连一丝白发也无。

想到此处，梅巧慧又不禁失笑，若是让启顺帝这个历尽磨难少年登位的天子得知自己的父皇压根就没有死，他会作何感想？

“你笑什么？”

空余的声音将梅巧慧从神游中唤醒。

她清了清嗓子，憋住了笑容望向空余的眼睛，明媚一笑：

“师父，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我瞒着你的事情还少吗？”

呃……

确实是这样。

不过梅巧慧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师父，从前您只给我讲摄政王的功绩，从来不将她的身世说与我听，今日您为何这般爽快？”

空余嘴角微勾，满不在乎地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心疼老身，将老身给感动了。”

当真是这样吗？

梅巧慧可不信。

自小与自家师父斗智斗勇，上了无数次师父的当，梅巧慧可不觉得她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选择将过往和盘托出。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猫腻！

“师父，您就告诉我吧！”

“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

梅巧慧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道：

“师父，那您告诉我您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啊？”

空余伸手指了指对面悬崖底下那一道宛如白缎的万象涧，沉声道：

“沿着山涧一直往上有一道瀑布，待你哪一日能御瀑布使其止，便会明白老身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说罢，空余转身，伸手拍了拍梅巧慧的肩膀，倏然